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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八章 試探和交易 文 / 血色中華

    當時正是初夏,夜風從半開的窗戶掠進,在空氣流通的大廳內迴旋,帶來絲絲涼意,但吹不散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張紹華和陳勇在這裡慷慨激昂,杜月笙卻依然那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樣子,只見他抬了抬手,若有若無地指了指張紹華身後的椅子,開口說:「張公子,少安毋躁!」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杜月笙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黃金榮生平最好財色,他栽在女人手裡也不是第一次了。

    這件事的苦主——黃金榮的原配夫人林桂生就在裡面的偏廳坐著。

    林桂生在上海也算是個叱吒風雲的女人,她和強盜金繡、金剛鑽阿金、阿桂姐、洪老五、小腳阿娥、李寶英、陳寶姐、沈扣珠、丁寶英等十人聯成一氣,時稱「青幫十姐妹」,在上海呼風喚雨,風頭無量。

    (史錦繡,人稱「強盜錦繡」,是十姐妹之;金剛鑽阿金、阿桂姐,南市6家橋私娼,後為妓院老鴇,是黃金榮早年的姘婦;洪老五,揚州人,她繼父親洪九豹子開設妓院;小腳阿娥,寧波人,娼妓出身,精拳術,傳說中虞洽卿的姘婦;李寶英,上海人,專事「仙人跳」、「放白鴿」等勾當;陳寶姐,上海龍華人;沈扣珠,蘇北人,早先在上海做幫傭,後淪為私娼,後從事「販豬崽」;丁寶英,蘇州人,與林桂生關係密切,專設賭局害人,據傳,上海灘第二代青幫「十姐妹」由她建立。)

    林桂生更是為黃金榮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而且當初也是她慧眼識英雄,沒有她的一手提拔,杜月笙也沒有這麼快躋身青幫上層,並迅成為隻手遮天的人物。

    她是個非常聰慧的女人,很瞭解自己的丈夫黃金榮是個什麼貨色,平時他流連煙花地,無數姘頭也罷了,她只要穩坐「黃夫人」之位,也懶得理你野花處處開。

    黃金榮看上了十四歲的昆伶露春蘭,不惜大灑金錢把這小妞捧紅,一天到晚在戲台下打轉,對這小妞垂涎三尺,林桂生當然清楚丈夫的那點心思,她無法干涉也不想干涉,以不變應萬變。

    前兩天她還聽到下面的人在那裡嚼舌頭,說大前晚榮記來了個什麼盧公子,帶著兩名手下來榮記聽戲,對露春蘭大為傾倒,還沒散場就讓跟班給露春蘭送去一枚鑽戒,邀請戲散後出去宵夜,被露春蘭推說有約拒絕了。

    偏巧這天露春蘭一不留神,將一段戲文唱走了板。那位遭到拒絕的盧公子在台下就陰陽怪氣地大喝倒彩。黃金榮當時正坐在正廳包廂裡看戲,聽到這倒彩聲,也不問清楚是誰,就暴跳如雷,馬上派人過去甩了盧筱嘉兩個大嘴巴。

    盧筱嘉受辱後見打手人多勢眾,自己只有兩個保鏢,就氣急敗壞地走了。

    林桂生聽到這件事,心裡一直懸著,總覺得這事沒完,結果,救出了今晚的事,她查明了盧筱嘉把黃金榮抓回了龍華護軍使署後,立即趕來找杜月笙,請他出面化解此事。

    杜月笙是林桂生最信任的人,法租界的槍聲一響,杜月笙就知道這件事自己肯定是要扛上身的了,他急著派人把張紹華召來,無非是為了他那句:「先祖和二位有淵源。」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可斡旋的縫隙。

    張紹華那番話砸出來後,杜月笙在有點失望的同時,這幾個年輕人凜然的英氣卻令他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尤其是為那個姓張的……自從他杜月笙坐到今天這把交椅上,大多數人見到他不是卑躬屈膝巴結討好,就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像這個小子這樣坦蕩磊落的還真少見!

    難怪此人一句話,就能把危機化於無形!他那幾個手下一眼就看得出來訓練有素,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歷?!

    杜月笙等張紹華和陳勇重新坐到椅子上,這才露出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問道:「張公子,借問公子做勝行?各位從美國回上海是觀光還是探親?」

    張紹華愣了愣,這個青幫老大的心思蠻跳躍的!要查我們的來歷?他想了想,知道對方若要查起來,他們這隊人的蹤跡肯定逃不過青幫的眼線,就很坦白地說:「杜老闆,在下家族在美國田納西州開礦場,小子不才,前年到南洋和朋友們合作開煤礦鐵礦,混個三餐,閒來無事開了幾間無關,大夥兒有空聚在一起,修德練武什麼的,今年家裡有事,就和朋友們回家一趟,折回國內目的地是……山東大連。」

    他這話雖然說得很謙虛,但無論誰聽了都會覺得他們底氣很足,有錢有人,家底也厚,其實真正來路一個字沒提。

    杜月笙提起眉毛回應道:「哦?去山東?那裡是日本人的天下,我看各位都是會家子,去到那裡謹慎些妥當。」

    張紹華想起後世關於杜月笙支持抗日的種種記載,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且,在杜月笙這種人面前繞彎只怕適得其反,就乾脆孤注一擲,押低聲音攤開來說:「杜老闆,實不相瞞,我有幾個在美**隊服役的兄弟告訴我,從他們截取的日本軍隊通訊情報分析,日軍短期內會對平津滬一帶有所動作……嗯,美軍分析,日軍起大規模戰爭的可能性是八成有多……」

    他簡單點明了山東重要的戰略地位,然後抬起頭和杜月笙對視著,繼續說:「我們身在海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一直聽說日本人在東北有個什麼黑龍幫,勢力日益坐大,黑手慢慢向南伸延,沿線很多幫會投靠了他們,聯手大國難財,很是猖獗,不可一世!,我們有個師弟幾個月前在大連要開間小武館,不到三天,被他們連鍋端了!」

    張紹華的臉就像張清單,把什麼都寫在上面,杜月笙看著他們,像在看一步左右為難的棋,沒有插話。

    「去他媽的黑龍幫!日本人在我們的地頭上敢橫成這樣!我們這趟去大連,就是要看看能有些什麼作為!杜老闆見笑了,我們也許有點不自量力,呵呵,但男人大丈夫,有些事情就是非要去做不可!」張紹華挺起胸膛振振有詞地說。

    日本在中國境內的幫會,嚴格來說是有他們的軍隊在背後撐腰的,華北的幫會有的自願,有的被逼,大多數暗中投靠了他們,佔據各大碼頭、鐵路線,明裡為日本走私販開路,暗裡倒賣軍火鴉片、國寶文物、串通政府官員出賣國家機密,日本人的惡勢力就這樣滲透進了東北華北大地的每個細胞裡,一點點蠶食,一點點吞噬……

    這些杜月笙瞭然於心,他這幾年也在致力和日本人的黑幫軍隊政府方方面面明爭暗鬥,撇開民族自尊心不說,他杜月笙何等人也,床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睡!

    杜月笙是個很精明的人,在做出重大決定之前,他不會讓自己流露出半絲情緒和真實想法,燈光下只見他淡定地命人奉上茶點,和張紹華品茶閒聊,用看似漫無邊際的話題從各個側面敲問,從張紹華的對答中一點點去捕捉他想瞭解的東西。

    張紹華見杜月笙對今晚的事一字不提,似乎也不太關心黃金榮的生死,還有閒情在這兒聽自己東拉西扯,敏感的政治觸覺告訴他:剛才自己那番話多半砸中了靶心,這位上海皇帝肯定在盤算著些什麼!於是他抖擻精神,拿出最佳狀態,從容地應對,該揮時揮,收放自如。

    聽完張紹華對國內外形勢的客觀分析後,他暗暗點頭,深感此子見識不凡,意見中肯,有勇有謀,絕對是可造之材,而且……他不經意地瞟了瞟坐在張紹華身旁的李佳,出來闖也帶著個女人?不會像老黃那樣,陰溝裡翻跟斗吧?就算和盧筱嘉那樣的花花公子,也難當大任……

    「紹華,賢伉儷郎才女貌,堪稱絕配啊!」杜月笙忽然把話題一轉,向著李佳露出個慈祥的微笑:「張夫人,一路辛苦了。」

    張夫人!

    她哪點象張夫人?陳勇等人暗暗好笑,齊齊擦亮眼等著看這丫頭什麼反應,只有張紹華霎那間似乎明白了杜月笙的用心——說時遲,那時快,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李佳已經站起來很正經地拱手道:「杜老闆看錯眼了,我不是張夫人,我是他的保鏢!張夫人在家裡照顧老人。」

    啊?!

    陳勇等人都傻了眼,張紹華啼笑皆非。

    杜月笙的雙眸遽然華光四射,像個精明的商人看到件稀奇寶物,問了句:「保鏢?姑娘師出何方?尊師怎樣稱呼?」

    莫非是名師之徒?

    李佳燦然一笑:「我師傅?他在南洋有個名號,因為他槍法如神,江湖上都稱他ak47!」

    張紹華忙把嘴裡的茶吞下去,低了頭去笑。

    陳勇等人倒是信以為真,還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一個個心想:難怪這丫頭的槍法這麼棒,原來名師出高徒!ak47,是誰?回去越南說什麼也要李佳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杜月笙臉上露出很有興趣的神色,相當有誠意地說:「久仰,久仰!有機會邀請尊師來上海走走。」

    李佳恐怕一輩子都沒這麼正氣凜然過,她很鄭重地點頭:「謝杜老闆!我一定轉告師傅!」

    這傢伙真是個千面女郎,她袖子裡似乎藏著無數面具,隨時可以拿出來抹上,裝什麼是什麼,此刻她眉宇間全是果敢的英氣,修長的身段裹在衣裙裡也能流露出驃悍有力的線條,完全是個精幹的跟班角色,一個字:絕!

    杜月笙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銳利的目光落在張紹華臉上,沉聲說:「紹華,盧公子綁走了老黃,現在話要挖他雙眼出來,還要小春蘭登門賠罪。這件事,你若能擺平了,山東的事,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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