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我使勁的拍著巴掌,等大家都把視線從呂不韋身上轉移到了我身上以後,這才道:「右相國果然是慧眼識英才呀!了不起,嘖嘖,真了不起!」
「哼!」被我誇獎的某人卻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又冷冷的哼了一聲,再就是乾脆冷冷的閉上了眼睛,當我不存在了。
呵呵,我暗笑,看來呂不韋雖然說出了前面那一番話,但他本人卻也是忍耐的夠嗆了,現在竟然到了連看都不看我的地步了。估計他要是再看到我這面目可憎的樣子,也許就再也忍耐不住了吧!那好,我就再給您老人家加上一把火。
「有過則罰,有功則獎,這樣才是國之大道。」我洋洋著臉看向了朱姬和趙盤道:「呂相國舉薦的周子桓將軍立功升職,作為舉薦人,右相國呂不韋理應受到大王和太后的讚譽,還請大王和太后不要吝嗇言辭,為呂相國做賀!」
「唔,」趙盤和朱姬對視了一眼,齊聲道:「左相國所言極是,寡人有意上右相國『尚父』之號,以後可以直趨內宮,不用通報。右相國……呃,不,是尚父,你可要繼續為我大秦盡忠職守呀……」
哦?沒想到趙盤和朱姬居然還有這一手,既保了呂不韋,又把他推到我的對立面上去了,連拉帶扯,硬是要把呂不韋當成大槍,難道就能紮著我不成?我看,只怕這也是鏡花水月的一場空歡喜,待會兒,我就你們看看,把他捧得越高,只怕摔得也就越厲害!
「……左相國,你看這樣的獎賞還合適麼?」
「合適合適!」我連忙肯定道:「這樣的獎賞程度正合適!這個人才麼,難得!而舉薦人才的人呢,那可就更難得了!所以,舉薦有功,那是要重獎的!」
「呵呵,」呂不韋無奈的睜開了眼睛,望著趙盤和朱姬苦笑著行禮道:「大王、王后,老夫這身子骨……唉,眼看這就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老夫……唉,老夫也就是看著你們罷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只謝他們兩人,難道剛才我的那一番話就不是好話了麼?切!
「呂相國,」既然他不搭理我,那我就去搭理他,看看他能怎麼樣:「您老人家這就不對了,您怎麼能這樣說話呢?看著我們年輕人……咦,難道說,您是有了退隱的打算?您是想安安心心的當您的尚父,享樂晚年?唉,您可真是大秦第一謙抑自明的大臣呀……了不起,真了不起,真有古之聖人的作風呀!那麼,您身後的政事就有我們來擔當了,您就放心的去吧!下面,讓我們來討論一下新的右相國的人選……」
「項少龍!」呂不韋終於忍不住我的揶揄了,大吼一聲,指著我罵道:「你這個目無尊長的狂妄之徒!你……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辭去右相國之位了?」
「是呀,左相國,」朱姬眼看著我越扯越遠,早就忍不住了——她給呂不韋尚父的名號,那是要加強呂不韋的勢力的,可不是用這個空名來抹掉呂不韋的實權的——現在見到正主兒話了,也連忙附和道:「呂相國可沒有說要辭去右相國之位呀,再說了,我大秦現在卻也離不開呂相國……」
「哦?」我疑惑的望望朱姬,再望望呂不韋,道:「呂相國適才不是說以後就只看著我們麼?難道他不做事情還要佔著這個右相國之位不給別的人?好了,算了,我不管了,反正這也是你們的事情……」
「呵呵,左相國不必擔心,」朱姬望了呂不韋一眼,道:「呂相國絕不會只看不做事的,現在我們國喪未除,正是需要呂相國這樣的老成持重之能臣來穩定局勢,以固我大秦基業!」
哼,我暗自撇嘴,心說用呂不韋來穩固局勢?還大秦的基業!只怕現在在你朱姬的心裡,這大秦不是姓朱就是姓呂了吧。
不過朱姬的話還沒有完,只聽她微微頓了一下,又接著道:「話又說回來了,左相國剛才不也說過,有功則賞麼?怎麼能因為呂相國一時的感慨之言,而故意為難呢?呵呵,這樣做,可不是君子所為呀!」
我kao!居然又把這一鼻子灰給我蹭回來了,這女子,真是養不熟呀——不過,好像就是說養,那也是呂不韋養她在先吧。嘿嘿,且不管他,既然她為呂不韋出頭,把呂不韋保了下來,那麼我就不能讓她們兩個白忙活一場不是,所以我立刻向呂不韋施了一禮,道:「呂相國莫怪,本相一向是快人快語,有話說話,從來不知道矯情作態,再說了,這朝堂之上,原也容不得弄虛作假,所以本相以己度人,以為呂相國所言,字字肺腑,以至於有了誤解,以後本相會注意,絕不再犯這樣的錯誤了!只是——既然呂相國仍然還是右相國,那麼有些事情,就還是要請右相國操心,還請右相國一定要踴躍言,切莫要再裝聾作啞。」
「哼!」呂不韋瞪了我一眼,道:「不知所謂!不過,該到老夫話之時,老夫自然就會開口,這一點,就不勞左相國你擔心了!」
「呵呵,呂相國如此表態,本相也就放心了!」我笑道:「現在就有一件事情,本相就要請教呂相國——以及大王和太后,正如太后剛才也說,所謂有功則賞,那麼與此相對的,有過,那就應該責罰了,這個道理,是也不是?」
「自然……」這沒什麼好說的,所以朱姬很快的答應著,然而頗有些瞭解我的這位太后還是接著問了一句:「那麼,左相國又看誰不順眼了?」
「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笑瞇瞇的看著朱姬道:「難道太后的意思是說,本相以私枉公,以好惡來定國家政事麼?如此,本相請辭去相位,自回家享受嬌妻美妾,省的在這裡遭受人家的羞辱……」
「少龍這是哪裡的話!」朱姬頓時臉色大變,就連呂不韋也急忙道:「朱……太后這是無心之語,你怎麼能這樣以辭職來……」
呂不韋雖然盼著我死,但卻據不會是現在,更不願意讓我完好的帶著自己的勢力離開咸陽,甚至是離開大秦,因為在他的眼裡,那些中的一大部分,都是他已經計劃好了要收入自己囊中的。而且,更為現實的是,他知道咸陽的真正情況,那就是除了他的嫡系以外,整個咸陽的秦國本土勢力,早已經把他恨得透死,現在他已經被我剝奪了所有的軍權,唯一還掌握在他手中的力量,就是他府中的三千門客。這三千門客對於任何一個世家來說,都是難以達到的雄厚實力,可是這對於咸陽幾十上百個被他得罪狠了的大秦舊世家來說,這三千門客那就實在不夠用了呀!如果我離開咸陽,即使造成的權力真空極為短暫,但也足夠那些人聯合起來把他和他的家族撕成碎片了——就像三天前,他藉著宮衛的力量,血腥清洗咸陽的嬴姓家族一樣。
是的,呂不韋明白,現在咸陽真正的定海神針,不是別人,那就是我!
呂不韋明白,朱姬和趙盤當然也明白。朱姬不用說了,即使是真正的嬴政,那是誰的兒子,朱姬心裡也是有著自己的譜的,如果我離開了秦國,即使呂不韋能夠保住她們母子,可是以呂不韋用人朝前,不用人退後的品性,她還真不知道呂不韋會怎麼樣來對待他——其實她所不知道的是,呂不韋已經在著手對付她了,只是,那可被呂不韋寄予厚望的棋子,現在卻落入了趙盤的手中而已,想來,關於這一點,趙盤還是沒有跟朱姬通報的,因為趙盤也一定擔心朱姬會忍不住跟嫪毐那個那個……關係曖昧——而相反,如果呂不韋自身也難保的話,那麼落在秦國那些老舊世家的手中,朱姬真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樣子。畢竟,她們母子倆跟我還是有一段香火情的,但是同秦國的舊世家,那就只有奪權恨了。
至於趙盤,那就更不用說了,特別是他從我的眼睛裡面看到我真實的意思,那是真的不想再擔任這個勞什子左相國之位了,不由得心中大恐——這是一種自內心的恐懼,是一種將要失去世上最值得依靠的人的恐懼感,因為在他自己的內心中,他清楚的知道,不論我現在怎樣剝奪他的權力,但是一旦他遇到了生命危險,最終他能夠依靠的,卻只有我!而現在,他卻從我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厭倦!
我是真的厭倦了這樣的爾虞我詐!現在的我,寧願躲回到我的那個小城長安,或者說,像小說中的那個項少龍一樣,舉家遷移,去尋找一片清淨的熱土。什麼一統列國,什麼政治制衡,什麼利益共享,都tmd見鬼去吧!我只想帶著我現在這麼一大群的嬌嬌美人,躲在安樂的家裡,快快樂樂的生上一大堆大胖小子,我不想就這樣將我的時光都浪費在跟這些傢伙的鬼打鬼鬧之中,然後還要沾上一手的血腥。她朱姬愛找誰找誰去,她愛跟嫪毐生下幾個兒子就生幾個好了,反正最後當著她的面摔死她兒子的又不是我!她願意享受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我有何必枉做小人,硬要改變她注定的命運呢?
至於趙盤,他願意讓自己的二兒子殺死自己的大兒子,那就讓他那樣好了,至於他的萬世帝國,到二世而終,甚至連他的後代也被項羽殺了個精光,那也是他的事情,我管他幹什麼!至於呂不韋被趙盤逼死也好殺死也好,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ri,老子就當是看戲不好麼!可是——
「師父!」趙盤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把面前木案之上的竹簡、押簽、甚至木案全都碰到在地,只是伸著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襟:「您不要……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