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摧花!
雖然我不憚於存了這樣的心思,但如非得以,我還是不想做這樣煞風景的事。對於南宮媛,我已經給了她不止一次的機會了,可是,如果她仍然不知進退,竟然想趁我落單的時候取我的性命,那我也只好讓她瞭解一下我的實力了。
果然,我渾身瀰漫的殺氣立時讓她覺到了危險,身形一展,向後面直竄而去。
「呵呵!」我停了下來,冷笑一聲:「柔骨女好走,不遠送了!」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那南宮媛身形一立,立刻又站住了。望著我,「咯咯」的笑著:「相國大人好厲害的脾氣,小女子真的好怕呀!」
我不由的一陣煩躁,這人,怎麼沒完沒了了!
「你待怎樣……」我冷著臉,一邊說話,右手同時探進了腰間的革囊,那裡面,有我隨身攜帶的兩百顆銅質彈丸。
「相國大人何必拒人與千里之外呢……」那南宮媛忽的停了下來,遠處,李尋正帶著人向這裡行來。南宮媛當下急道:「相國大人,有故人托我帶話給你,事關重大,酉時小女子在城南兩里的樹林中相候……切記!」
說完,身形展開,向後就跑。
我並沒有在意她的邀約,事實上,我更重視的是她前面的那句話:千里之外……
「李尋,」我對因見到事情蹊蹺而急跑過來的李尋道:「從現在開始,府裡的護衛力度要加強了,任何時候,都要派雙崗以上的力量來巡邏。另外,那個宮蘭的侍婢,再見到的話,可以格殺。最後,從現在開始,你親自帶人暗中保護善蘭——別讓她覺。」
「是!」李尋答應著去安排了。我則立刻轉往內院,去尋善蘭,有些事情,我需要向她瞭解一下。
「不,項大哥,」善蘭搖著頭道:「我以前並不認識宮蘭,只是兩個月前,呂不韋把我們送到……這裡來之前,我才認識她的……我是兩年前就被田單送到呂不韋府裡來了,這兩年從來沒有見過宮蘭,而宮蘭也說,她是剛剛從齊國賣到這裡來的……不,這次一齊送到這裡來的呂府的侍婢共有四人,只有我們兩個是齊國人……不,我聽宮蘭說,她不是一個人被賣到秦國來的,不過她也不知道其他人現在怎麼樣了……」
看來從善蘭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不過,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那南宮媛只不過是利用善蘭等人掩護自己的身份罷了,她一個名優客串的殺手,又怎麼會跟身份卑下的侍婢真正交上朋友呢!
但我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又去查看一下南宮媛留下來的東西,因為我想知道,她這次是一個人來報仇的,還是跟田單一起來的,或者是,田單又派了什麼人送她來的。畢竟,能夠讓呂不韋配合她,再怎麼說,也得有重量級的人物到場,才能取得呂不韋的信任啊。
不出意外的,我同樣沒有任何現。離開之前,我對著想問卻不太敢開口的善蘭到底說了實話:「蘭兒,你要注意,那個宮蘭,其實是叫南宮媛,是現在名聞列國的三大名優之一的柔骨女,她這次來,其實是想找我尋仇的,而且,她現在很有可能跟田單是一路,所以以後你再見到她的話,一定要小心,因為他們有可能會把你當成可以威脅我的人質。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什麼,只要有我在,他們休想傷的了你分毫……」
善蘭吃驚的摀住了嘴巴,不過我看她更多的卻是傷心。也許對於南宮媛來講,善蘭只是她可以混進我府裡的掩護,可是對於善蘭來講,她卻是這些年來唯一的朋友。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畢竟當我被朋友背叛時,我也同樣傷心無奈,並且不知道該怎樣讓自己解脫出來。我現在所能做的也就是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歎了一口氣,我轉身就要離開時,善蘭突然說了一句:「那麼說,那天我看到的那個人,真的就是田單了……」
我猛然楞住了:「田單?你真的看到田單了?什麼時候?在哪裡?」
「就是宮蘭進呂不韋府裡的那一天,他們進來時,我正在呂不韋府上的前院當班。」善蘭皺著眉望著窗外,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他就走在宮蘭的前面,一身華麗的綢緞,當時我還有些奇怪,那個商人長的怎麼這麼像田單呀……」
田單早就來了咸陽!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那個牛人現在在哪裡呢?
兩個月前來咸陽的田單已經不可怕了,因為那個時候,他就是來咸陽,主要的目的也不是我。因為當時我已經被排擠出了咸陽,而蒙驁正氣勢洶洶地帶著五十萬大軍直奔新鄭,想過一把開疆並國的癮呢。那個時候,可以說除了我,沒有人會肯定地說,楚魏趙韓衛五國會因此組成聯軍,共抗強秦。所以,我想那個時候,田單之所以來咸陽,更多的是想趁此機會得到秦國的支持,或者南並衛國,或者北犯燕國,好從秦軍的強勢中,分得一杯羹。
但不管他初時的來意如何,等到信陵君擊潰蒙驁,王齒血戰函谷關以後,他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幫助呂不韋重新站穩腳跟了。否則,一旦呂不韋倒台,他又要重新尋求自己的政治盟友了。但是,對於他來說,無論是徐先,還是我,顯然都對他沒有好印象,而他自己呢,也同樣如此。所以,他現在就是咬著牙,也要支持呂不韋。
可是,他會怎麼行動呢?在咸陽城裡,他是沒有任何機會的,那麼,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長安!
好吧,我握緊了拳頭,既然大家都對我的那座小城這麼感興趣,我就陪他們玩一把大的!現在我的手頭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了,乾脆,我就把我自己派過去,既然他們想贏,我也不小氣了,就乾脆讓他們一把贏到底好了。當然了,如果他們這次贏不了的話,那麼,他們今後,誰也別再想著翻盤了!
立刻調整部署,到後院將最新的消息給長安出去之後,我直接來到了左相國衙門,直言不諱的對徐先說,現在假相國的職位,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設置了,今後我本人到哪裡,左相國的衙門就設在哪裡。
徐先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除非他現在真的想同我決裂。剛剛在我來之前,李尋奉我的命令,已經著人將王翦的屍體送到了左相國衙門,徐先完全明白我這樣做的原因。雖然王翦一口咬定他是成皎的派系,但我卻相信,在這件事情上,徐先知道的更多一些。我這是對他的唯一的一次警告,同時也是安他的心,告訴他這件事情雖然我已經察覺了,但到此為止,我也不再繼續深究了。
果然,徐先一邊自己寫著請辭報告,一邊開始向項南——我派給他的——瞭解他們將要修建的軍營的特點了。
鹿公他們也都在衙門裡,這是意料之內的事情,只不過那老傢伙看著我的眼睛有點紅,就是不知道是傷心王翦這個「名將之才」的英年早逝呢,還是內疚自己不該讓一個軍人去做那種間諜做的事情,抑或是因為不能咬我兩口而急得難受。
「鹿公,」我對他奔放的情感視而不見,乾乾脆脆的道:「這位是項東,今後該怎麼接收組建匠作署,你聽從他的安排,如果有什麼疏漏,為你是問!」
如果不是王陵和徐先在後面使勁的拉住他的話,那老傢伙一定已經去同王翦做伴了。
「你可以不去做這件事,」我嘲諷的看著連老臉都漲紅了的鹿公道:「但你要是接下這項任務的話,你就要對它負責——任何人都必須對自己的言行負責,我可以原諒一個無知的人,但我不會給一個兩面三刀的人再多一次的機會!」
掙扎著想要掙脫拉扯的鹿公猛地怔住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徐先——他們一直信賴的智囊。
「王齒!」我沒有心情看他們表要感情戲,沉聲喝道:「你馬上就去接手咸陽城衛,但是,只把原都衛留用,所有的騎都衛立刻出城東行,離城十里駐紮,聽候調用!
「王陵,明天自行前往漢中徵兵,一個月內,必須在漢中、巴蜀等地徵集三萬青壯!」
官廳裡面靜悄悄的,顯然他們意識到了我現在的態度同昨天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王齒王陵立刻躬身答應著,就要奉令行事。
「且慢!」我低聲喝道:「徐先、鹿公、王齒、王陵,你們跟我去內室!」
內室外面,烏達等人將警戒線放到了十米以外,十米之內所有的人禁止進入。內室之內,我狠狠地瞪著徐先,良久才沉聲問道:「那絹帛呢?」
「這裡。」徐先從衣袖中摸出那方寫滿了名字的絹帛遞了上來。
我接過來,卻不收進自己的衣袖,反而冷笑把它抖開:「哼哼,如果盟約是用來破壞的話,那麼你們已經做到了!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在我回咸陽的時候,不管你們怎樣做,我要知道滴血驗親的結果——而且,我只想知道結果,絕不會參與到事情當中——你們要明白,我並不在乎到底是誰當上太子——嬴政也好,成皎也好,我要的只是這個國家有大王,有太子!」
「明白了,」徐先終於抬起了頭,這個時候,我才現,原來,短短的小半個時辰,竟然也能讓人變得如此的蒼老:「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好吧,為了大秦!」我喊了一聲口號,然後道:「希望我們真正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