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沙場魔王14江湖人精
「小三,沒事?」傍晚官軍寨子裡張士誠心疼的用手去觸碰滿臉是血的弟弟。
張士德臉上被矛尖劃開一道指頭長的口子,血流了半邊臉,此刻他渾身糊滿乾巴的黃泥,好像從泥裡打了個滾一般。
「沒事,小傷。」張士德躲開大哥的手,自己用手在滿臉粘糊糊的血中一揉,說道:「那群賊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做的,拚死不退啊。休息了三四天,我本打算一鼓作氣打下那檯子,我都爬上去了,躲開齊猴子這次矛刺,本打算一斧子了賬這哥們,誰知道居然被他扔了長矛把我摔翻在地,還被他當胸一腳踹下來了。」
「你又見到那齊猴子了?感覺如何?」張士誠問道。
「還是和以前一樣,感覺越打越不要命。」張士德歎了口氣,說道:「我看那群山賊人數越來越少,人人身上帶傷,渾身襤褸骯髒如同乞丐,但怎麼會這樣?越來越凶狠,越來越不要命,這清風寨的山賊腦袋裡都在想什麼啊?這次進攻我們又有三十個弟兄死傷了。唉。」
「想什麼?」張士誠以反問的語氣講道:「你要殺人,人家當然拚死反抗了。況且清風寨本來就是高郵第一悍匪窩。」
「但這死傷也太大了,這老天爺,下什麼雨?又得從頭摞土包了。」張士德埋怨道,接著又長歎一聲:「原來跟著大哥跑生意的時候,死一個弟兄都傷心好久,現在每天那麼多弟兄唰一下就沒了,我反而不傷心了,就盼著能趕緊宰掉齊猴子,了卻這恩怨。」
「你這些說法讓我下了決心,要找少爺去說件事。」張士誠說道。
「什麼事至於還要下決心?」張士德好奇的問道。
「只要殺了齊猴子和高狐狸就可以吧?那樣清風寨就不在了,也不會有這麼好漢和無辜的人死在這裡了,高郵也會恢復成和以前一樣吧。」張士誠說道,轉身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雖然昨天浴血苦戰一個下午,清風寨四大賊在泥地裡窩了一宿,但此刻又精神百倍的等在卡子後,只等官軍開始進攻。
但是今天有些奇怪,官軍寨子裡沒有向往常那樣湧出一群群瘋子般的傢伙,而是安靜的走出了三個人,他們慢慢的前行,在卡子弓箭射程邊緣停住。
「這是什麼意思?」二狗在齊猴子身邊問道。
「好像是信使?」李炭頭皺著眉頭說道。
「難不成官軍要投降了?」齊猴子大叫。
「你有病」三狗不屑的哼了一句。
只聽對方三個人對著檯子就大喊起來,一聽他們喊話的內容,齊猴子就感到心跳加,冷汗汩汩而下,而平日裡面對官軍的槍林刀海他都沒這麼恐懼過。
蕭翰竟然在招降了
他那幾個信使說的很清楚:「只問兩個匪,其他山賊,只要立刻投降,就既往不咎屠滅蕭家堡一事也既往不咎若誰能拿高狐狸和齊猴子這兩個匪任何一人的級來降,賞黃金百兩」
「你們馬上就被殺光了,弟兄們,趕緊投降吧,蕭將軍既往不咎了……」傳令兵扯著喉嚨大叫。
「草三狗,給我射死他們」齊猴子滿頭冷汗的大叫。
「哦?什麼?」三狗一個激靈,從魂不守舍中回過神來,拿起來了弓,卻猶豫了一下,沒動。
「草你要投降官軍當叛徒嗎?」齊猴子的血蹭蹭的往頭上竄,眼珠子一下就紅了,他抽出菜刀就對著三狗腦袋舉了起來。
只要三狗一個眼神不對勁,他就一刀劈過去
現在是最危急的時刻了。
三狗看著怒欲狂、殺機四溢的齊猴子,哆嗦了一下,嘴裡道:「馬上馬上」
說著抬起弓,一箭射了出去。
正插在那傳令兵兩腳之間的土地上,嚇得三人了聲喊,豎起盾牌,匆匆退回本方卡子。
趕走敵人傳令兵,齊猴子紅著眼睛看著身後神色各異的山賊,大吼道:「聽著蕭翰的話絕不可信他老子就是個背信棄義的咋種當年給老子說,只要自就可以換我老娘之命,結果他當著我的面斬了我老母這件事你們都知道你們都是粘過蕭家堡裡他老爹蕭景逸之血的,手上都有官軍的血債,要是投降,別想蕭翰放過你們現在就是官兵那我們這固若金湯的寨子沒法,就放出此毒計都想清楚,別去自殺只要再堅守一下,我師叔就帶著大隊紅巾軍回來了,那時候各位金銀酒肉要什麼有什麼」
各色人等紛紛點頭表示對齊猴子的效忠,並痛罵蕭翰的無恥,但氣氛終是有點怪異。
這天晚上,三狗把大哥拉到無人的地方,悄悄的問:「哥,你看蕭翰這招降如何?可信嗎?」
二狗一臉的痛苦,張開手說道:「我也不知道,畢竟蕭翰他爹玩齊猴子的時候,咱們都在場,那確實是言而無信的王八蛋;蕭翰自己又是極端凶殘的魔王,若是投降,萬一被大卸八塊怎麼辦?但是不投降,又抵不過官軍的優勢,萬一沒有援兵,難道我們要這樣一個個被殺直到最後一人?」
「可是,在這裡守著也是自殺吧?黃金百兩呢,要不要賭一賭?」三狗小聲道。
「你以為我不想,我一直在想賭蕭翰說話算不算數?」二狗滿臉扭曲,說著看向弟弟問道:「你下決心要宰了齊猴子投降蕭翰?」
「哪有啊我也不敢確定啊唉,蒼天啊」三狗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我們去問問老黑吧。」二狗提議道。
「他可信嗎?他可是
兩人正鬼鬼祟祟的商量著,只聽檯子邊一陣喧嘩,有人大吼、有人慘叫、不知多少人在靜謐的夜裡被這些喧鬧驚醒,紛紛摸了兵器衝了過去。
二狗他們跑過去一看,只見李炭頭提著斧頭滿臉猙獰的站在一個人身邊,那人躺在地上,半片腦袋被砍飛了,血和腦漿留了一地。
「怎麼回事?老黑?」齊猴子也睡眼惺忪的跑了過來。
「這兩王八蛋要逃去官兵那邊」李炭頭氣吼吼的掂著鮮血淋漓的斧子叫道,指著遠處說道:「一個跑得快,爬下檯子跑了,這個腳慢點,被我追上一斧子劈死。」
這時眾人只聽官軍那邊也起了喧嘩,估計逃跑的那人順利跑了過去。
看那死人也是李炭頭手下,齊猴子握拳大叫:「你們這些傻蛋蕭翰的話絕不可信這是個言而無信的畜生他是狗急跳牆就來騙我們紅巾軍援兵也許明天就到了堅持一下,官兵拿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把這個王八蛋給我拖起,用鐵楔子釘在石壁上」李炭頭指著被自己砍死的手下大吼:「官軍都是畜生若是官軍說話算話,我們至於做山賊嗎?」
說罷,李炭頭自己罵罵咧咧的拖著屍體一隻腳朝石壁走去,二狗捅了捅弟弟,兩人一起走到黑影處商量。
「看這李炭頭是個死硬派啊,下定決心要和齊猴子在一條船上生死與共了。」二狗怯怯的說道。
「也不一定啊,還是去問問的好。」三狗仍不放棄。
二人看四周沒人了,就湊過去轉彎抹角的詢問李炭頭對蕭翰招降的意見。
「別聽那畜生的,他老爹就是個畜生他自己有多殘忍你們也見了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知道高郵這裡有這種殺人如麻的禽獸。」李炭頭斬釘截鐵的對謝家弟兄說道。
第二天早晨,找了個沒人的時節,李炭頭把齊猴子拉在一邊,小聲道:「寨主你要小心啊,昨晚謝家弟兄找我問這問那的,聽那意思,他們想跑你可要小心自己的腦袋啊」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齊猴子大驚失色,嘴巴都合不上了,現在寨子裡就靠他們四個大將撐著,而二狗三狗是親兄弟,要是叛變那就叛了一雙,寨子支柱就去了一半,不管謝家弟兄會不會眼饞那百兩黃金賞格而對自己下手,這都等於宣佈齊猴子自己的死刑了。
看齊猴子失魂落魄無法思考的模樣,李炭頭拉住齊猴子說道:「寨主,沒有證據呢不要急著殺他們否則面對強敵、亂殺大將,寨子裡人心自己就散了」
「殺?還能宰了他們?」齊猴子肚裡歎息:「我還沒想起這個呢。」
「老黑,你覺的我應該怎麼辦?」齊猴子握住了李炭頭的肩膀,真誠的叫道:「寨子現在還在的弟兄,就你最老實最忠心,你說我該怎麼辦?」
李炭頭點了點頭,想了想,指了指山上說道:「猴子,就算他們要跑,也是晚上趁黑跑;要跑那就是從山腰卡子上翻出去投奔官軍;現在看官兵勢大,在紅巾軍援兵來之前,山腰卡子可能守不住了;咱們幾個不是商量要抓緊完善山脖子卡子嗎?晚上的時候一定不能讓他們和手下守在山腰了,萬一他們起了賊心,逃跑還好說,要是揮兵殺了你我,那整個寨子就完蛋了」
「你是說把他們晚上弄到山脖子上守著?」齊猴子問道。
「不錯這樣有事可以叫他們下來,或者我們撤退到山上;而山腰我們卡住,他們想逃也逃不了;只能替我們拚命防守寨子。」李炭頭冷笑著說道。
「高啊你,真看不出來你老黑想得真周全。」齊猴子又驚又喜,又說道:「就按你說的辦」
「還有,猴子你找幾個貼心忠誠、在蕭家堡沾過蕭老爺血的弟兄在白天也看住謝家弟兄,要是他們敢跑,就……」說到這,李炭頭手掌猛地砍下。
「沒問題就他們兩個人見人恨的王八,在寨子裡根本沒人心,找人看他們倆太容易了」齊猴子冷哼一聲。
此後幾天,官兵也不提招降了,上來就是猛攻。
因為地處山道,下面都是石頭,清風寨趁著下雨在檯子下挖得壕溝也挖不深,官軍幾下個土包和門板就填平了它,接著就又是土包如雨般的運到台下,三角坡再次迅的飛漲。
齊猴子依舊勇猛,依舊天天念叨援兵馬上就來,只不過多加了一條:蕭翰和他爹都是言而無信的王八蛋。
山賊們也無人逃跑,即便有這個心的,比如二狗三狗,也安心殺敵,他們都在等。
等一個信號。
第三天,這些人苦心等待的事物終於出現了
這一天官軍攻擊前,派了傳令兵招降,除了官軍,還多了一個畏畏縮縮的人跟著。
這個人就是三天前從檯子上翻下逃走的李炭頭手下。
他對著山賊們大叫:「弟兄們,你們認識我張甫田嗎?幾日前,我和你們一起做喪盡天良抵抗天軍的事情,現在我投降了蕭大將軍是義蓋雲天的大英雄,他赦免了我的罪過,還給了我五十兩銀子的賞賜,現在我在官軍這邊吃得好睡得好,還有姑娘你們別再負隅頑抗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齊猴子早就勃然大怒了,指著那人,厲聲呵斥三狗:「給我射死叛徒立刻」
而三狗又沒有立刻動手,他扭頭看向二狗,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三狗才抬弓射擊。
二狗三狗之流的傢伙等得就是張甫田他。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蕭翰說話算話。
蕭翰,蕭老爺的兒子、大鹽商的堂侄、官軍的將軍,這三個身份哪一個都是說話和放屁一樣的角色,信他們?真的會被連骨頭都不吐的囫圇吃掉。
這不正好有個不怕死的傢伙張甫田叛逃過去試試蕭翰的爪牙了嗎?
大家都等著看張甫田下場如何。
是永遠不再出現了,還是變成一具天燈出現在官軍寨子裡呢,還是像這樣毫無傷的出來喊話勸降。
蕭翰給的信號是第三者。
三狗一箭射出,又是中了張甫田兩腳之間的地面,齊猴子一把把三狗推在木柵欄上,盯著他低吼威脅道:「再敢失手,我就把你割成肉片小子,小心點」
心裡有鬼的三狗被齊猴子殺氣完全壓住了,他知道這個傢伙沒有開玩笑了,這個猴子會毫不猶豫的宰掉自己,三狗嚥了口唾沫,說道:「有風……箭低了…我不是故意的….」
「給我小心點」齊猴子凶暴的丟開三狗,咬牙切齒的轉過頭去。
二狗本來假模惺惺的想去勸,但是愕然現周圍幾個山賊都隨著齊猴子的咆哮把手裡的兵器隱隱的對準了瑟瑟抖的三狗,他愣了一下,扭過臉去,裝作沒看見。
此時此刻,隱隱有反叛之心的謝家弟兄卻反而害怕起齊猴子來了。
因為後者才真是一個不要命的山賊。
晚上,已經夜深人靜。
在山脖子卡子位置的休息的謝家弟兄正在商量白天的事。
「哥,你說那該死的猴子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三狗有些恐懼的問著大哥。
「廢話,這幾天那幾個嘍囉看我們的眼神都不一樣要是逃,必須要小心」二狗答道。
聽了這句話,三狗怯怯的扭頭打量了一下周圍,確定沒人在附近趴著之後才說道:「齊猴子是喪心病狂的匪徒,我想我們只要活著便好,不要打他腦袋的主意了……」
「怎麼逃呢?現在要跑得下山跑一段路到山腰,那裡被李炭頭這個拍馬屁的和齊猴子這個人渣堵住了,」二狗無奈的攤開手:「難道大白天從卡子上跳出去投降?那樣會被兩邊一起砍成肉渣啊」
兩人正唉聲歎氣,突然山腰那裡遙遙傳來一陣喧嘩聲,接著山腰卡子那裡的燈火、火把也紛紛亮起。
「出什麼事了?」兩人對視一眼,摸起兵器,順著山路就朝下狂奔而去。
在山腰卡子那裡,齊猴子正目瞪口呆的注視著檯子下的黑暗山路,對面官兵寨子也吵成了一片。
「怎麼了?猴子?」二狗氣喘吁吁的跑到齊猴子身邊問道。
齊猴子轉過臉來,兩隻眼珠差點瞪出來,他指著對面以難以置信的口氣說道:「李炭頭剛剛領著十個人跑去官軍那裡你們信嗎?」
原來清風寨不止謝家弟兄起了去意,李炭頭和他的一夥手下也想跑。
他們一夥以前就是自立門戶的山賊,只是衝著高狐狸的名聲和號召力趕來入伙的;和秦五義他們鹽販子一樣,都是高狐狸剛起家時候的左膀右臂。
李炭頭論起做山賊來,自然是老江湖,比自以為聰明的謝家弟兄還老道。
謝家弟兄不信高狐狸有援兵,李炭頭會信嗎?況且他比謝家弟兄對高狐狸這個巨匪的認識更多;
現在這波蕭翰帶的官軍實在犀利,李炭頭到現在只剩十人,他直覺自己要守下去,終有一天所有的人全會死在這裡的。
現在老大高狐狸不在,齊猴子那種生瓜蛋子更是鎮不住這種老江湖,要不是被堵在這座山上,他和他的弟兄們早跑了。
他心裡打算的就是:既然你蕭翰不給活路,那麼也別怪爺爺和你魚死網破最好殺得血流成河,兩邊都疲憊不堪,自然有人會服軟。
而且最好是能赦免蕭家堡那次的血債。
蕭翰果然服軟了。
和謝家弟兄不同,李炭頭不是完全靠賭博賭蕭翰的仁義,他去試。
那晚,守衛卡子的他找了個自己的老兄弟,派他去投誠官軍,而自己順手砍死手下一個新嘍囉,替自己洗清了嫌疑。
還順手支走了謝家弟兄帶著一半人馬去守衛山脖卡子,這樣山腰卡子幾乎就落入了李炭頭手裡,他可以為所欲為。
三天後,那個老兄弟張甫田還活著,在兩軍之間,親口說出了他們之間訂立的暗語——蕭翰還是算話的。
李炭頭一夥立刻趁夜翻出卡子,投奔官軍去了。
而且李炭頭沒有殺齊猴子。
雖然殺對他完全信任的齊猴子帶著他的腦袋去投誠易如反掌。
李炭頭選擇放棄。
因為齊猴子是高狐狸走後,山寨裡的頂樑柱,他抵抗的意志最堅決,怕是最後只剩他一人,他也不會投降,有他在,清風寨就絕對是個悍匪堅城
若是殺了他,整個清風寨定然一夜之間就潰了。
官軍必然會摧枯拉朽的消滅清風寨一切活物。
這對李炭頭沒有好處。
因為蕭翰始終存在言而無信的可能,也許只是時間長短的區別,今天對你好,明天可能就會殺你,投誠蕭翰終是冒險,只是投誠有活的可能,堅守?李炭頭認為必死。
那麼投誠之後,是給蕭翰繼續留一個大敵在身後好?還是把齊猴子的人頭就是整個寨子都交給他好呢?
毫無疑問,要是讓對方輕易得到一切,自己就沒有任何價值了:反正寨子都沒了,你投誠又有什麼用?
而身後敵城仍在,蕭翰仍然需要李炭頭這個知情人的情報、計策乃至喊話招降剩下的山賊這些作用,這就讓自己安全了很多。
正所謂亡國之君一般必死,而叛國之將卻很多榮華富貴,關鍵就是你原來所在的敵國還在不在。
所以老道的李炭頭,選擇了叛逃清風寨,卻不碰齊猴子。
「什麼?李炭頭都逃到官軍那邊去了?」二狗一樣眼珠子差點捅到地上。
「猴子,你有沒有看錯人?」三狗兀自滿臉不信的模樣,還試探著朝周圍大叫幾聲:「老黑?老黑?」
「別叫了,就是這個老黑真是深藏不露啊。」齊猴子後怕的摸了摸脖子,滿心都是恐懼,他睡覺的帳篷就挨著李炭頭,要是剛剛他摸過來,給自己一斧子,自己肯定見了閻王了,這個傢伙竟然只是逃命並沒有殺自己邀功,齊猴子渾身出了一身汗,只覺是在鬼門關前遛了一圈。
三人都閉了嘴,周圍山賊也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被這情況驚呆了——誰也想不到那個看起來最老實、對山寨最中心、對齊猴子最服膺老實人會趕出趁夜投降官軍這種事來。
山腰卡子上雖然人多,但卻靜得風聲呼嘯格外清晰,另外還有不遠處官軍卡之後一片又一片的歡呼。
「我們都被老黑這個畜生騙了」三狗跺腳大吼,牙齒咬得咯咯響,這是真的惱了——本以為就自己想投降,誰想被老黑這個騙子騙得五迷三道,讓他搶了先。
「哥一輩子騙人不償命今天終於讓大雁啄了眼」二狗仰天長嘯,指著對面官軍卡子大吼:「李炭頭要是讓我再看到你,老子一刀劈碎了你那張裝模作樣的老臉」
就在這時,猴子突然叫道:「靜聲你們聽」
眾人只聽對面官軍寨子裡喧嘩聲越來越大,竟然傳來咯咯吱吱的拉開木柵欄的聲音,緊接著一片片火把組成了一條火龍從裡面撲了出來。
「官軍夜襲了」站在平台上的二狗跳腳大叫。
「是張士德看見那鳥人旗幟了」三狗也回頭對齊猴子大叫。
「你們的人呢?」齊猴子吼道。
「都在山上卡子呢」謝家弟兄無奈的一攤手,二狗補充道:「是你的命令啊,說不見你的傳令兵,不許隨便下山什麼的……」
「撤兵力不夠,撤上山脖子那邊吧」齊猴子無奈的一揮手。
這一夜,李炭頭投降官兵,並告訴當日值守大將張士德:此刻清風寨兵力一分為二,山腰卡子兵力不足;張士德趁敵方大將投降、對方軍心渙散之際,冒險開寨動夜襲,終於拿下了這曾經讓官軍血流成河的山腰卡子。
這一仗,張士德兵未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