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越來越多,我揮舞著步槍抵擋,但眼見已經不行了。然而在我就要放棄抵抗準備引頸就戮的時候,突然半空中一道亮光閃過,接著聞到了一股濃重的火藥味兒。我抬頭一看,便見一道明亮的狼眼手電的光柱由遠及近。
胖子!
只見胖子一邊跑一邊高喊:「主公勿驚,張飛來也!」
「哈哈!」我大笑一聲,但還沒笑完我就看見那正「嗤嗤」燃燒著的炸藥近在眼前,這胖子大概也是救我心切,把炸藥扔得離我很近,我顧不上說話,心想你這他媽救我啊還是要炸死我啊!
胖子見我呆住不動,大喊,「快閃開啊!」
我回過神來,但隨即一想,下面全是老鼠,我他媽往哪兒閃啊!
「快爬到後面!」胖子又大喊一聲。
我回頭一看,才看見後面的洞壁上有一塊突出的石頭,於是也不管團團圍住的老鼠,三蹦兩跳地逃了過去,又一跳攀住那石頭,使勁地爬上去。剛回過頭來,就看見一團火光,接著「轟」的一聲,直震得地動山搖,老鼠的屍體被炸得橫行豎飛,我身上崩得到處都是碎肉和老鼠血,臉上也濺上了,我抹了一把,腥臭無比。
下面胖子正與老鼠激戰在起,胖子力氣大,步槍在他手裡自然我不能相比,只見他兩腿微彎,屈身向前,拿著步槍一掃,一大片老鼠便像秋風捲落葉般被掃開一邊。胖子於是向前跨進一步,再使一個橫掃千軍,眼前又是一片開闊地。如此反覆幾次,離我已僅三米之遙。但這時候老鼠也開始緩過勁來了,剛才它們只是被突如其來的打擊給被嚇蒙了,現在它們又開始重新聚集。胖子的後面已經沒有空白地,全是一堆一堆的老鼠。
「後面!」我提醒胖子一聲。
胖子回頭一看,也不理會,只是加緊往前掃蕩。我則端起步槍,打掉他後面幾隻出頭的老鼠。胖子到了石頭下面,把槍扔給我,自己攀住石頭,一跳,便爬了上來。
「怎麼樣,我來得還算及時吧?」
「哈哈,」我大笑了兩聲,「福將來得正好,且隨我同退鼠兵。」
胖子雙手一拱做個揖說,「領命!」說完便要下去,我趕緊拉住他,「你找死啊?」
胖子看著我,「你不是說要同退鼠兵嗎?」
我說,「你看下面。」
這時候下面的老鼠不但沒有減少,甚至還在繼續增多。那些死了的老鼠早已被吃得皮毛不剩,少數吃飽的老鼠站在外圍,得意洋洋地舔著嘴唇,而更多的卻都擠在下面,呲牙咧嘴,面目猙獰。
胖子吐了一下舌頭,說,「那現在怎麼辦?」
我說,「還有炸藥嗎?」
胖子說,「沒了,都在背包裡,我隨身就帶了那個小的。」
我一聽頓感失望,「那麻煩了。」我說。
胖子說,「有什麼麻煩的,你看我殺下去。」
我說,「別逞能,你知道這洞裡有多少老鼠?」
胖子說,「那你說怎麼辦?」
我說,「先讓我想想。」
就在我們說話這功夫,下面的老鼠已經集結完畢,看樣子是要準備動最後的攻勢了。
「你快點想啊!」胖子一邊催我一邊揮槍向下打死幾隻企圖往上跳的老鼠。
我想了一會兒,但沒有想到辦法。我感到有些急躁,伸手去摸水壺喝水,但無意中碰到了上衣口袋裡一個硬硬的東西。
「有了!」我扭頭對胖子說。
「什麼?」胖子還在揮槍打老鼠,但老鼠成長很快,已經懂得左躲右閃。
我說,「你酒壺帶了嗎?」
胖子一聽我問這個立刻得意起來,說,「那能不帶嗎?」
我說,「妙極,這下有救了。」
胖子說,「快說到底怎麼幹?」
我說,「這樣,呆會兒我把我酒壺拿出來,你也把你酒壺拿出來,蓋子打開,我往前面一潑,你便一槍打過去,等火燒起來之後,肯定會出現一塊空地,你跳下去,往前潑酒,我便開槍,前面燒開出路之後你便快跑。」
胖子說,「那你呢?」
我說,「還沒說完呢。我也會很快跳下去,一路灑酒,你衝出包圍圈之後便向我身後開槍。」
胖子說,「哈哈,妙計妙計,就這麼辦。」胖子是個急性子,說完就要摸酒壺。
「等等。」我拉住他。
胖子說,「又怎麼了?」
我說「這裡有個鼠王,得先滅了它才行。」
胖子說,「在哪兒?」
我不答話,舉起手電開始找那個最大個兒的老鼠。胖子也舉起手電來找,但找了兩遍都沒找到。
胖子說,「他媽的,是不是跑了啊?」
「不能,」我說,「肯定是躲在哪兒了。仔細找」
又找了一圈,胖子突然喊,「是不是那隻?」
我順著他的手電照過去,果然,在最右面的角落裡,幾隻大老鼠圍住了一隻更大的老鼠,即使被圍在中間,也仍然能夠看出中間的老鼠個頭有多麼巨大。
我說,「沒錯,就是它。」
「這還不好辦。」還沒說完胖子舉槍就瞄,我剛想告訴他這傢伙狡猾得很,但胖子比我更快,「叭」的一聲,槍響了。幾乎與之同時,不,根本就是同時,鼠王也已經高高地躍起,足足有一米高。
「快找!」我說,「這畜牲肯定又躲起來了。」
但我錯了,那鼠王高高地跳起來,又重重重地跌回了地上,隨即一動不動了。
胖子一看打死了鼠王,得意地說,「咱這槍法怎麼樣?」
「行啊胖子,」我說,「以前也沒見你有這能耐啊!」
「哈哈,」胖子大笑起來,「這槍得越打才能越準。」
我說,「行了,別說廢話,趕緊準備。」我們倆都掏出酒壺來,正要打開蓋子,周圍卻突然一下子沒了動靜。
我看看胖子,胖子也正看著我。我趕緊打手電一照,卻看見圍住我們的老鼠都不動了,彷彿時間一下子靜止了一樣。我們倆一時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也都呆住了。
還是胖子先回過神來,捅了我一下說,「別愣啊猴子,機會來了!」
「對,快快!」我打開蓋子就要潑酒,鼠王那裡卻突然傳來了「吱吱」的撕咬聲。
「別是沒打死吧?」我說。
「不能啊,就是人也打死了,何況是——」胖子打手電去照,不照還好,一照之下,我們倆都驚呆了。
原來圍住鼠王的那幾隻老鼠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吞咬鼠王,把鼠王吞完之後,它們開始自相殘殺,這一下比咬我們更狠,爪、牙齊上,瞬間那七八隻老鼠身上便都已經血肉模糊,有的死,有的傷,有的敗下陣來,片刻間跑得不知蹤影。最後只剩下兩隻在那兒拚命,那真是叫拚命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狀慘不忍睹。
胖子說,「哎猴子,你看這是怎麼加事?它們怎麼自己人幹起來了?」
我沒回答胖子,我看著還在纏鬥的兩隻老鼠,心裡有種隱隱的不安。這時候幾個回合下來,兩隻老鼠的勝負基本已經分出來了,雖然另一隻還在撕咬,但很明顯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
胖子說,「都說耗子抗槍——窩裡橫,今天我算見識了,它們這就算橫上了吧?」
我說,「不是,恐怕它們是在爭鼠王的位子。快點胖子!」
胖子說,「對啊,還是猴子你——」鼠群又開始湧動了!胖子沒有說下去,他已覺察到了。
「快猴子,新鼠王已經選出來了!」胖子大喊一聲。
我們顧不上再去看新鼠王的爭奪戰,這時候的形勢已經間不容,鼠群正以比先前更凌厲的攻勢向我們衝過來,它們互相踩壓互相踐踏,轉眼之間已經形成了一股波浪一樣的陣形,而且一浪高過一浪,最接近我們的這一浪,其距離不過半米,下面不知道有多少老鼠被踩死了。但從全局的角度看,這種犧牲卻完全值得——只要接近了我們,那我和胖子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反抗力了。
我掃了一眼,找準一個相對低一些的位置,把酒往前一潑,還不等我話,胖子早已扣動了扳機。隨著「叭」的一聲,一團火焰迅蔓延開來。那些被燒中的老鼠四處亂竄,不一會下面便出現了一個空當。
「跳!」我大喊一聲,胖子當即躍入陣中,一邊跳著一邊甩手灑酒。我看時機一到,勾槍射擊。可槍是勾了,卻沒有響。
「操,我沒子彈了!」我沖胖子大喊。
胖子一聽也不猶豫,勾槍便打,「騰」的一聲,又一團火苗呼呼而起。
下面一片混亂,負火的老鼠不辨方向,理智全失,那些沒有著火的老鼠也受了驚嚇,胡跑亂咬。我瞅住一個機會跳下去,跟胖子沒命地往外圍衝刺,我一邊衝刺一邊灑酒,但酒壺的嘴兒實在太小,灑酒不迭,索性我連酒壺也扔下了。跑出一段,胖子回頭又是一槍,也不管打中沒打中,我們倆扭頭又跑,直到跑出老遠了,我們倆才敢停下來看上一眼,後面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