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
我只有苦笑。
在這個時候,我真的希望不論是呂不韋,還是朱姬、趙盤,要是能夠再稍微笨一點兒就好了,那麼他們也就會順勢讓我榮歸,說不定,為了感謝我及早的放棄權位,也為了不讓我再有理由回到這個朝堂之上,他們還會送我一大片土地、一大撥特權以及一大幫美女,嘖嘖,那才是我內心深處真正嚮往的豬欄呀!
可是,他們卻沒有給我掙脫樊籠的機會——趙盤現在這樣一副做派,然我還怎麼能夠甩手就走!再怎麼說,他也算是我的長子了,雖然是拖油瓶帶來的,可只要我一天還能見到趙妮,這一層關係,我就一天也推不掉呀。如果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之後,從咸陽傳來了趙盤被人分屍的消息,躲在溫柔鄉之中的我,又能有什麼臉面去見趙妮呢?
我勢必無法面對!所以我現在只有苦笑。
「妮兒、妮兒!」我望著趙盤,長歎道:「你可真是……」
「師父!」乍一聽到我喚著娘親的名字,趙盤大慟,不由得雙膝一軟,跪在了我面前,放聲大哭起來了。
作為一個年僅十三四歲的孩童,他怎麼能不覺得委屈!
當他失去了親生父親,在趙國王室中多受冷眼,直到後來遇到了我,本能的就將我當作了父親。可是相處了僅僅一年,我就把他獨自扔進了陌生的咸陽王宮之中,兩年來,幾乎再也不來看他一眼,這樣一個冒牌的王子在那樣一個充斥著危機的環境當中,他經歷了多少個擔驚受怕的不眠之夜,誰又會知道呢?可是他挺了過來,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挺過這些難關,那麼他以後將再難成為一個能夠掌管別人命運的英雄人物!
是的,他就是要成為英雄,成為一個掌管別人命運的英雄——他再也不要以前在趙國王室中的命運重演。他極度渴望著權力,憤恨任何擋住他掌握權力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他一向崇拜並給了他這個掌握權力的機會的我。所以,當現我有意剝奪他的將要掌握的權力時,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不擇手段的打擊我。
但是今天,就在剛才,他突然從我的眼睛裡面看到了去意。以他對我的熟悉,他清楚的知道,我那是真正的厭倦了咸陽的生活,想要離開了。這樣的結果不正是他想要的麼?可是,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分析一下我現在離開的後果,就突然覺得心中猛然一空,五臟六腑都空落落的,好不難受!不,沒有,那一瞬間他並沒有任何厲害的考量,完全是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就伸手要抓住我的衣襟,彷彿就像三年前的那個冬天,他和善柔一起跪在幾乎不**形的我面前嗚嗚大哭一樣,心裡面難受的就是要哭出聲來才舒服。然後他就聽到了我喚著他娘親的名字,於是,他再也忍不住悲聲,就像三年前一樣的跪在了我面前,放聲大哭。
「起來吧……」我習慣性的伸手輕輕撫著趙盤脖頸後面的頭,柔聲道:「……孩子……師父暫時不走了……」
「是……」趙盤順手抓過我的衣袖,往臉上揩了揩——我笑,他的這個習慣到現在還是沒有改過來——然後站了起來,道:「……師父!」
「呵呵,」我笑道:「其實你留我下來又有什麼好?」
「師父,」趙盤不答,反而自顧的道:「你還是進宮來教我吧,就……做太傅吧……」
「做太傅?」我搖著頭看著趙盤,想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你不怕我?我可是很嚴厲的呀!」
「那就這麼定了!」趙盤知道我答應了,很是高興,要知道莊襄王在位時,他數次讓莊襄王封我做太傅,可是都被我拒絕了,現在我能夠答應下來,他感覺好多了。但是我的感覺卻並不是特別的好。我以前就不願意做太傅,因為我知道,即使是做了太傅,能夠見到他的次數也並不是太多,影響有限,還不如不見的好,至少落得清靜。可是剛才見他一煽情,我也跟著一激動,不由自主的就答應了下來。可是答應下來之後,我才感到是奇怪有些突兀,這不是把我自己給下到了套子裡去了麼?
感覺既然不好,那麼我就要接著找茬,所以我就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也就這樣吧!正所謂有功則賞,有過必罰,太既有見疑之意,卻無見疑之據,按理當罰,只是先王大行不久,靈柩尚溫,不宜咎太后,就以太傅之位代罰,不知眾位大人有無異議?」
今天真的很抱歉,又只有半章了,沒辦法,神不守舍,老是定不下心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