亞菲特某地——
「你還是不說話麼?」米容身體輕顫,臉色蒼白,「別以為我不知道,契約獸就算認主也不會失了本性,你這是在無言的抗議麼……你,恨我吧?」她湊到魔獸的面前。
那皮毛雪白,姿態慵懶得魔獸眼皮都沒打開,似乎依舊在酣睡。
「為什麼!」米容突然抓起它頸部的皮毛使勁晃動,「你們主僕都是一個德行,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狂人緩緩睜開綠色的瞳眸,厲光一閃:「……我們不是主僕。」低沉的聲音,滑出喉嚨。
米容呵呵冷笑:「不是主僕,難道是朋友麼?可笑,魔獸和人類能是朋友?」
狂人甩開那只揪著它的乾瘦的手:「我幹嘛要解釋給你。」說完又趴下做出睡覺的姿態。
米容咬住下唇:「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魔寵,你想衝撞主人受到懲罰麼!」
依舊無言。
彭,門被大力地關上,米容怒氣沖沖地出去了。
可沒走幾步就被一個人攔住。
「它還沒被你磨軟?」滑膩膩的聲音讓人作嘔。
米容不自覺後退兩步,雙手握緊:「它、它已經有軟化的跡象了……」
「好,主人等你呢,」那人點點頭,「去吧。」
「是……」米容低頭走過。
屋裡地狂人睜開眼。那天的一切,還糾纏在它的夢裡,讓它無法全然安睡。為什麼它沒有抬頭呢?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愚蠢地不捨麼?猴子曾說。他們是兩股纏在一起的繩子,扯開後任何一方就會被輕易拉斷。可是猴子,你沒想過,這兩股原本是一體的繩子也可能會有……拉斷對方的一天……而我只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做些無謂的掙扎罷了。
科學還在看著天空,它最近經常會有這樣的舉動。它默默歎口氣扭頭看著身邊那兩人一鬼,師父在一邊坐著,聒噪的比修斯和態度奇怪的克裡桑正在小聲談論什麼。====估計是黑暗魔法吧。
水澈突然站起身,她已經邁出去地腳步忽的停下:「找水。」她說,然後繼續向前走,科學蹦跳著跟上。
師父現在變得很沉默,經常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說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那天尖叫著狂人的名字摔下床後,抬頭看見的卻是自己時,還是比修斯惹急她後,她叫著:「狂人咬它!」?抑或是那天的那只夜鷲,和那條地蚯?更可能是今天……事情生已經一個月輪的今天,師父因為昨天的趕路身上有點酸疼。她齜牙咧嘴地喊的那句:「龍母地……狂人背我!」科學不知道,但它卻看著水澈一點點陷入沉默,拔不出來。沉默的水澈總是讓隊伍的氣氛帶上幾分凝重,如果不是比修斯,恐怕這樣的窒息感也只有克裡桑那個幽靈才受得住吧。
說到比修斯,他似乎是很無顧忌地自報家門,他說他是黑暗法師,他信奉死神,不過對於居住在冥暗沼澤附近的人來說,這並不算什麼。連魔獸庇佑都會有人信奉的荒蕪之地,哪個光明傳教士會來呢?特別是大死神神殿就在附近……可出於禮貌問到他的姓氏時,比修斯很認真地想了一下,說:「我不記得了。」真是的。他以為他多大啊?要說就全說,說一半留一半最可惡了,科學如此想。
而師父對他的說法只有一句話回應:「我以前見過你。」然後不再問了。
奇怪的倒是克裡桑,師父已經不讓他呆在腰帶裡了,可以說現在克裡桑也是隊伍地一部分。難道是我看錯了麼?科學想,克裡桑對比修斯怎麼那麼尊敬啊……
「你想太多了。」水澈突然出聲。
「師父……」和水澈一個精神波,自己的想法全被師父聽見了,科學有點不好意思。
「我還沒問你。最近說話怎麼正常了?」水澈一邊尋找水源。一邊問科學。
科學眼睛溜溜圓,原來師父現了麼?師父有注意我啊!「是藍瑟思小姐說的。她說我原來的口音是因為太少和人交流,慢慢會好。」它滿眼笑意地說,但是隱瞞了藍瑟思說地另一句話:「你也是為了得到關愛吧,為了保持特別就要這麼辛苦,搞不好還會讓人厭惡,值麼?」
水澈摸摸科學光滑的毛:「嗯。」她應了一聲。
科學心裡有幾分失落:「……師父,你不要太難過了。別老想著以前……」
水澈勾勾嘴角,卻只是勾勾,不帶笑意:「我沒有想著以前,不看以前,我和狂人還有很長一段未來要走,想以前做什麼呢?」
科學的長耳朵耷拉了下來,師父還是只看得見狂人……
「科學,你為什麼要一直叫我師父……我可沒覺得教過你什麼。」水澈淡淡地說,她俯身坐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邊上。
科學跳下她的肩頭,小小的爪子放到水澈泥污的鹿甲獸皮靴子上,紅寶石般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瞅著水澈:「師父,你把我從島上帶出來就好像讓我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跟你一起走我看到了好多東西,你已經教了我太多地事情,你……」不要拋棄我。
就在科學說得有點哽咽地時候,一隻手搔搔它小小的脖頸,就像撫摸愛寵:「乖,是我忽略你了。「師父……」你不要這麼溫柔行不,我受寵若驚啊。科學享受似地瞇起眼睛。
「我知道你這兩天很擔心我。不過沒事,科學,我已經想通了。以前是我不好,忽略了很多。亞菲特不是亙島,這裡不是只有一個種族,我總是用龍族的眼光看待這些人,這些事,反而使自己放鬆了警惕……科學,以後就只有我們了,放心我不會再這麼任性造成分離。我們要一起找回狂人呢。」
科學感動地一塌糊塗,正要回話,一隻手扣住水澈的肩膀:「還有我啊,你可別想丟掉我哦!」竟是比修斯。
水澈皺皺眉:「你聽得見我們說話?」
比修斯呵呵笑道:「我是聽不見科學說什麼,不過有個笨蛋把自己想地話全說出去了,想讓人聽不見都不行啊!」
科學乖乖的縮到一邊,它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個比修斯對自家師父有種古怪的意圖,具體是什麼它還不明白,但是它清楚每當它想著跟師父親近的時候,比修斯盯著自己的目光能讓它火性的後背燒出一個洞來。
水澈瞪了他一眼。她現有這麼個人在身邊她就是想一直保持沉默都很難:「你來幹什麼,不會是就為了偷聽別人說話?」
「冤枉啊,我的小姐。」比修斯表情誇張,「你找水找了快一個沙漏了,我能不出來看看你是被哪只不要命地魔獸吃了麼。」
「你少烏鴉嘴了,水喝完了,我要回去。」水澈站起身,抱著科學就往回走。
身後的比修斯無奈地搖搖頭,手插在袍子兩側也哼著小曲跟上。待無人以後不一會,小溪對面的林子一陣晃動。一隻喪偶的黑暗魔熊低吼著踏出來,眼睛惡狠狠地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麼……
把行李包裹收拾完畢,比修斯又蹭到水澈身邊:「親愛的。我們下面要去哪?」
對於比修斯非常自覺地愛稱,水澈已經懶得計較了,她頭也不抬:「我要去奉神島的光明神殿,去找冥想的血魂。」
克裡桑聽了這話,好像有點疑惑,他看了一眼比修斯。
比修斯似無所覺,他閒閒地笑道:「好啊,我好久沒出海了。」
水澈把大堆的東西塞給比修斯:「拿著。」她同樣懶得再問比修斯會不會跟去。因為那傢伙用了一個月輪的時間向她證明了。無論水澈去哪,他都會跟著的決心。
比修斯身上有很多疑點。但水澈不在乎了,誰都有秘密,就像駱芬格,旋風一樣地來,又旋風一樣的離開,以至現在基本沒了音訊,她水澈又有多少精力將他們身上的疑團一一解開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水澈現在一心撲到了冥想身上,所以對這個新來的夥伴她接受得很快……至少水澈對於自己驚人的接受態度是這樣解釋的。
森林生存的功課,無論是克裡桑還是比修斯都做得比水澈好多了。起碼他們會在附近找不到小溪或者水源的地方神奇的取到水,而且知道森林裡哪些植物能吃哪些不能,總比水澈的忍耐主義和犧牲經驗安全得多。
說到為什麼現在急著去找冥想……其實水澈當初又去找過藍瑟思女巫,但是無論他們怎麼轉,那個湖泊再也沒有出現在水澈面前。還是比修斯點醒了她,契約魔法當初是光明神創造用來束縛黑暗魔獸地,要尋找解開的方法,黑暗法師也許會很有幫助,而作為第七黑暗賢者的冥想就是最有希望將之破解的人了……光明神創世,黑暗神滅世,只管創造地光明女神總是會把爛攤子扔給可憐的黑暗之神。
「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出森林?」自從水澈第二十一次將隊伍帶偏了方向,比修斯就沒收了她的地圖擔當起領路人。
「沒多久了,兩三天吧。」比修斯熟練地翻轉烤架上的野雞,「給我調料盒。」
水澈收回口水,極有效率地遞上那個小瓶子。
比修斯看著她那饞樣,嘿嘿一笑:「好像差不多了,喏。」
水澈不客氣的搶來大快朵頤,科學如願分到一根腿。
摸摸鼓鼓的肚子,水澈滿足地呼出一口氣:「啊,出了森林就吃不到野味了,真可惜。」
「哦,那你還想再呆兩天?」比修斯又遞上水壺,笑看她喝水粗魯的模樣。
擦擦嘴邊:「啊,我只想趕緊出去,該死的,為什麼我們就沒有空間術士?」
「誰說地?」
「嘎?」誰是?
「我就是。」
「啊?」你怎麼不說!
「你沒問啊……」
說真地,碰上這樣的人,想保持沉默真地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