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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零五章 束水攻沙 文 / 王朝偽皇帝

    「根治河患只在四個字——束水攻沙!」潘機巡一句話頓時提起了我的興趣,雖然我不明白「束水攻沙」是什麼意思,但見潘機巡說的有板有眼,便料定他話裡必有文章。

    「皇上,『束水攻沙』說簡單點就是以水力沖刷黃河河床,使淤積泥沙沉渣泛起,順流而下,不使河床因淤積而抬高。」潘機巡說出了最關鍵的話後就沒有什麼猶豫了,順順溜溜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些話太籠統,我無法明白他的全部意思,不過降低河床高度這層還是能聽得出來。有點意思,「好乾淨利落的對潘機巡表示了鼓勵。

    潘機巡受了鼓勵,精神頓時大振:「黃河孟津之西與孟津之東完全不同,孟津之西雖已有山陝之地的泥沙充斥河水,然而河床深切,絕少淤積,而東邊卻是淤積漸重,到了開封府地界,黃河高懸地上百十尺,堪稱懸河,若是決口,河水便如從天而降,橫掃千里,所經之處人畜無存,赤地千里。」

    聽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黃河雖然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卻又是民族的心腹大患,「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幾乎是中國人最痛苦的記憶,有多少王朝的衰落與黃河的桀驁不馴連在了一起!

    「河患當真是猛於虎!」我負手觀河,不覺長歎一聲。

    「不錯,皇上聖明。」潘機巡恭維了一句,看來拍馬屁的風氣朝廷上下都是一個樣的,「之所以如此,全在於水勢。孟津以西多山地,河水自高而下,多湍急之勢,泥沙難以沉積河底,所以河床抬高不多,全在地面以下,這就如同碗中之水,只要溢不出碗沿,不管如何鬧騰,終究還在碗裡,不會潑到地上。而到了孟津以東,黃河所經之地已無險阻,多為平地,地勢平坦,水流便會緩下來,加之現在的治河之法乃是分水防洪,而水中泥沙又頗重,此時便會漸漸淤積,使河床不斷抬高,如此便成了懸河,不管如何加固河堤,千里之河難免紕漏,決口便避免不了,這實在是當年鯀王治水的擁堵之法,要想根治河患,根本就不可能。」

    聽了潘機巡一番論述,我不覺對他刮目相看,這是個治水的能手啊,當這個小小縣令真是委屈他了:「很好,愛卿說出這番話真稱得上河伯了,讓你當這個小小縣令算是朝廷用人不明,委屈了大才。很好很好,既然如此,『束水攻沙』應當是對這泥沙來的。」

    「皇上聖明!」燈籠光照下,潘機巡滿臉都是相見恨晚、知己難求的表情,「臣曾上書河督,書中言:『水分則勢緩,勢緩則沙停,沙停則河飽,尺寸之水皆由沙面,止見其高。水合則勢猛,勢猛則沙刷,沙刷則河深,尋丈之水皆由河底,止見其卑。築堤束水,以水攻沙,水不奔溢於兩旁,則必直刷乎河底二一定之理,必然之勢。此合之所以愈於分也。』只可惜河督嫌臣官小位卑……」

    停!看來潘機巡還不太瞭解我文言文那兩把刷子,現在大臣們上書言事漸漸開始適應我,能「白」就「白」,實在「白「不了也得仔細解釋,潘機巡這麼個說法我哪受得了?

    「潘愛卿,上書河督的事你先別提,只告訴朕如何『束水攻沙』就是。」

    潘機巡哪裡知道我在想什麼,不禁有些茫然了:「臣,臣說的就是束水……皇上,臣的意思是說:黃河之水非尋常小河汊可比,水勢極猛,前朝治水方略多是分流減水,此法雖能減少水災生,卻使水勢小了,改變不了河床淤沙之勢,等來了大水,決口之患依然不減。因此臣以為要想根治河患,根本還在沖沙,『水分則勢緩,勢緩則沙停,沙停則河飽』……這意思就是說,要想沖沙,那就得將河水之力合在一起,水勢一大,就能使泥沙泛起,跟著河水向下而去,而不會沉在河床,使河床加高,這與上游借地勢高低沖刷泥沙是一個道理。」潘機巡總算不再「難為」我了。

    娘的,解釋這麼清楚不是丟我的人嘛!不過好在燈籠光芒朦朧,別人也看不見我臉紅。

    「潘愛卿對治河很有一套,為何朕一直不知道此事?這當真是吏部的失職。」

    潘機巡謙遜的說道:「臣家世居黃河岸邊,父祖輩頗有在河督供職治水之人,不過臣未曾經過會試,只以舉人身份入仕,因此擢升無望。只得在孟津干築堤防洪的事。」

    就這麼著了,潘機巡調河督府供職,特例提拔為正五品,讓他有名有實的去做治河的大事。

    第二天祭完了河,我把這個決定告訴了曾楚卿幾個人,曾楚卿、康大和他們不禁大眼瞪小眼的摸不清頭腦,誰也不明白為什麼潘機巡這個糊塗縣令接了兩天的皇駕居然便鴻運當頭,一下子從七品變成了五品,這在整個大漢朝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

    我只說了句「人盡其用」便沒再多解釋,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畢竟潘機巡只不過向我說了一番理論知識,至於他的實際能力如何還不得而知,萬一又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擴,我把他吹得跟個神似的,最後不免打了我自己的嘴巴子。

    曾楚卿也沒敢多問,起駕離開孟津之前趕忙安排了潘機巡的任命和孟津縣新任縣令的人選傳回了京裡,這辦事效率,比在京城裡快多了。

    到了黃河坐船順流而下很愜意,也很省人力,可惜這主意得打住,黃河河床高,水深不夠,要是弄條羊皮筏子順水漂流可以,想在河裡行我們所坐的大船卻不可能——想開大船至少是唐宋之前的事,畢竟是皇駕,又是千把號人,怎麼可能扎幾條筏子去丟人?所以我們走的是6路,沿河一路向東,一邊檢查河防一邊向開封府進,路上各州府縣接來送往,忙得不亦樂乎,其間免不了表揚幾個辦事得力的官員,懲辦幾個河防或者其他事辦得不如人意的冗員,如此不一而足,不一日便到了開封府。

    開封府是河南承宣佈政使司和河督府所在地,等我們一到,布政使司官員,河督府官員和州府官員出城十里相迎,熱熱鬧鬧的把我們一行送到了開封的離宮裡。進離宮就算回家了,各項供應不是沿路的那些小州小縣可以比擬的,我總算重新找回了宮裡的感覺,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潘機巡在接到調令後安排完交接已經提前來到了開封河督府,這是我特別提拔上來的人,為了免除別人欺負,自然要把河督鄭遜叫過來好好提點提點。

    鄭遜是個胖子,現在天氣漸熱,他彎著腰站在我面前還得「全副武裝」,一身官服裝飾什麼也不能缺,再加上見皇帝的緊張,這位老哥已經滿腦袋大汗了。我雖然看不見他低著的臉,但卻猜得出他心裡一定在想:這個皇帝簡直是神經病,天馬上就要熱了,不老老實實在宮裡享清福,沒事跑外頭來讓大家都不自在幹什麼?

    我沒治鄭遜的「腹誹罪」,捧著盞熱茶開口說道:「朕為何讓潘機巡到你這裡,你恐怕心裡也明白。」

    「臣明白,臣明白,潘大人是治河能手,皇上量才適用。皇上英明。」鄭遜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的回道,這些年他當河督,治河的事卻沒有什麼起色,所以在我面前心虛的很。

    「哼,知道?」我給了鄭遜一個冷臉色,「朕讓潘機巡到你手下是對你的愛護。這些年河患不斷,雖無大禍,但損人丟物也不在少數,你治河到底用的什麼法子?做官不要這樣死腦筋,特別是你這個官職,量才適用,眼睛向下才是正理兒。朕聽說這些年有不少人向你提治河方略,你都因為人家官比你小或者沒有官職不予理睬。哼哼,鄭大人,你好大的官架子!」

    鄭遜算是徹底怕了,面如死灰磕頭如搗蒜般的回道:「臣、臣糊塗,皇上恕罪。」

    鄭遜還算個清官,把他嚇成這樣也沒必要,我緩和了緩和口氣道:「起來吧,要不是看著你為官還算清廉,只不過腦子死了點,朕真想將你撤了。回去用好潘機巡,若是有什麼差池,朕唯你是問。另外給朕記住了,你是聖人弟子,雖然官聲不錯,但朝廷每年給你的河銀還要看好,若是你手下的人貪墨了,這與你貪墨有什麼兩樣?下去吧。」

    我走了這一路,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貪污等等官場弊症,雖然可以見一個抓一個,可那些暴露不出來的呢?看不見的呢?我出來一趟又能看見幾個,抓幾個呢?看來這回出巡是很有必要的,得好好看一看下面的情況,其他的先不說,回去好好整頓吏治是勢在必行的,另外我從潘機巡那裡學了個乖,所謂的「束水攻沙」不但適用於治河,也適用於治官,必須改變官員選拔和使用管理制度,將一批新生乾淨的力量放入官場,以便衝去官場裡的「泥沙」,然後再配以嚴格的監管制度,官場才能真正清明。不過這事牽涉面太大,辦起來並不容易,阻力也會很大,然而這卻是必須要做的。

    「臣遵旨,臣告退。」鄭遜慌忙退了出去,他剛出門口便偷偷舉袖在臉上擦了把汗,估計心裡在想:這哪裡是見皇上,分明就是伺候閻王爺嘛!

    在開封住了幾天,臨離開的時候,衍聖公府孔家忽然送來了份奏折,說是衍聖公孔衍植聽聞皇上出巡,不勝之喜,故拜望皇上御駕駕臨曲阜。奏折裡有四個字說的很是奇怪——「遲則生變」,對這四個字我大為納悶,聖人後裔孔老公爺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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