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康大和是個熱心人,他一聽我說有意與孔家做親的事,當晚就顛到孔衍植在京城的府第去了,就這辦事度,那簡直……簡直就是老兔子嘛!
孔衍植當然不會拒絕這門親事,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門親事對孔家都是有利無害的,所以第二天孔衍植一大早就進宮謝恩來了。對於孔衍植的態度我自然很高興,不過為了顯示經大風迎大浪的天子氣派,我並沒有把自己的高興表現出來,而是很鄭重的告訴孔衍植,彩婷早晚是要進封公主的,因此這行聘定聘上的規格必須要保證,不能丟了皇家和聖人家的臉面。孔衍植聽我說要進封彩婷為公主,那是千恩萬謝,東也保證西也保證的表了半天忠心才走。
在這京城裡最大的特點就是什麼事都瞞不住,沒過多長時間,皇家要與孔家結親的事便傳的滿城風雨了,這裡面什麼話都有,其中最邪乎的一個說法是孔興燮是天上文曲星君下凡,文韜武略無人能比,孔衍植進京的當天,皇帝睡覺的時候夢見太祖爺傳旨讓把孔興燮拉到皇家身邊,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皇家最為親近尊貴的公主嫁給他,這樣可以保大漢江山萬年永固。當大臣們把這些街談巷議告訴我時,我只是一笑帶過,這些話最少告訴我,老百姓對皇家與孔家結親的事反應還是頗為良好的。
年底之前,征北軍沒有隨馬樹華去朝鮮的那一部分人6續回到了駐地,經過好幾天的調整安頓,這些在外頭「野」了快半年的兵大爺們才算逐漸安穩下來,紀律也跟著漸漸好轉。
上面說的是大部分軍營的情況,不過陳森的前軍營的情況卻有些糟糕,前軍營在編練龍虎精兵和抽調神機營、車炮營的過程中分出去的人最多,相應的從各地府軍調上來的人也是最多的。這次北征前軍營並不是主力,只是因為陳森當了先鋒將軍,所以才從前軍營中抽調出了幾千人隨軍效命。征北完了以後,陳森隨馬樹華帶龍虎精兵去了朝鮮,而他的前軍營兵士則隨大隊人馬回了京裡。這些人在外頭打了幾個月的仗,野戰習氣積累了起來,再加上主將不在身邊,回到營裡突然一放鬆,紀律渙散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要說起來兵士紀律一時渙散倒不可怕,只要將領們能壓住陣就能很快恢復營裡的次序。可前軍營的問題就出在這裡了,由於前軍營將領是各營中力量最強的,因此北征和去朝鮮剿倭抽調了許多前軍營的優秀將領,剩下的那些將官們能力和威望就要差些了,他們管束留在營裡的那些兵士還行,但要管束打仗回來的那些兵士卻有些力不從心,為了盡快使前軍營次序恢復正常,我調了其他營的一些將領過去,但這個效果顯然並不好,新去的將官們要想取得威信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行的,因此短時間內也壓不住陣,而那些兵痞們違犯紀律造成的惡劣影響卻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使其他兵士也跟著不安心。
一想到前軍營現在的情況,我就頭疼,現在有必要安排一個能壓住陣的人坐鎮前軍營了,這個最佳人選是誰?當然是原前軍營都指揮使、半年前因為在西川打了敗仗被我擱置的孫起良。孫起良雖然因為打敗仗威信受損,但他在前軍營經營多年,治軍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因此餘威還是不小,況且我在讓孫起良回家的時候許諾過找機會給他安排個練兵的差使,現在不正是這個機會嗎?孫起良已經被閒置了半年,但他早晚是要重新出山的,現在讓他回前軍營熱熱身,對以後起復有好處。
為了免除大臣們的無端猜疑,我避開那些主管軍政的大臣,只由七王一人陪著在御書房召見了孫起良。
「老臣叩見皇上。」孫起良跪下向我請了安。幾個月未見,孫起良頭上的白增加了不少,看樣子這些日子把他憋屈的不輕。
「起來吧。」我讓孫起良平了身,「這些日子朕內外的忙個不停,也沒時間關照你,在家裡過的還好?」
孫起良臉上露出了難過的表情:「謝皇上掛念。老臣這半年在家閉門思過,每日只讀聖賢書。清閒……清閒的很。」
清閒?唉,「清閒」自然是難免的,不然我壓制你幹什麼?我要的就是磨掉你的傲氣。
「你一定在心裡怪朕吧?朕不讓雄鷹翱翔天宇,卻將它困在籠子裡,這算不算是個昏君?」
「皇上,臣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臣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裡,因此這半年來一直勒治自己的傲氣,這些時日臣讀的書多了,便漸漸明白以臣原先的性情是成不了什麼事的,因此更加對皇上的安排心悅誠服。」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也不枉你受的這半年苦。你這樣說朕就放心了。孫起良,半年沒帶兵,是否已經技癢了?」
「這、這……皇上……」孫起良對我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有些不適應,估計一時半會兒沒摸清我的想法,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向七王看了一眼,笑了笑道:「七王,你看孫將軍在家呆的時間長了,恐怕這性子磨的有些過了。」
七王爺也跟著笑了起來,向孫起良說道:「皇上見你在家閒的時間太長,想給你個差使做做。就怕你不願意做,又做不好。」
孫起良眼中精芒一閃,撲通跪在了地上:「皇上,臣為國之心天日可鑒,只要能為皇上出力,臣沒有什麼不願意做的。」
好,孫起良還是有原來那股虎勁的。這樣很好,我不至於損失一員大將。
「不要動不動就跪。起來吧。當日你從天牢出來的時候,朕曾經許諾給你個練兵的差使。現在正好有這麼個位置,雖然比不得你原來的職銜,但也是你練熟手的。你願不願意去做?」
孫起良沒站起身,只是抬起頭問道:「皇上說吧,就是讓臣當個偏將,臣也心甘情願。」
我不由笑了,這個孫起良真是為打仗而生的:「朕怎麼會那樣委屈你?朕是讓你回前軍營掛個職,替陳森管束管束手下的兵士們。」
「前軍營!」孫起良滿是興奮,「謝主隆恩!」
七王爺替我說道:「孫起良,你不要覺著回前軍營就能如魚得水。現在的前軍營已經不是你在的時候那個前軍營了,人員調動很大,下面府軍調上來的人很多,他們可不像你調教出來的兵那麼好帶,再加上陳森不在營裡,只怕你不能像以前那麼好做。」
孫起良似乎有些明白我讓他去幹什麼了,他這段時間雖然在家閉門思過,但也不是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因此一聽七王這麼說,馬上起身回道:「營裡留守的那些人太過膿包,實在丟我老孫的臉。皇上放心,臣回前軍營要是一個月內不把那些刺頭的刺給拔了,臣就繼續回家閉門思過!」
當真是虎性不減,孫起良的話很讓我滿意:「你這樣說就好,朕命你為前軍營代指揮使。你就去拔一拔他們的刺吧。」
「謝皇上。」孫起良原來鏗鏘有力的聲音再次出現了。
等孫起良和七王都走了以後,陳淼走了進來:「皇上,臣問過孫將軍了,他說……家裡一切都好。」
我點了點頭,沒再細問。
第二天忙完了政務,我帶著七王和陳淼等人去了前軍營,想看看孫起良上任之初是怎麼「拔刺」的,等我們來到營門口,守門校尉忙要進去稟報,但卻被我制止了,我問清了孫起良在什麼地方,便與七王他們徑直走了過去。
在前軍營都指揮使官衙外的窗格前,我偷偷的向裡看去。
只見孫起良威風八面的坐在正北的太師椅上大聲的訓著話,而他面前的則站著一排偏將。
「老子早就說過,當將官第一條就是要立威,該打的時候絕不能手下留情,怎麼老子走了才一年,你們就忘光了?這麼沒記性?你們連手下的人都管不住,還當什麼將官?」
「將軍,末將是山西都督帳下調來的,大都督告訴我們,對待兵士應當親如兄弟,胳膊肘子往外拐,手底下的兄弟都不服你。末將未在將軍手下效命過,實在不知道將軍是怎麼帶西川兵的。」一個偏將抗聲說道,他估計沒領教過孫起良的厲害,竟然對孫起良諷刺了起來。
孫起良哈哈大笑起來:「這位將軍我沒見過,先報上名來。」
「我叫趙華寶。」那偏將話裡一點懼意也沒有。
「大膽趙華寶,你可知罪?」孫起良收住了笑,「本將是皇上親派的代都指揮使,爵封特進光祿大夫,論官職是你上司,論爵銜是親貴。你敢這樣跟本將說話,這就是犯上大罪。來啊,將趙華寶拿下,重責二十軍棍,以示懲戒!」
幾個兵士衝了上來,二話沒說就把趙華寶按在了地上,辟里啪啦就是一頓軍棍。
在趙華寶的哀號聲中,孫起良背著手來回踱起了步:「你們這些人有些是老子原來手下的,有些是從外邊調來的。但不管是誰,在老子的前軍大營就得守前軍營的規矩。實話跟你們說,我在西川雖然敗了,但說起手下的那些弟兄,沒有一個孬種!想必各位也知道突入吐蕃的三萬兄弟寧死不退的事,這是怎麼練出來的?靠的就是賞罰分明!對手下的兵士親如兄弟沒錯,只要是好兄弟,那就要重用加重賞。但如果誰拿你不當上司待,那只有狠狠的責罰他,直到他服氣為止!你們這些從外邊調進來的人給老子聽好,本將帶兵就四個字——賞罰分明。這不用本將解釋了吧?趙華寶今天做了個出頭鳥,敢冒犯本將,本將要立威就不能饒他。但如果他以後改了,並立了功,我就會奏請皇上重賞他,這就叫賞罰分明,對事不對人,你們對待手下的兄弟也應當這樣,誰若不這樣做,老子就先罰他。」
這時趙華寶的二十軍棍打完了,孫起良走到他面前問道:「可知道自己錯了?」
「我沒錯。」趙華寶忍痛趴在地上,依然不肯服輸。
孫起良又笑了起來:「果然是好樣的,像老子的兵。來啊,繼續打!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停棍!」
七王看著有些不忍,小聲向我說道:「皇上,不能讓孫起良再打下去了,這賞罰分明是要的,可怎麼能罰完了再罰?這又不是在前頭打仗,萬一打死了人怎麼辦?」
我也有點替趙華寶難受,但話剛到嘴邊又縮了回去:「孫起良有分寸,他剛要立起點威來,咱們不能攪了他的事……算了,別看了,走吧。」
七王爺搖著頭歎了口氣,很無奈的跟在我身後向來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