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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七十、死,不是那麼容易的 文 / 我是項少龍

    這麼多年來,陳三還是第一次覺得做噩夢並非完全都是壞事。雖然他一直以來都在詛咒自己經常做噩夢的壞習慣,可是,昨晚當他被噩夢驚醒,壯著膽子來到了那已經空無一人的火堆旁的時候,他感到更多的則是慶幸。

    多少年來,雖然他時常生活在死亡的威脅之下,可是,憑著自己練就的一身本領,陳三知道自己對於囂魏牟是非常有用的,他時常能給囂魏牟提供精準的情報,從而使得囂魏牟那一夥強人,在很多看似危險的情況下,實際上早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而這,這就是他賴以活下去的根本。

    可是,陳三怨恨地想到,這次遇到了這個項少龍,自己不僅毫無作為,現在更是差一點兒被他給甩掉了!一想到,如果因為自己跟丟了這個項少龍,而使得囂魏牟的伏擊計劃遭到破壞的話,他會怎麼對付自己,陳三就寒戰不止——與其等到囂魏牟來處罰自己,還不如現在就自我了斷的了!

    不過陳三並沒有自我了斷。他沉住了氣,點了一支火把,仔細的沿著道路搜索起來。很快,他就從地上殘留的痕跡判斷出,那個項少龍並沒有改變方向,仍然向著囂魏牟預設的伏擊地點撞了過去。

    這就好,陳三長舒了一口氣,迅的合計出眼下他面臨的狀況:照著他們趕路的度來看,因為趕夜路會比較慢,所以他們最快也應該在第二天辰時之後才能趕到那個地方,這麼說來,自己還有機會,完全可以趕在他們之前把這個情況報告給囂魏牟。雖然免不了一頓扁,不過對於已經習慣了三天兩頭當別人的拳頭架子的自己來講,還是不在話下的。

    合計已定,陳三不再耽擱,像猿猴一樣鑽進了山林,抄近路,使出了渾身的氣力,翻山越嶺直趕過來,終於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從山頭上看到了征勒派來跟他聯絡的人提到過的小山村。

    呼——長出了一口氣的陳三沒敢休息,急急忙忙地就往下跑——在沒弄清楚囂魏牟會怎麼處罰他之前,他是沒有任何心情作別的事的。

    也許是心太切了,陳三幾乎忘記了他一直以來的謹慎,因此當他在山林的邊緣處,突然看到前面不足二十步外那兩個身穿他這二十天來看熟了的衣服的武士的時候,心裡是那樣的驚訝與恐懼,以至於他在自己的意識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就已經藉著跑下山的衝勁猛然躍起,然後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隨手抓住的第一根樹枝,身體也緊緊的貼了上去,再也不敢稍有動靜——甚至連抖都不敢!

    雖然自己身體的反應是那樣的及時,可是陳三的眼裡卻充滿了絕望。他剛才那樣大的動靜,僅僅在一二十步開外的那兩個武士又怎麼可能會注意不到呢?雖然他把身體連著臉都緊緊的貼在了那根被他隨手抓住的不知道什麼樣的樹枝上面,可是卻似乎感覺到了那兩個人手持武器,洶洶的向他這邊趕來。

    然而陳三的擔心看來是多餘的了,好運氣這次似乎又降臨到了他的身上——雖然這對於別人來講,也許是再糟糕不過的壞運氣——因為幾乎就在同時,村子裡突然傳來了那聲驚動了這裡幾乎所有人的慘叫,那是囂魏牟進村了。

    隨著那聲慘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村子裡面,就連樹上的陳三也不例外。

    曾幾何時,這種人們瀕死時的慘叫聲,對於陳三來講,是那樣的熟悉——有他的親人的,有他仇人的,還有許許多多他不認識的陌生人的。多少年了,他為了要躲開這種聲音,不惜去冒各種危險、吃各樣的苦頭,甚至不惜被囂魏牟打入另冊,被那些強賊欺凌羞辱,只是為了要自己在活下去的同時,再也不要聽到這種聲音,再也不要見到這種情景!可是,他真的就能遠離這些了麼?每一次,他送給囂魏牟的消息,不是讓許許多多的人慘叫哭泣嗎?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幾乎每天晚上,那些不曾出現在他耳朵裡的淒慘的聲音,不是照樣在他的睡夢裡折磨著他的靈魂嗎?也就是因著這個原因,他才厭惡睡眠,因為那些夢境裡他看到的是自己被詛咒的靈魂!

    現在,這可怕的夢境又來了,而且是永遠不可能醒過來的噩夢!

    陳三把頭顱緊緊的埋在懷裡的樹枝上,這次卻不是因為害怕——不,這個時候,他不再害怕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他對自己的存在感到最大的恐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難道升斗小民天生就應該被欺凌被踐踏被殺戮嘛?既然如此,蒼天啊,你又為什麼要給我們一顆能夠分辨是非、懂得善惡的頭顱!

    「……咱們趕緊走吧……」

    是吧,走吧!樹枝上的陳三昏頭昏腦的聽著下面那些人的議論,那個項少龍也已經帶著人來到了旁邊,不過,這個時候的陳三對那個人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這次的任務都是失敗了,他自己面臨的下場……

    「……你們立刻衝進去,把裡面的村民救出來,掩護他們逃命……」那個項少龍話了,衝進去救人?就憑他們這幾個人,那是去找死吧……什麼?陳三突然一個機靈,他居然要去救人——他居然會去救人!

    跟蹤他們這麼長的時間了,陳三當然知道,他們同這個小村的人毫無任何干係,甚至在到這裡以前,他們都不曾知道這裡有這麼一個村子。可是現在,那個項少龍竟然要去救這些跟他毫不相干的人,他不是一個貴族嗎?他不是趙國的公族大夫嗎?他既然是這樣一個大官,怎麼會做出這樣莫名其妙的事來呢?更何況,他們只有二十來人,而囂魏牟那可是十倍於他們的人數呀,他這可不是患了失心瘋了麼!

    「囂魏牟……」

    那個項少龍遣走了身邊所有的人,然後就那麼囂張的跳了出去,陳三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夢了。可是,就是在夢中,他又何嘗見過這樣的人呢!他暈暈乎乎的,渾然忘記了隱藏自己的身形,雙手在不知不覺中忘了繼續使勁,結果就是「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可即使是這樣,也沒能讓他清醒過來。從某些方面來看,他現在就像足了一個死人,或者說,一台電線短路的機器!

    「哈哈……」外面傳來的一陣大笑忽然就把這短路的電線接通了。陳三從地上一躍而起,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清楚的知道,這是那個項少龍的笑聲!他還沒死麼……

    陳三「噌」的一下,以比平時敏捷了至少三倍的度,幾步竄上了山林最外邊的一棵大樹,在那裡,他居高臨下,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結果更是大吃一驚。那個項少龍大笑著站在那兒,在他前面幾十米處,是一片鋪滿了地面的死屍。

    這也太……陳三的目光不由得轉了過去,在一株大樹下面,他看到了囂魏牟,那個以前他即使是在夢裡也感到恐懼的凶神,可是現在,沒來由的,他卻忽然覺得那個凶神很可憐,甚至他都能感覺到囂魏牟心裡那不敢表露出來的恐懼。

    多少年了,陳三第一次現,原來,囂魏牟也並不可怕!

    囂魏牟的手下開始一擁而上了,可是,那個項少龍果然好身手、好心思,那些蠢賊居然就沒能靠近他。陳三看著那天神一樣的人的靈敏身手、迅捷度,終於放下了心,打不過,至少他還可以跑得掉!這樣的人,老天不應該讓他短命的。

    終於,囂魏牟帶著最後的一些人也圍過來了,陳三心裡一緊,趕快跑吧,你一定不會被那些蠢賊追上的!

    ++++++++++++++++

    可是,我卻不能跑!

    我知道,如果我全力狂奔的話,囂魏牟他們一定追不上我,可是我卻非但不能跑,而且我也不能再繼續帶著他們兜圈子了,因為我記得,我的目的並不是來這裡找他們顯威風的,而是要救那些被我無意中牽連進來的無辜的村民。

    現在,囂魏牟的人連他本人都已經被我引出了村子,烏言舒他們一定會趁著這個時機衝進村裡救人的。小村子就那麼大一點兒,我這邊稍微一打轉,這一百多強賊,還能現不了那些逃命的人群?而如果我選擇逃命的話,往哪兒逃?順著道路逃命的話,必須回到烏廷威那裡騎馬,而那樣的話,善柔他們可就危險了。而如果我往山林裡逃的話,呃,實在不好意思,雖然我再三要求烏卓他們要加強在山林中間的訓練,可是,我自己的成績嘛,反正為了保持神秘感,我都是一個人練來著。另外還有一點,如果我一逃的話,不僅就像剛才一樣,這幫賊徒的氣勢上會壓過我,更嚴重的是,他們就有了時間考慮我那消失了的十幾個隨從的去向,這恰恰是我不能給他們的。

    當然,所有這些並不是我在那個時刻所想的。那個時刻,我腦子裡的念頭只有一個:多殺一個就賺一個,老子說什麼也不能做虧本的生意!

    紅著眼睛,挺著劍,氣沉丹田叫了一聲:「殺!」我朝著那一堆人數最多的賊徒就衝了過去——人少的話,賺得可不夠多!

    殺!

    我揮劍猛劈,衝在最前面的那個凶漢的頭顱瞬間被我劈飛,鮮血象噴泉一樣在空中瀰漫開來。

    殺!

    我抬腿猛踢,噴泉後面的強賊象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落到了賊眾堆裡。

    殺!

    我左拳猛揮,衝到我旁邊想撿便宜的一個賊徒捂著臉嚎叫著倒了下去。

    殺!

    我合身猛衝,身子貼到了賊徒們的身邊,長劍連著握住劍柄的拳頭、拳頭上的前臂、前臂上的臂肘,無一不是我攻擊的利器!

    看我揮劍!劍起處血霧飛揚;

    看我抬腿!膝頂間哀聲四起;

    看我舞拳!鐵臂掃**!

    我腳不停留,低著頭只顧著往前砍殺,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就覺得身上一陣熱來一陣冷,那是賊徒的鮮血淋到了我身上,以及賊徒的刀劍臨到了我身上的感覺。可我卻顧不得了,心中毫無雜念,只顧著揮劍、揮劍、再揮劍!已經不再抬腿踢人也不再揮拳扁人了,那感覺,不爽!只有揮起劍來,將所能遇到的一切都斬成兩段的感覺才叫過癮,才叫一個爽!

    我砍,我劈!

    我劈,我砍!

    所有擋在我身前的東西,不管他是不是個東西,或者是個什麼東西,我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砍了!

    突然間眼前一亮,身子猛然一衝,kao,我就這麼的殺透了賊群,衝出了賊眾的包圍。

    呼——我繼續猛衝幾步,感覺不到身後有人追擊,這才停下來,喘上一口氣。轉過身來,看到賊徒們在離我五六米的地方彙集,趁著他們還沒衝過來之前,我還有空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少什麼零件。不檢查還好,這一檢查,才覺得渾身上下似乎到處都在疼痛。kao了,剛才光顧著砍得痛快了,就沒怎麼想著躲避——躲什麼?我都沒想到自己這一衝進去還能再出來,只想著多賺幾條命了——結果搞的現在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到處都是口子,從衣服到皮膚,整個一個叫花子狀。不過,身上的東西倒還都在,至少我這個時候還能記起來的東西都還在。不過,我的那一身衣服,那可都是有紀念意義的:外袍那是趙雅給我做的(當然了,是小昭她們幾個的手工),中衣是烏廷芳她們幾個縫的,內衣更是誇張,還是美蠶娘給我做的。kao,現在竟然全都被他們給毀了,我真是——

    怒!

    雖然知道毫無理由,可我還是怒!

    我對著前面的賊眾怒目而視!

    呀——賠我的衣服來!……還有我的那一身皮——

    我咬牙切齒的,挺劍向著賊群又衝了過去!

    我砍,我劈!

    我劈,我砍!

    我眼前一亮,身子猛然一衝,我又殺了出來了。

    呼——

    我長長的喘了一口氣,轉過身,只覺得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像是剛在水裡打了一個旋似的,而且還是泥水,粘答答的別提多難受了。更要命的是,現在渾身上下到處都像是火燒蜂蜇似的,辣辣的疼。

    嘶——我抽著冷氣,看著眼前七八米處的賊眾,心裡麻麻的疑惑,剛才那還是我衝過去的麼,不是這些賊徒圍上來的麼?kao,怎麼這人多的不上來,還要我這人少的上去!這幫賊子,真tmd不肯吃虧,連這一點的力氣都不給老子我省。算了,我也不跟他們計較了,吃小虧掙大便宜,我還是殺過去吧!

    我把手中劍一扔,從地上另撿了一把劍,沒辦法,那把劍都已經滿是豁口和卷刃了,再用的話,我就成了電鋸狂人了,還是沒電的電鋸。

    殺——

    我沖;

    殺——

    我再衝;

    殺——

    我嗔目再衝;

    殺——

    我嗔目再三沖;

    殺——

    我還沒死,我再衝!

    都說趙子龍長阪坡殺了個七進七出,我想那一定不是他自己記得,像我現在這樣,就根本沒記住自己殺了個幾進幾出,反正我手中的劍是換了一個又一個,最後都養成了習慣了,殺出來之後,先把劍換過再說,反正現在地上到處都是伏屍棄劍,到哪兒都能劃拉到一把。可是只要我還沒死,我還沒有倒下去——我就再衝,再殺,再賺幾條人命!

    每當我殺過去之後,那匯聚起來的賊子越來越少,離開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當我衝向他們時,他們也不再向我逆衝過來,而是變成了原地不動,甚至是開始向後退。還有沒有點兒公德心!我都累成這樣子了,你們還要這樣來耗我。

    也許,他們真的是在耗我。

    我再一次衝過去的時候,這幫沒職業道德的傢伙,居然「呼啦」一下往後就跑。真是……我停了下來,以劍拄地,喘著粗氣,等著三十多米開外的那十幾個賊人,腦子一陣陣的暈呼,另外的那些賊人都到哪裡去了呢?

    呼,不管他了,不管他們還有多少人,老子今天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自家人自家事。不過,看來前面那些剩下來的賊子好像比我還清楚我的處境呢。現在我身上濕漉漉粘答答都是血,不過,跟剛開始都是別人的血不同,現在黏在我身上的大部分那都是我自己的血。別人的血,都被我身上流出來的血沖掉的差不多了。到底挨了多少劍,我是不知道了,光是插在我身上還沒拔出來的劍和箭,現在就能有五六個。這幫傢伙,現在是在等著我血流盡了,再來砍我的腦袋呢。嘿嘿,我無聊的想,這跟tmd囂魏牟還真是tmd說得到做得到,說是不讓我死的太痛快了,這下可不就是麼。

    「項少龍!」果然,那躲在遠處的囂魏牟叫起來了:「你有種!你的腦袋,大爺我是拿定了!」

    「哈哈哈哈!」我拄穩了長劍,強自大笑著:「囂魏牟,老子這大好頭顱,你真的有種的話,現在就來拿吧!來來來,我,等著你!」

    那些賊子一陣騷動。不過,也許他們根本就沒動,只是我眼暈。現在的我只感到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裡一聲聲的喧鬧,眼睛前一陣陣的黑,我知道,這是大量失血的症狀。看來我真的是挺不過今天這一關了。

    強自定了定神,朦朧中,我看到那些賊人踟躕著,卻並不上前來,不由心裡覺得好笑,這個囂魏牟,他是沒有福分活著砍了我的腦袋了,還真是膽小呀。

    「哈哈哈哈……」

    我縱聲笑著,然後腦子一暈,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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