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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七十二、俠客行 文 / 我是項少龍

    雅湖小築。

    紀嫣然還沒來得及話,魏粲已經衝向了大門,同時大叫著:「善柔姐姐!是你麼?」

    門簾一掀,一個女子出現在大家面前,大家正待細瞧這位做歌的善柔,卻見那人惶急的向紀嫣然道:「小姐,不好了!外面打起來了!」卻原來是紀嫣然的婢女。

    「怎麼回事?」不待紀嫣然答話,囂魏牟已經跳了起來,叫道:「誰跟誰打起來了?」

    他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在外面的手下可能會成為那做歌的女子的小菜。在那個小村的時候,他已經見識過了那女子的劍法,的確不凡,如果再加上後來出現的那些人的話,外面他的那些手下還真不是對手。雖然從那個項少龍手下逃得性命的人,多是被打的膽寒的傢伙,可那畢竟是自己現在僅有的手下了,難不成還讓自己成為寧充的專職老大?一轉念,囂魏牟再也顧不得面子了,轉臉對紀嫣然道:「紀才女,難道還會有人到你這裡撒野不成?這也太不給你面子了吧!」

    「呵呵……」紀嫣然秀眉一蹙,忽聽門簾一挑,一個略顯清越聲音飄了過來:「在雅湖小築,誰敢不給紀姑娘面子?」

    紀嫣然忽覺心臟「怦怦」的直跳,同時卻長舒了一口氣,明知故問的道:「可是趙國公族大夫項少龍項大夫?」

    一時間,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盯到了那掀起了一角的門簾之上。

    一甩門簾,我走進了紀嫣然的客廳,目光掃處,看到了紀嫣然巧笑盼兮的俏臉,微微一愣,隨即拱手施禮道:「有勞紀姑娘相請,少龍敢不如約?呃——」

    我目光一凝,轉臉看到了那邊冷著一張臉,卻不再多言的囂魏牟,輕笑了一聲,接著道:「只是在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有些人在紀姑娘的園子裡到處亂跑,為了不驚擾紀姑娘和在座的各位先生,我就讓人勸喻了一番,效果還不錯,他們都很聽話,現在都已經規規矩矩的休息了。只是,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的手下?他們的主人也應該好好的檢討一下自己了。哈哈,碰巧我對教育工作頗有些心得,倒是可以同他交流交流……」

    「項少龍,你,你這是怎麼了……」沒等我拽完,魏粲那丫頭就跑了過來,可是當她看清楚我的臉時,卻不禁愣了一下:「你病了?」

    「呵呵,」我笑了笑,道:「是的呀,小粲兒,我受了重傷,這些天一直都在軍營裡養病來著,今天就是聽說可愛的小粲兒也會來,所以我才強拖病體,前來赴會,呵呵,你的面子可夠大的吧!」

    「就你會說話!」魏粲被我逗得小臉兒一紅,不過馬上又關心的問道:「你怎麼受傷的?前些……」

    「咳咳,」我連忙打斷了小傢伙的話:「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受個傷什麼的,純屬正常……」

    「哼,到底是誰傷的你?」魏粲很恨的道:「我去找父王,我要問問他,他這個大王當得也太……你好心好意地從趙國給我們送嫂子過來,可竟然由著別人把你給打傷了……」

    咳咳,這小丫頭,這亂拳一出,頓時打到了一大片,貌似好像我是想把你那個未來的嫂子拐走才會受傷的吧。

    「公主(粲兒)!」

    被小粲兒的亂拳傷的更厲害的人終於忍不住了,齊聲叫了起來。魏粲嘟著嘴,滿臉不樂意的轉過身去,只見在離紀嫣然最近的兩張桌子旁同時站起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方面大耳相貌堂堂,年紀已近天命之年,顧盼之間,不怒自威,想來就是信陵君魏無忌了。而另一面那人,鳳目秀眉粉面柔腰,端的一副好賣相,不用說,定是那龍陽君了。

    兩人同時站起來,同時喊魏粲,然後同時一怔,同時望向了對方,kao,像是商量好了來表演默契似的,令人絕倒。跟在我身後進來的善柔正好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哼!」信陵君冷哼一聲,接著道:「粲兒,不得無禮,項大夫是趙國使臣,你要注意禮節!」

    「公主,」那龍陽君卻也不是什麼好鳥,見信陵君搶過了話頭,眼珠一轉,馬上「款款」的走了過來,對魏粲招了招手道:「到奴家這兒來,我們一起說說話兒。」

    kao,死人妖,果然高招,既不落我和魏粲的面子,又能撈到機會套小丫頭的話。

    「項大夫,」看到龍陽君落了實惠,信陵君反應也不慢,立刻把目光轉向了我:「君之賢明,無忌雖在大梁,亦久已知之矣,今日一見,果然文質彬彬,天下奇才也——只是,無忌慚愧呀,沒能招待好少龍,致使賊人尋機而至,令少龍受傷,實在是吾之過也!今日會罷,吾欲於丹陽樓設宴,專為少龍洗塵並以致歉,少龍可一定要賞光吶,哈哈!」

    果然不愧是信陵君!

    我仔細的看了看這位太史公最為推崇的戰國人物,心裡感慨萬千,這是戰國末期唯一能阻止秦軍鐵蹄的英雄人物,也是魏國甚至是東方六國現在的中流砥柱,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時,注定了要成為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劇人物!

    不過,他卻的的確確是一個英雄!

    我走上幾步,恭恭敬敬的向信陵君施了一禮,道:「信陵君魏無忌的大名,項某亦是如雷貫耳,破秦存趙的功德,更是令邯鄲百姓念念不忘。項某這裡代邯鄲百姓向君上致意,希望我們趙魏兩家,能夠真心實意結為兄弟,和衷共濟,勿使外人之為蕭牆之禍矣!」

    「是的是的!」信陵君笑著朝龍陽君那邊看了一眼,道:「少龍所言,甚合吾心!」

    合你心個大頭鬼!我心道,哥們這次來大梁還不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合你心,你倒是把那什麼勞什子的《魯公秘籍》拿給我,那才是合我這番話的心意呢。

    不管他了,一轉眼,我看到了站在信陵君旁邊的一個大漢,身形魁梧相貌醜陋,雙手攏於袖中,正自冷冷的看著我。我心裡一動,遂問道:「這位壯士,莫非錐殺晉鄙的朱亥呼?」

    此言一出,我眼角就注意到了龍陽君那廝鳥臉色一寒,這邊信陵君也有些訕訕。嘿嘿,難受了吧,哥們這是故意的,接下來,還有更好玩的呢!

    「是的是的,正是朱亥。」

    我整了整衣衫——雖然它並不亂——對著朱亥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拜了兩拜——比對信陵君多了一拜,然後,在大家不解於驚訝的目光中,清聲吟道: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太玄經。」

    能夠當著當事人的面吟誦這流傳千古的《俠客行》,那種感覺,可不是一般的爽!再說了,我還有話要說呢。

    我環視一圈,看了看大家的精彩臉色,然後緩緩的道:「侯嬴、朱亥,世之隱逸者也,天下攘攘,皆莫知之。然其二子者,出於淤泥而不染,志高義潔之處,天下何人可與比肩!」

    話語一頓,我再向信陵君一抱拳,接著道:「唯有公子不以其相卑貌敝,迎之於夷門,遜之以上座。持轡為壽者,公子也!而終於揮錐救趙,諸侯震怖者,英雄與豪傑也!更歎侯生,謀之於他軍,送之於自,北向自引劍者,非大賢其能為之?項某這兩拜,非只為朱君,亦為侯生——恨不相見矣!」

    默然。

    舉座皆默然。

    能來到這個屋裡的人,哪個不是人精,現在魏國的情形,誰不知道是魏安釐王支持龍陽君壓制信陵君。說來他二人本是兄弟,魏安釐王卻對信陵君戒心頗深,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魏無忌禮賢下士,深得人心,舉國多有為之效死命的人。更有甚者,在魏國之外,信陵君也是人望頗重,很有些人脈,有些消息魏安釐王甚至還不如信陵君知道的早、知道的翔實。

    有一次,魏安釐王同信陵君下棋,忽聽近衛急報,趙王舉兵犯境。魏安釐王大驚,舉止失措。信陵君卻道不用擔心,趙王是出來打獵的,不是舉兵來伐。果然,後來信使從邊境傳來了確切的消息,趙王真的是出來打獵的。原來信陵君在邯鄲有密諜,早就把確切的消息送過來了。自此以後,魏安釐王對信陵君深自忌憚,從來不讓信陵君掌握權力。所以,秦兵圍邯鄲的時候,信陵君手上沒有一兵一卒,只好把自己的門客組織起來,得死士三千,車騎百餘乘。後來更是在侯嬴的謀劃下,錐殺晉鄙,選兵八萬,大破秦軍,聲威重於諸侯。可是也同魏安釐王埋下了不可化解的矛盾,因此才滯留邯鄲數年之久,要不是因為秦軍趁他在邯鄲之際,屢破魏軍,魏安釐王日夜驚怖,恐怕還不會讓他回大梁呢。

    現在,魏安釐王既要借用信陵君的名聲震懾諸侯,可又擔心信陵君先把他自己給震下了王位,所以雖然給了信陵君崇高的地位,但仍然不願屬之以實權,更是支持龍陽君同信陵君明爭暗鬥,期望分化瓦解信陵君手中的力量,控制住他。而這一切的根源,實際上都是出自信陵君禮賢下士的好名聲。

    今天我一見信陵君,二話不說,先是讚他的高義,而後更是離譜,藉著贊侯嬴朱亥,卻實實在在的一拳打中了信陵君和龍陽君(或者說是魏安釐王)兩人的痛處之上,可是他們還沒法怨我。雖然知道我是故意的,奈何就是找不出理由來跟我飆,嘿嘿,看著他們兩個臉上青青白白的樣子,我一肚皮的笑意,忍的腸子都疼。嘿嘿,你們兩個算計了我這麼長時間,今兒,也該吃我一個癟了吧。

    「項先生做的好詩文,」朱亥頓了一下,還是向我一禮,雖然他知道我撿這個時候來上這麼一詩,用意未必單純,可作為侯嬴的老朋友,卻不能不說兩句:「朱亥代侯嬴謝謝先生了!」

    唉,我微微搖了搖頭,他只說代侯嬴謝這詩,而不說他自己,看來李太白的這詩那(至少有一半兒)是自作多情了。

    「果然好詩!」紀嫣然美目閃閃,望著我道:「項大夫文采翩翩,此詩更是氣度非凡,寥寥數語,將重諾輕生的壯士刻畫的——呃,聞得項大夫曾在朝廷之上,曾分壯士、劍士、勇士,只不知侯嬴朱亥,為何等呢?」

    「嗯?」

    屋裡的眾人多未聽過我曾講過壯士、劍士、勇士的事情,就連我也是一個愣神——我也不記得是自己在哪裡白呼的了。不過,咱是什麼人?那是掉膘掉淚不能掉金子,落命落魂不能落面子的主,不記得不要緊,原版不是咱麼,那還怕什麼呢?

    不過似乎用不著哥們擔心,原來紀嫣然也注意到了眾人的不解,遂解釋道:「我聽說項大夫將士分為三等,技精體壯持勇鬥狠者為壯士,君子相搏、文乎質彬者為劍士,冠三軍、爭沙場、守堅披銳、定國開疆者為勇士。可是我見侯朱二人似乎難以劃到這三等之中,故而有此一問。」

    「是嘛?」信陵君到底是英雄人物,這一緩之間,已經回復了從容,聽得紀嫣然說的有趣,當下也笑道:「少龍還有此高論,不過,你在我們紀才女面前可要小心了,她的見識可也自是非凡哪,哈哈!」

    「哈哈,這都是我的一點隨興之言,難得還有人記得,項某深感榮幸。」我這話說的可一點兒也不假,至少我就沒記住。「不過紀姑娘確實見識非凡,的確,侯朱二人咋一看,似乎並不屬於此三等中的任何一等,但仔細想想,他們卻又就在這三等之中,或者說,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夠成為像他們一樣的人,做出像他們一樣驚天動地的事!這樣的人,我稱之為——俠士!」

    此言一出,舉座皆嘩,旁邊一位青年文士更是站了起來,大聲道:「項、項大夫此言差、差矣,儒、儒以文亂、亂法,而俠、俠以武犯、犯禁,大、大夫此謂,何、何其謬也!」

    這、這個家、傢伙看、看來就、就是韓非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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