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翰猛的興奮的探出半個身子來,讓轎子略略傾倒了一下,左邊的轎夫一個個齜牙咧嘴的努力穩住轎子。
在後面跟著的張九四一夥人,看到少年的興奮,也不由面露微笑。
「蕭二爺的這個侄子人不錯。」跟在後面的三弟張九六小聲說道,說著臉上露出了渴望的神色:「人不錯,武藝也不錯。要是有機會鬥鬥刀槍就好了。」
「閉嘴吧,小三!」張九四扶了扶儒生冠,冷酷的打折了弟弟的夢想:「難道你忘了剛剛挨了蕭二公子兩腳嗎?沒記性嗎?!那是個老爺。」
「可是,他看起來虎頭虎腦的,為人很和善,不像是蕭老爺家的人,總之不像是老爺哦。」張九六呵呵笑道。
「等著看吧,老爺是天生的,老爺就是老爺。」張九四不屑的一哼。
車隊行過驅口市場,經過城門官兵的檢查,進了老邁的高郵城,在走了不多時之後,一座巍峨的「宮殿」出現在眼前,簇新華麗得好像有天神在昏暗陳舊的高郵城裡打了個洞,洞裡壯麗的仙境看起來就是這樣吧,那就是蕭家的豪宅。
當僕人、跟班在乞丐的注目之中,抬著轎子從高郵城殘破昏暗的石板路上踏上那好像在反光的白玉石台階的一瞬,不像進入一個宅子,而是好像踩過天梯,到了仙界。
但轎子還沒來得及轉過那兩人高的巨大石屏風,一群人簇擁著一個消瘦老者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接到小翰了?」那老者停住腳步。
「爹,路上出了點事,耽擱了時辰。」蕭滿堂從轎子裡慌不迭的出來,看老爹滿臉急色,一時不明所以的說道。
「出事?出什麼事了?蕭家人能出什麼事?」蕭景天叫道。
蕭滿堂把事情一說,那老者滿臉怒色,猛地用拳一捶手心,說道:「早就該手握一支鄉兵了!官軍從來不知道幹什麼吃的,而現在流民這麼多,越來越亂了!媽的!」
「二叔好!」蕭翰笑嘻嘻的從轎子裡鑽出來行禮。
「侄兒啊!哈哈,現在長這麼高了?」蕭景天收了怒氣,一個箭步上前先一拳捅了蕭翰肩膀一下,然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哈哈大笑起來:「這孩子真有勁。」
說罷,他拍了拍蕭翰肩膀,說:「二叔現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去歇息,晚上我開家宴,咱們一家人親熱親熱。」
「爹,小弟剛到,什麼事那麼著急?」蕭滿堂看老爹竟然這就要坐轎出門,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怎麼小弟一來也不盡地主之誼?
「嗨,你來的時候,難道沒看見有隊人馬經過嗎?河南那邊的人到了,現在在高郵官驛。」蕭景天說道。
「哦,我見他們經過,沒想到這麼快就來高郵了。」蕭滿堂也是一臉吃驚,趕緊說道:「那我去接。爹,你陪小弟。」
「我得去,不然禮數不周全。」蕭景天歎道:「咱們一起去吧。」
蕭滿堂叫過一個長隨模樣的人,命令道:「週三三,你帶小少爺去見夫人。」
見叔父和表哥有事,蕭翰也不以為意,畢竟都是一家人,笑嘻嘻的對二叔鞠躬致意,目送他們離開,才跟著那長隨朝裡面走去,但沒走幾步,又想起什麼來,轉身回來對一臉受寵若驚模樣的張九四等人說道:「各位功夫真不錯,有空找你們去玩兩手如何?」
「好啊,好啊,蕭少爺蒞臨寒舍,那簡直…簡直…什麼壁生輝來著?哎!反正就是折殺小人了!」張九四趕緊抱拳行禮。
蕭翰笑著走過去,扶住了旁邊張九六的肩膀,笑道:「你功夫亮得很,有機會玩玩刀槍。」
張九六大喜,這正是他心中所想,一時間也伸手拿住了蕭翰肩膀,好像小弟兄那樣,但瞬間他就感受到四週一股冰冷駭人的「殺氣」襲來,讓他打了個哆嗦。
抬眼越過蕭翰肩膀一看,卻是蕭家週三三看著他的手碰了蕭翰,眉目都立起來了,滿眼都是怒氣:好像看著一隻老鼠不僅跑進廚房還大搖大擺上了餐桌那般,嚇得張九六趕緊把手放了下來,流著冷汗鞠躬道:「我就是瞎玩的,哪是少爺的對手。」
「嗨,你們真沒勁。反正我在高郵要常呆,有的是時間。」蕭翰不以為意的一笑,轉身走了。
他身後週三三跟了兩步,又跑回來,在嚇得汗流浹背的張九六耳邊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要!叫!老!爺!小!兔!崽!子!」
說罷,才返身追上蕭翰,風裡隱隱傳來他的話:「老爺,以後離那些下人遠點,別髒了您的衣服。嘿嘿。嘿嘿。」
「看到了吧?」張九四對三弟咧嘴一笑:「子曰:老爺總是老爺,少爺總是要當老爺。」
張九六伸出兩手低頭看了看上面的泥和血跡,一聳肩,撇嘴小聲道:「好吧,老爺再見。誰叫咱生來就是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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