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慷慨激昂的陳詞,洋洋灑灑,聽得薛小剛等人全都懵了,四下鴉雀無聲。好半晌之後,薛小剛這才帶頭鼓起掌來,大聲叫好,與座者多是熱血激揚的青年,受這麼一煽,轟然響應,有如雷鳴。光是這一段話,引起的熱烈程度,就已經勝過了陳動剛才的鋼琴曲,將派對的氣氛,推向了。
李恪這一段話,有的是自內心的感喟,有的是中華民族的傲骨,當然也有他身為唐人的局限,但他說得意氣風,洪亮煽情,氣勢如虹,梁凱文等人即使知道其中有什麼不妥之處,也沒法開口反駁,加上李恪還「意氣用事」的了誓,在大家眼中,真如一個愛國、熱血的憤青一般。
而事實上,李恪卻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國慶假期結束後,就將開始正式上課,屆時在英語課上,自己這個冒牌的英語單科高考狀元,實在很難濫竽充數、矇混過關,他這些天正一直思量著怎麼解決這個難題,剛才說到激動處,也是靈光一閃,這才想到順勢這麼個誓言。說起來雖然牽強、形式了些,但此時的李恪哪還會在意這個,倒是薛小剛等人,被李恪這聲勢唬懵了。
「錚!錚!錚!」
薛小剛趁機讓林劍良給李恪送古琴過去,李恪遂挾其聲勢餘威,吟猱挑撥的彈奏起來,大有傲視群雄的睥睨氣勢。
薛佳嫻聽得幾乎癡了,和那一晚聽李恪彈的《情詩》的沉重曲子不同,這一曲子蘊含的感情複雜了許多,既有著春秋家國的凜然大義,又有兒女情長的旖旎纏綿,既有沙場征戰的鐵血柔情,也有萬里江山的瑰麗詩篇,旋律渾圓而多變,音韻時而激盪人心,時而與之憤慨,就好似一副烙印了千秋史話的畫卷,見慣了興衰更替、喜怒哀悲。轉載自我看書齋
張之官的感觸,卻與薛佳嫻的全然不同,李恪所顯現出來的,是無比深厚的古典藝術功力,曲子音律中隱隱可見《高山流水》《廣陵散》《鳳求凰》《秦王破陣樂》等古典名曲的影子,然而銜接處卻巧若天成、不落窠臼,其意境深遠綿長,再加上李恪嫻熟的指法,渾然忘我、聲情並茂的演繹,仿如見了再世的俞伯牙,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這已經不止於藝術的境界,而是到了傳神的境界。
薛小剛等人也是與之產生了共鳴,情緒隨著曲子的高亢、低沉、振奮而轉變,聚精會神的聽著,如癡如醉,倒是聯想起來金庸的《笑傲江湖》。
這情形落在梁凱文、陳動眼裡,卻又是另一番複雜難言的感受。梁凱文的臉色又陰又沉,陳動則是羞愧中帶著強烈的震撼。本來單以音律而言,陳動並不認為自己的鋼琴就比李恪差了,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李恪先是一段慷慨陳詞造勢,給自己扣上了崇洋媚外的大帽子,讓自己心理上就起了落差,再加上這曲子所體現的意境和主題宏大深遠,帶有強烈的民族感,肖邦的協奏曲實在沒辦法與之相提並論。也難怪李恪敢如此大放厥詞了。
此時,琴曲又忽的從低沉轉入了另一個。
從李恪第一聲奏響,已經過去十多分鐘,然而竟似沒有一段重複的音律,所有流亮的音節信手捏來,難道這竟是李恪的即興之作?
「錚!」
吳王琴的琴弦,終於受不住李恪的持續重實的指力,竟是應聲而斷。
李恪仿如未覺,逕自陶醉,手指頭頻頻的觸動琴弦,有幾隻手指還開始滲血,猶是怡然彈奏,忘情揮灑。
到最後,曲韻將近時,吳王琴上已無一根完好的琴弦,薛佳嫻雖然有些心痛,但更受到了李恪精神上的感動。這個時候,李恪演奏的,已不再是一種琴聲,而是一種精神。
是的,那是一種感動,一種堅持,一種永無止息的進取精神,為了一抒胸臆,為了演繹完美,琴聲和心聲融為了一體,此時無聲勝有聲。
「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即使沒有琴弦,薛佳嫻等人的耳畔,卻猶自想起來琴聲,振奮、激動、感染人心,使人完全沉浸在李恪營造的恢宏的意境之中。
「嗡!」
李恪虛按吳王琴,頓生豁然開朗的感覺。
有一種欣喜,沒有人能明白。
只有李恪自己知道,這一次彈琴,已不再是簡單的彈奏,而成了心性修養上更進一層的契機,重生都市、淪落異境的憂鬱、苦悶、失落,種種殘留的負面情緒,都隨著這一次的心靈洗滌,洩得一乾二淨。惟有善修心,故能善修身。
這一顆吳王的心,隨著琴曲的告成,已變得更加的自信,更加的堅韌。在未來的人生道路上,任何強大的敵人,都再也無法阻擋我李恪邁步向前。
「剛才這一琴曲,便叫做《琴操》吧。」李恪倏地如山嶽一般拔地而起,豪情蓋天的道:「我將學蔡邕,拾掇起中華文明的點點滴滴,讓輝煌的古典文化重現復興!」這一句話,既是明志,也是造勢,是在為自己即將而來的出書造勢,為將來的事業造勢。
「不愧是意氣風、才華橫溢的少年,口氣倒是不小呀。」張之官心裡暗歎了一句,他只是中肯的對李恪和陳動的琴聲做了點評,卻沒有裁判勝負。
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儘管單論音律、琴曲而言,陳動一點都不比李恪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陳動明顯還是輸了,輸給了李恪銳不可當的氣勢、令人高山仰止的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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