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笑嘻嘻的摟著善柔心裡卻在琢磨著她剛才的話,這話還是她聽我說的呢,可我怎麼就沒深想一下子呢?這幾天老是覺得有人在窺探,都搞得我神經兮兮的了,恰恰就忘了我一直以來的做事風格了,那就是任何時候,都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有人窺探又怎麼了?窺探我們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要掌握我們的行蹤,然後來襲擊我們。至於襲擊的方式嘛,不外乎就是強襲、突襲、奇襲和伏擊這幾種。可是到現在這都已經二十多天了,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那就說明要襲擊我們的人還沒有準備好。如果他們是準備要強襲、突或奇襲的話,那他們現在可能正在往我們這裡或者他們準備動奇襲的地點趕,如果他們是準備在前面什麼地方打我的埋伏,那現在他們恐怕正在等著我往他們選好的伏擊圈裡鑽呢。然而不管怎樣,他們都是要以掌握我們的行蹤為先決條件。如果現在,我們突然改變一直以來小心謹慎的趕路習慣,突然加快度,嘿嘿,哪會不會給躲在暗處算計著我們的那幫傢伙一個驚喜呢?
成,就這樣,說幹就幹!
「好了阿柔,不鬧了。」我拍了拍懷裡的善柔,抬頭叫烏言舒那幫小子道:「你們多撿點兒柴,別讓火滅了。」
「好的好的。」烏言舒忙不迭的帶應著。撿柴火麼,那可太好了,反正,不管怎麼說,只要不是去拉網,那就行了。這二十多天來,拉了能有四五十次網了,可別說一條魚了,連個蝦米都沒撈到,還不許趁機打個獵物什麼的爽一爽。搞的我們這二十天來的拉網訓練,比在軍訓營裡三個月練得還多,還辛苦。最後我們一十九個人一致同意,隊長這是整人的癮頭上來了……這麼想著,烏言舒不由得就順口帶了出來:「隊長,您整人的癮頭過去了?」
「整人的癮頭?」我一皺眉,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傢伙說的是哪地方方言,正要問一聲,誰知那小子卻先現自己說溜了嘴了,一扭身跑到一邊去了。kao,原來如此呀我看著烏言舒他們低頭故作忙碌的樣子,陰陰的笑了兩聲,原來你們在背後敢這樣說我,哼哼,今天就要你們知道,那前面都是在給你們熱身,癮頭子,從今天晚上才開始呢!
半個時辰後,我把乾柴在火堆邊擺好,使得這堆篝火即使沒有人添柴也能燃燒一整夜,然後向愁眉苦臉的烏言舒等人一揮手,牽著馬兒上路了。
在這裡,我要多說一句,我在烏家訓練的這些小子們騎的馬兒,那都是釘了馬掌的,並且也只有他們騎的馬是釘了鐵掌的,這個事我是特地跟烏應元說過的,而我那便宜岳父對我的安排也是深表贊同。嘿嘿,他為這事還誇了我一句:「少龍呀,我現,真不是一般的壞……哈哈,每次都壞到點子上去了,哈哈!」切,我跟著笑完了才現,他原來是說我壞呢。
黑漆漆的冬夜裡騎馬疾馳,那可不是一幫人能辦得到的,同樣也不是一般的馬兒能辦得到的。好在咱這些人和馬,都曾經歷過那幾個月地獄一般得苦練,就連我都在那個時候狠狠地摔過兩三次大跟頭。不過,現在看來吃的那些苦頭真的很值,像我們現在,能基本保持同白天一樣的度——呃,不對,我們現在甚至比白天的度還要快,因為我們現在是在全力趕路,而不是象白天那樣,有時候還停下來查看查看——那可都是苦練出來的呀!哦,對了,還有兩個不善趕夜路的傢伙,一個呢,現在正坐在烏言舒的後面看風景,另一個呢,嗨,正縮在我懷裡打盹呢。看來,這個世界真的是不公平的呀。
一夜無事,天亮的時候,我們欣喜的現了,前面路邊滿是白霜的土地,平整而有規則,顯然是有人耕種過的樣子。
「吁——」我帶住了馬,問旁邊的項西:「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項西也帶住了馬,喘著氣說:「可能是一些躲避戰亂人來這裡開荒落戶,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小村子。」
「是麼。」抬頭看時,前面彎彎的山路轉過一道坡消失在長滿了野生灌木的山石後面,在初冬的寒風與晨靄裡,顯得是那樣的靜謐而幽寂。我回過頭來看看已經停下來的隊伍,道:「我們道路邊休息一下,烏砢,你悄悄地去查看一下前面是個什麼樣的村子。注意,不要驚動村子裡的人,同時還要仔細村子外面有沒有別的人,嗯,烏旭,你也跟著去,小心些!」
「是!」兩人答應著去了。
「都休息一下吧,不過,可不能真的睡著了!」我也有些累了,當下抱著善柔下了馬,不想這善大小姐一路顛簸的時候睡得嘛香,這一停下來,到醒了。反倒是趙盤呵欠連天的,呵呵,小傢伙忍了一夜的瞌睡,也真難為他了。
一幫人坐在路邊,美美的喝了幾口冰冷的水,再嚼上幾口生硬的乾糧,然後再長長的舒上一口氣,只有一個感覺:要是能睡上一會兒就好了!正是有了這個念頭,烏言舒一邊有氣無力的嚼著口裡的乾糧,一邊用他那充滿血絲的小眼睛幽怨的看著我,彷彿在向我控訴:老大,我真的很辛苦呀,能不能呀……
kao!我身上一陣惡寒,頓時覺得瞌睡勁少了不少,呵呵,看來這傢伙的眼神還有怯困去乏的功效吶。好,就你了,就是這種眼神,你要用這種眼神把所有的人都看一遍,嗯,連馬兒也不能放過——一個都不能少麼!你這一圈下來,保證大家立刻精神抖擻……什麼,你呢?沒問題,還能把你給落下嘛……你看,凡是被你用這種眼神傷害過的人能輕易的放過你麼?所以,你就不用擔心的了,他們肯定會非常非常認真負責的幫你醒醒困的——順便也進行一下晨練嘛……
「啊——」
一聲尖銳淒厲的慘叫毫無徵兆的打破了清晨山谷裡的靜謐,在山谷之間徘徊著,久久不願散去。接著,一陣雞飛狗跳並夾雜著呵斥叫囂以及哀嚎驚叫的嘈雜聲從前方傳了過來,和著那還沒有散盡的慘叫聲,在這避世桃源一般的山谷裡,顯得是那樣的刺耳。
「準備戰鬥!」我機靈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低聲叱道:「一組跟我往右,二組隨烏言舒向左,縱隊搜索前進!烏廷威、烏賢看住馬匹,阿柔和盤兒緊跟在我後面。」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忘記了自己的疲憊,紛紛跳起來,在最短的時間裡就整理好了應用的器物,然後默不作聲的出了。
看來這二十來天每天必練的拉網搜索還是有效果的,幾分鐘之後,我們已經潛行翻越了那道山坡,會合了負責偵查的烏砢和烏旭,藏身在樹叢之下,仔細的觀察起一百多米開外的那個僅有幾戶人家的小山村了。現在在那裡,一個經典的鬼子進村的戰國版鏡頭正在上演——一兩百個凶悍的賊眾,正在把小村裡僅有的幾十個人從那幾所房子裡拉出來,驅趕著集中到了村前一塊空地上。而在那塊空地中間,一顆頭顱正瞪大著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幾步開外他的向空中噴灑著血霧的身軀。
「唔——」我及時的摀住了趙盤的嘴巴,把他的驚叫聲堵了回去。
「是囂魏牟的人,」烏砢沉聲道:「我認得他們,那個,對,就是那個站在樹下的最高的那個人,就是囂魏牟!」
「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要是囂魏牟的話,那麼這個村子裡的幾十個人那是煤油活頭了。這樣說來,這麼多天以來我一直有的擔心並非神經過敏,真的是有人一直在綴著我們,要不然囂魏牟怎麼會這麼巧就出現在這裡?照著我們一直以來的行程來看,今天晚上,我們就會來到這裡落腳,要不是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判斷的話,今天晚上我們真的就要自投羅網了!
轉過臉來看了看旁邊的烏家子弟,他們一個個的,滿臉的都是慶幸,偶爾一兩個人抬頭看著我的眼光,明顯地跟剛才不一樣了,那裡面再也沒有了不滿和埋怨,而是充滿了恭敬與……崇拜!
唉,我心裡長歎著,我又有什麼顏面接受這樣的目光呢?不就是因為我,才使得前面那幾十個無辜的人面臨了滅頂之災了麼?我……
「隊長,咱們趕緊走吧,趁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甩開了他們的探子,趕緊走,他們就追不上我們了……」
走?我看著從那幾間屋子裡出來的全都是滿臉橫肉的強盜,再也沒有驚恐不安的村民了,知道囂魏牟馬上就要下手了。一想到那男女老幼幾十人馬上就要遭受的……我能就這樣走掉嗎?
「你們聽好了!」我終於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所有的人都豎起了耳朵,在這個時候,他們比任何人都信任我,因為一直以來所生的事情,無一例外,都證明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你們這次一定要聽我的命令,不能有絲毫馬虎!」所有烏家子弟的臉都不由得有些紅,這二十多天以來,雖然每天都聽我的命令拉網搜捕追蹤我們探子,可是,有多少次他們是真正用心的,他們自己非常清楚。如果真的按照我交代給他們的認真仔細的搜索,即使抓不到那個綴在後面的探子,至少也可以把他趕跑吧!
我沒理會他們的那點心思,而是以從來沒有過的嚴肅態度沉聲道:「烏砢,你帶著一組從東邊過去,在村子外面待命,烏言舒,你還帶著二組,從西邊摸過去待命,待會兒,村子裡的強賊出來以後,你們立刻衝進去,把裡面的村民救出來,掩護他們逃命以後,你們會和烏廷威趕回大梁城外的軍營,告訴烏卓等我三天,如果我沒有出現的話,你們立刻趕回邯鄲,告訴烏……我岳父,只有最後一條路可以走了。好了,立刻行動!」
「是……」不是沒有困惑,可是看到我從來不曾有過的凌厲眼神之後,他們沒有一個人再敢猶豫,重新齊聲答道:「是!」隨即迅的消失在密密的樹叢中了。
「少龍,你這是要……」
「阿柔,你立刻帶著盤兒去同烏廷威會和,然後跟他們一起離開這裡……不要多說了,」看著他們兩個不情願的樣子,我急的一跺腳,喝道:「別磨蹭,快點兒!」
善柔身子一震,定了一下,隨即拉著趙盤轉過幾棵樹木,消失在了樹叢中。
呼——,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轉眼看時,囂魏牟的人正在把那些村民往一個木屋裡趕……不能再耽擱了,kao,死就死吧,反正咱哥們也是多活過一世的人了!
「囂魏牟,」
我大叫一聲,跳出樹叢,同時順手從腰間的革囊裡摸出了幾枚銅丸,就叫你們這幫窮凶極惡的強賊見識一下哥們奪命追魂青銅丸吧。哼哼,你們人多就了不起了嗎?今兒我還就出來跟你們單挑了——看我一個人單挑你們這二百強賊!
「項少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