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沙場魔王12苦命孩兒
不管齊猴子怎麼解釋,李炭頭和謝家弟兄都是老江湖,一聽高狐狸走了,頓時炸了鍋一般鬧騰起來。
二狗衝上來揪住了齊猴子衣服,二話不說就把他從高狐狸位置上拽了下來,摔在地上,三個人圍住他大吼大叫。
謝家兄弟有名的人品爛,此刻對齊猴子又踢又罵;
連在弟兄們嘴裡口碑很好的老實李炭頭都怒了。
「走了多久了?還追得上嗎?要是能把他抓回來,我拿斧子把他腦殼鑿成瓢用」李炭頭指著地上的齊猴子叫道。
「你們別急啊,」齊猴子躺在地上,兩肘撐地撐起上身,他幾次想站起來,都被二狗一腳踹在胸口,就是爬不起來,只能躺在那裡大叫解釋:「我師叔肯定是去找援兵了,否則我自己就砍死他了……」
「那你為啥不立刻砍死他?」三狗跳過來,蹲下身子,拉著齊猴子的前襟,唾沫飛濺在齊猴子臉上叫道:「這王八蛋騙我們等死,他自己跑了真畜生你這個傻蛋」
「這個王八蛋肯定不是傻就是和高狐狸串通一氣,不如我們把他吊死吧」二狗在蹲下來看著胸口全是自己腳印子的齊猴子,猙獰的叫道。
「吊死他太便宜他了」李炭頭也咬牙切齒的附和:「這個小畜生又傻又壞,不管怎麼樣,搞得我們這麼上天無門入地無路的就是他和他那個咋種師叔」
「他肯定找救兵去了」越是被三個人怒不可遏的攻擊,齊猴子越是替高狐狸辯護,不辯護也沒法子了,說不定這三個人急怒之下,就把他弄死了。
在山賊窩裡,這些人都是殺人如麻的。
驚恐交加之下,齊猴子不得不朝高狐狸學習,嘴裡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們怎麼都認為高狐狸會跑?那個老混蛋我不比你們更熟悉嗎?我在私下裡有說過他一句好話嗎?他卑鄙無恥、他無情無義但是這樣一個大混蛋,你們為什麼要跟著他混?還不是看著這個老王八蛋手段犀利、八面玲瓏、辦事之後給錢痛快,這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吧?否則他也搞不了這麼大的場面……你們想想,平日裡背後誰罵他最狠?不就是我嗎?那次還被你們兩條狗給他打小報告,讓我被抽了耳光……誰官軍身份弄沒了?誰莫名其妙的成了通緝犯?誰家老娘被他害死了?對不對?要是他真要丟了咱們逃跑,我第一個砍死他」
這些話讓臉上彷彿烈火在燒的三個人臉皮上的暴怒血色微微退了一點,確實,齊猴子這人就是有點小聰明,但沒啥城府,屬於江湖上的生瓜蛋子,嘴上卻沒把門的,肚裡想什麼嘴上就說什麼,背後確實罵過高狐狸好多次,還被謝家弟兄為了邀寵朝高狐狸告過。
「你怎麼知道那王八蛋不是逃跑,而是去找援兵?你有什麼證據?」三狗放開了揪在手裡的齊猴子前襟,讓這個傢伙可以略微舒服一點,他瞪著齊猴子問道。
被幾個人踹在地上好多次,齊猴子依然不敢輕易站起來或者坐起來,就那樣半躺在地上,整了整被揪成一團的前襟,說道:「你們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蕭翰和我們有深仇大恨,他又是個魔王,擺明了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清風寨咱們手上都有他爹的血,要是他得逞了,咱們沒一個有好果子的現在山上就這麼點人了,官兵還這麼多,能怎麼辦?只能出去找援兵啊,難道就一個一個人去和姓蕭的魔鬼磨上幾個月,直到我們全被殺光?」
「別說這些沒用的」二狗氣呼呼的吼道:「我只知道,在我們浴血支撐的時候,老大自己不見了這你媽還打個屁」
「他去找誰了?」李炭頭皺著眉頭說道,接著又一臉無奈補充說道:「他能去找誰?我原來就是領著幾十號弟兄佔山為王的,這地盤上同行情況最熟;這清風寨別說高郵了,是整個揚州路下最大的一窩山賊;他要去找援兵?能找誰?誰還能比清風寨更強?你老虎都被打得不行了,你去找兔子幫你?可能嗎」
謝家弟兄對望了一眼,同時轉頭對著齊猴子大吼:「你這狗日的說實話,他去找誰?」
齊猴子喉頭咚的一聲嚥了一口唾沫,臉色白,李炭頭說得太有道理了——他們清風寨自己就是最強的匪徒了,還要找援兵,能找誰?誰敢來?
不過事已至此,齊猴子騎在老虎背上根本沒有退路,人被逼入絕境之後,哪裡還能質疑自己做錯了決斷,更況且在他放開指著高狐狸脖子的菜刀之時,他就做了一個決定:既然很可能活不了了,那就絕對信任高狐狸吧,有點念想總比絕望的死去好那麼一點。
因此齊猴子替高狐狸琢磨他能去找誰,齊猴子大叫道:「高狐狸可是紅巾軍的護法上次在高郵城就找了紅巾軍第一猛將飛天神龍來,殺得蕭府血流成河,他肯定去找紅巾軍了紅巾軍誰也不怕,何況蕭翰那個小官狗二韃子了」
謝家弟兄同時望向李炭頭,等待這個山賊行家的意見判定。
李炭頭手摸了摸下巴,說道:「加入真有一隻可以打得過山下那伙官軍的紅巾軍在附近活動,官府至於來打我們嗎?我們是山賊,紅巾軍是反賊在官府眼裡,一萬個山賊都不如一個反賊更值得重視。要是附近真有紅巾軍,蕭翰根本就不可能出城,所有兵力都會保護高郵或者去找紅巾軍消滅,哪可能現在這樣整個高郵官軍圍著我們死啃我們不過就是群山賊而已嘛」
「你不能確定啊,紅巾軍都是轉戰千里、轉進如風的,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圍就沒有紅巾軍潛入高郵啊?你又不是明教護法」齊猴子立刻大叫起來。
李炭頭沉默不語。
三狗想了想,語氣帶著極不信任的問道:「就算他的這周圍有什麼飛天神龍,高狐狸可是山寨老大啊在兩軍對壘的關鍵時刻,他不能隨便就跑啊?去找人可以找別人去通知啊。」
齊猴子歎了口氣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高狐狸那個老混蛋,肚裡的事誰也不給說。他動不動就離開山寨幾天、幾個月的,你們誰知道他倒底幹嘛去了?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遇到找援兵這事,他自己不去,派手下去,人家認識手下嗎?」
三狗閉嘴了。
李炭頭倒是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也有道理,黑/道這行當講究『一個人辦事是鐵門,兩個人辦事是木門,再多的話就是沒門』,他高狐狸有消息有朋友不給別人或手下講,也是行規,高狐狸那傢伙可是個精人。」
看三個人一個個都沒了主意的模樣,當然也不復剛才要殺了自己的戾氣,齊猴子識趣的站了起來,一邊打著胸口的腳印子,一邊說道:「我師叔找援兵去了,這段時間,大家要精誠團結,一定要撐到援兵到來。師叔那老王八不在的時候,我就是代理寨主,他親口說的,還給了我…….」
「你說怎麼辦?」其他三人根本不理齊猴子在說什麼,三狗指著齊猴子對李炭頭問道。
現在高老大不在了,齊猴子一直是他們欺負的貨,謝家弟兄在清風寨沒有根基,而李炭頭以前就是山賊頭子,是帶著幾十號弟兄投奔高狐狸的,寨子裡有自己的勢力,自然的,謝家弟兄以李炭頭為主心骨了。
李炭頭看著一臉大義凜然教訓人的齊猴子,歪了歪頭,正想說什麼,旁邊傳來一聲大吼:「日他娘」
隨著這聲大吼,咬牙切齒的二狗抄起李炭頭放在凳子上的斧子,一陣風般的朝外衝去。
「你幹嘛去?」李炭頭和三狗目瞪口呆的問道。
「去賬房」二狗一邊跑一邊叫:「王八蛋欠我工錢呢」
「對啊這寨子裡還是個金庫呢見了銀子再說」李炭頭猛地一錘掌心,心急火燎的跟著二狗就往外跑。
三狗愣了一眨眼的功夫也衝了出去,不過他只跑了兩步,又匆匆回來,一把把齊猴子腦袋夾在胳膊窩裡,叫道:「混蛋跟我們一起來」
所謂的賬房就在後院,高狐狸自己住的屋子裡,他把兩間房間打通,一間自己睡覺用,另一間就當客廳和賬房。
現在面臨高狐狸自己逃命的風險,二狗早沒了顧忌,衝到高狐狸的院門前,他操起李炭頭的大斧子,一下就搗爛了門閂,幾步衝到賬房前,抬腿就是一腳踹開了門,第一個衝了進去。
李炭頭和三狗緊隨其後,度一般快。
鉗制著齊猴子的三狗之所以也跑這麼快,純粹因為齊猴子明白了他們要幹什麼之後,根本不給他添亂,反而拔腿就跑,到了後面,還拉著稍微慢一點的三狗一起跑。
齊猴子在三狗之前衝進高狐狸房間,張嘴大吼:「銀子呢?銀子呢?」
這時房間亮了起來,二狗一手提著斧子,一手掐著一個人的後脖梗從高狐狸臥室出來,那人手上舉著一盞燈。
大家一起看去,那人原來是山寨的賬房先生,估計是高狐狸走了之後,讓他睡自己臥室。
「銀子呢?這寨子裡的銀子呢?」幾個人一起急吼吼的圍住賬房先生大叫起來。
「在箱子裡……」賬房先生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屋角的一口銅箱,隨後打量一下四個人那殺氣騰騰的面容還有二狗手裡的斧子,戰戰兢兢的問:「你們這是幹嘛?難道你們要造高先生的……」
最後一個「反」字沒敢說,不過也沒人理他,二狗撲過去,拽出銅箱,幾斧子劈爛鎖具,抬起箱蓋一看,幾人臉上頓時顯出驚駭之色。
箱子裡確實有銀子,有紙鈔也有現銀,但只是一小堆,看起來也不過幾百兩上下的樣式。
二狗站起來,拉過賬房先生說道:「我不是問你要零花錢,我是問你這個寨子金庫在哪裡?」
「這就是寨子所有的現銀啊。」賬房先生一臉的驚愕,肚裡大罵:「我不給你們寨子裡的公款給什麼?難道要把自己的銀子給你們?荒唐」
「不可能」二狗咆哮起來,大叫道:「別想蒙我這個寨子日進斗金的,過路費、收租、綁票官軍和商人,那一項不是大財?最少也得有十幾萬兩入賬啊就算沒有十幾萬兩,幾萬兩總是有的啊」
「哦,你是問寨子總收入啊。」賬房先生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說道:「雖然具體賬目都在高先生那裡,我不知道具體總數,但是據我估計,你說的也不錯,差不多。」
「什麼叫『差不多』,我要銀子那麼多銀子在哪裡?我是說那些會白光的、沉甸甸的、牙一咬就是個漂亮牙印的、叫做銀錠的東西」二狗的兩個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了,兩手在自己胸前握成有力的雞爪樣式,反覆上上下下的撓動,彷彿是在撓一堵看不見的牆,牆後有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原來是說現銀啊?」賬房先生又是一臉的恍然大悟,但是他攤開手,乾淨利落的說:「現銀就箱子裡那麼多,別的沒有了。」
「那麼多銀子哪裡去了呢?他們也帶不走啊……」二狗的兩手繼續在撓那堵看不見的牆,不僅如此,他對著賬房現在還不自覺的卑躬屈膝了,本來比賬房先生高一頭,現在撓到仰視賬房先生,眼珠子如同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彷彿就怕他嘴裡說出什麼可怕的話語。
賬房先生手捏著自己下巴說道:「據我所知,高老闆有錢就去買地契和糧食,我見過,他有厚厚一疊子單據,當然,糧食貨物也不是在山上,在城裡面倉庫和糧店裡。清風寨也可以講是高郵和揚州的大糧商吧……」
「那些單據在哪裡」三狗打斷了賬房先生洋洋自得的定性,現在他們沒心思管清風寨是什麼東西,只要任何值錢的東西。
「抽屜,左手邊。」賬房先生一努嘴,二狗和三狗同時朝著高狐狸的抽屜撲了過去。
在鎖頭碎裂和謝家弟兄呼呼喘著粗氣的聲音中,賬房先生小步挪到齊猴子和李炭頭身邊,小聲道:「各位這是……造高老闆的反了?若是那樣,我與你們無仇無怨的,和本人沒有關係啊。另外多說一句,高老闆還欠我不少工薪未,他說在常駐山上待遇比在高郵更高,可否替我結了?」
齊猴子冷哼一聲,說道:「沒人造反弟兄們手頭緊而已…….」
旁邊的李炭頭也是冷哼一聲,接著說道:「向我們討工錢?沒見我們都是討工錢的嗎?」
那邊廂謝家二兄弟把高狐狸的整個抽屜櫃子都拉出來了,但是除了一些無用的信箋和雜物,空空如也。
「什麼糧食和地契?根本狗屁沒有啊」三狗又跳又叫。
賬房先生袖著手走過去伸長脖子一看,就說道:「平日就在這裡,既然沒有,肯定是高老闆自己拿走了唄。」
說罷看四個傢伙人人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咬牙切齒,賬房先生嚥了口恐懼的唾沫,指了指自己剛剛睡覺的房間說道:「這個高老闆房間裡還有點值錢的東西,比如那把劍啊,他的玉石掛件啊,哦,他被褥都是絲的,你們要不要拿走?」
四個人垂頭喪氣的從高狐狸房間裡出來,鬱悶得竟然沒人說話。
第一個說話的竟然是齊猴子,他吼道:「老王八辦事太絕,就給我們留下九百三十四兩銀子,大錢全帶走了…….」
「就高狐狸這種老謀深算的江湖大盜,給我們九百兩也算不錯了……」說話的是李炭頭,他歎了口氣說道:「和這種人共事,一文錢拿不到也是正常。」
「就算拿到一文錢又怎麼樣?」二狗暴跳如雷,他指著山下的位置吼道:「山下有幾百個恨不得把我們剮了的畜生,高狐狸把我們扔在這裡,讓我們去死,一條命就給幾百兩啊?老子去青/樓賣身,賺得都比這多幾倍吧?」
三狗悻悻的吐了口唾沫,說道:「剛剛我跑來的時候還想,要是真有十幾萬兩,我寧可為了這堆銀山守在這裡死戰不退哪怕被捅死了、被砍死了、被劈死了,想想自己曾經有過這麼多錢,做鬼都會笑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就他的這點錢」李炭頭長吁短歎。
「其實沒啥,我們再堅持幾天,飛天…飛天神龍就來了,弄死蕭翰還不是小菜一碟?那時候高狐狸少不了我們的銀子,」齊猴子又開始教訓這些老江湖:「雖然老王八辦事混蛋,但是聽說口碑很好啊,活幹完結賬的時候很痛快,秦五義那筆銀子不是給遺孀了嗎?」
「去你飛天神龍」三狗咆哮起來,突然伸過手來,一把拽住齊猴子胳膊,就朝旁邊拉著走去。
「你幹嘛?」二狗和李炭頭驚異跟著二狗到了道觀後的陡崖邊。
衣裳被山風吹得烈烈響,指著陡崖,三狗問齊猴子:「高狐狸是不是從這裡下去的?」
猴子應道。
「可以下嗎?」三狗又問。
「你當我蒙你啊?」齊猴子不滿的說道:「自然可以下。」
「我現在就也從這裡下去逃走」三狗惡狠狠的看著齊猴子叫道:「你給我領路」
「滾邊去」齊猴子一抬手臂,掙脫了三狗的手,說道:「師叔去叫援兵了,我就是代理寨主,在他回來和宰掉蕭翰之前,老子就扎根在這寨子裡了老子和蕭翰死磕到底要跑你自己跑,我才不跑呢。」
三狗還沒說話,他哥哥二狗已經衝了上來,這次是他又是雙手在胸前撓著、卑躬屈膝的用淚汪汪的雙眼仰望著齊猴子,可憐巴巴的哀求道:「猴子,我們都是好兄弟。我們也知道高老大在江湖上人脈廣闊,紅巾兵什麼都是好朋友。你也是個大英雄,蕭翰那狗崽子肯定會被宰了當豬肉卷吃但是現在我們不是英雄,我們就是兩個爬蟲義蓋雲天的你可否看在往日弟兄們情義不錯的份上,給我們領路下山?你是道觀裡長大的,下這種山不是和玩一樣嗎?」
李炭頭也慢慢走了過來,即便在烈烈的山風裡,也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喘粗氣的聲音。
齊猴子一攤手,指著下面的虛空說道:「上次我跑去蕭家堡換我老娘,就是晚上爬下去的。先,很可能摔死,所以我不會現在下去,而且還在你們腳底下帶路,被你們砸下去怎麼辦?」
二狗和三狗還要哀求,齊猴子一揮手道:「聽我說完。」
「高狐狸確實是從這裡下山的,但是他準備充分,有四個手下,還有繩索,時間在傍晚天還亮堂,自然下山無憂。而且他給我說了,他早在官軍攻來之前就在山下讓人守著,藏了馬匹和行李,所以他們一到山下落腳點,就有馬有糧有水。」
「你們就算不被摔死,真的爬下去了,但你們總不可能背著一匹馬爬下去吧?你們下到山腳後,騎什麼?」齊猴子滿臉不解的問道:「靠兩條腿逃命?你一夜能跑幾里地?這周圍大路上,蕭翰隨便派幾個騎兵遛遛,沒村沒店的,你孤零零的走在大路上,就算你不帶兵器,不逮你逮誰?」
「再說,你們吃什麼?你們背著一包裹糧食下山?沒問題。」齊猴子歎了口氣:「你們能扛幾天的糧食呢?扛得多了你跑得動嗎?扛得少了沒吃的怎麼辦?不要說這周圍沒什麼落腳的地方,就算有村子,你孤身一人敢進去嗎?現在可不是你厲害哄哄的帶著一群手下收租買羊的時候了,要讓人知道你是山上逃出來的,官兵就在旁邊,把你逮住交了一大筆銀子,不逮你被人告了那是通匪,他們會怎麼對待你呢?」
說罷齊猴子轉身面朝陡崖下的黑色虛空,雙手叉腰道:「想明白了,不怕死的就爬好了」
一席話說得二狗、三狗和李炭頭俱是面如死灰。
無人說話,空中全是風聲呼嘯。
好久之後,背後地上傳來啪的一聲,齊猴子扭頭看去,只見二狗跪在了地上,兩手無力的撐住地面,眼睛茫然的盯著土地,喃喃道:「要是當年老媽不心軟,狠心把我閹了賣進宮裡當太監,我現在肯定榮華富貴了,不至於當個苦呵呵的獵人;不當獵人,就不會這身武藝;不會這身武藝,即便我長得再帥,也不會被招進鏢局當鏢師;不當鏢師就不會認識這麼多可恥的人渣敗類;不認識這些人渣敗類,就不會聽說過高狐狸這個鳥人的名字;沒聽說過這個鳥人的名字,就不會以為他那裡賺錢痛快;不知道高狐狸給錢痛快,就不會去找他開價;妄圖和那個王八蛋高狐狸做點買賣;不和高狐狸做買賣,我們就不至於來這邊;不來這邊就不至於騙了蕭老爺;不騙了蕭老爺就不至於拿到高狐狸那筆賞金;不拿到那筆賞金,就不至於財迷心竅,要跟著高狐狸當山賊;不當山賊就不會有今天而且不當山賊直接拿現銀就可以遠走高飛了,到了現在,就連蕭家堡那筆賞金居然還被高狐狸欠薪著呢」
話音未落,三狗嗖的撲了過去,和大哥面對面跪著,淚流滿面的他叫道:「哥啊,咱的命咋這麼苦呢?」
「弟啊,咱們都是苦命的孩兒啊」二狗嗚咽的叫了一聲,張開雙臂和三狗摟在了一起。
兩人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
李炭頭默然的蹲在二人身邊,一手捂著頭,反反覆覆的唉聲歎氣。
「兩個無聊的東西天天嚎來嚎去的,寨子還在,你們也沒死」齊猴子把手插在懷裡,悻悻的從二人和李炭頭身邊走過,叫道:「老子回去睡覺去了,明天還要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