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們跑出了那個糟糕透頂的洞穴,耳朵裡似乎還迴響著老鼠被燒的「吱吱吱」的慘叫聲,而鼻子裡,也竟好像還充斥著一股混合了焦臭和烤肉香的怪味兒。
外面的天早就已經黑透了。張伯,楊大善人,楊二,羅鍋李,正圍著篝火在談論什麼。楊二最先看到我們回來,其他人隨後看到,大家都站起迎了過來。
「可,可回來來了你們!」楊大善人一急又結巴起來了。不過激動之情,確實溢於言表。我看他此刻倒是出於真心,於是也覺得他不是那麼令人厭惡了。
「夏侯兄弟,可是遇到什麼危險的物事了?」張伯也出言相問。
點點頭。心想幸虧沒有大家一起進去,否則想全身而退簡直不可能。
「不不是遇到僵殭屍了了吧?」楊大善人嚇得睜大了兩眼。
「來來夏侯兄弟,」張伯伸手拉著我的胳膊,「先來暖和暖和。」
我跟他走到火邊,大家也都走了回來,胖子乾脆把衣服都脫了,挨件在火上燎來燎去。
「比殭屍還可怕。」我說。
「到底是什麼?陳兄弟快說說。」張伯把水壺遞給我。我「咕嘟咕嘟」喝了兩口,遞給胖子。
「老鼠,」我說,「成千上萬的老鼠。」
「老鼠?」四個人都睜大了眼睛。
楊大善人說,「那那你身上這這些血跡都是是老鼠血血啊?」
我點頭一看,可不是,在晃動的火焰的映照下,我的身上斑斑點點點的,全是血跡。
點點頭,隨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實在顧不上理他們了,我還有沒幾個問題不能確定。於是對胖子說,「你是不是從另一個洞裡出來的?」
胖子點點頭。「進了那個洞之後,我走了很長時間,後來又出現了一個洞口,就是咱們遇到老鼠那個,」我示意知道,胖子繼續說,「我也不知道該走哪個,在那抽了一根煙,猶豫了一會兒,就走了左邊那個——」
「左邊那個?」我吃驚地打斷了胖子。
胖子說,「是啊。」
我說,「那你是從左邊那個洞裡走回來的?」
胖子說,「不是,你聽我說完行不行?」我沒做聲,胖子接著說,「開始我是走了那個,可走著走著,現裡面變得越來越潮濕,我想這洞肯定是在向下傾斜,沒準他媽的通到地底下去了,估計不能是出口,所以我又退了回來,走了右邊那個。」
果然走的是右邊那個,「這就對了。」我說。
胖子說,「什麼對了?」
我說,「我早猜到右面那個是回來的。」
胖子說,「你猜到了?」
我點點頭,「嗯。先別說這個,你回來的路上遇到什麼沒有?」
胖子說,「沒有,不過那個洞很深,我走了很長時間才回來。」
我又問,「你是怎麼知道我走哪個洞的?」
胖子說,「我還不瞭解你,你肯定不會無功而返的,一定會走一條不尋常的路。」
「嘿嘿,」我苦笑了一聲,心想現在還不是無功而返,還差點兒葬身鼠腹,「這麼說你沒看到我放在洞口的糯米了?」
胖子說,「什麼糯米?」
我說,「我放了一把糯米在那個洞口做標記,不過既然你沒看到,肯定是讓老鼠吃了。」
「那肯定讓老鼠吃了。你也沒看到我放的糯米吧?」胖子反問。
我說,「你也放了糯米?」
胖子晃了晃腦袋說,「那當然了,我也得做好標記啊,不然我出不來你怎麼找我?」
「好,」我拍拍胖子的肩膀,「果然不負朕望,膽大心細,有所長進。口頭表揚一次,不記檔案。」
胖子不屑地吐口氣。
「那你從哪個洞出來的?」我又問。
「那個。」胖子用手指了一下,怕我看不見,還打開手電照了照。
點點頭。胖子指的是另兩個距離很近的洞中的一個。我說,「既然如此,那另一個肯定是連著這個了。」說完我指指這兩個邊上的一個。
胖子問,「你怎麼知道?」
我說,「我猜的。」
「你不能什麼都猜啊!」楊大善人好不容易插上話。看來他是平靜下來了,已經不再結巴。
我說,「不猜怎麼辦?」
楊大善人說,「那,那——」
張伯趕緊抓住機會說,「夏侯兄弟,現在你是不是能和我們說說你的主意了?總不能讓我們一直蒙在鼓裡啊!」
「哈哈,」我笑了笑說,「張伯不用急,明天自有分曉。現在天不早了,大家早點休息吧。啊對了,今天大家就不要開飯了,明天早上一齊吃。」
「這——」我看楊大善人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問他。
「是這樣的陳兄弟,剛才你們還沒回來的時候,大家都說餓了,我們就先吃了點兒。」張伯說。
「哦,」我意味深長地回了一聲,心想這幫無情無義無組織無紀律的東西,明明知道食物所剩不多,竟然趁我和胖子不在時偷吃。於是我改口說,「胖子你也吃點吧。」
胖子說,「我當然得吃了,我早餓壞了,簡直就是前胸貼後背啊。」
我說,「行了別貧了,快吃吧。晚上大家輪流守夜。誰站第一班崗?」
楊大善人趕緊把頭低下去,楊二說,「我來吧。」
「嗯,」我想楊二為人穩重,應該不會有事,不過我還是叮囑了一句,「千萬別瞌睡。」
楊二說,「放心吧夏侯大哥。」
我於是點點頭,逕自回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