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富賊心不死,以金錢作攻勢,投其所好,李冰冰好像和他也是走得越來越近了。
她以為富人的錢就那麼好掙嗎?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現在看來,黃依依是死心塌地的喜歡我愛我,李冰冰則慢慢變得有些世俗,這是我先前始料不及的,難道真的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長期和江浙沿海的老闆富商打交道,和苟大全等腐化墮落官員在一起,人生觀、世界觀短短時間裡就生了重大變化?女人從政一旦臉不要了,那是天下無敵,因為有權有錢的男人沒有不好色的,哪怕像毛德旺這樣性功能已經嚴重衰退的男人,有一位年輕美貌的女人在身邊,也會感覺很自豪、很有征服感,成就感。古時候有權的太監不也時興取一房妻子,搞一點虛凰假鳳嗎?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李冰冰是最理想的妻子人選,黃依依嘛能維持目前現狀就可以了,以後漸漸退出,勸她另找一個老公嫁了,現在看來,得重新考慮了。她除了身份有些尷尬以外,其他條件都不錯,而且滿足於做一個家庭主婦,依戀丈夫的小女人。
「毛德旺,毛德旺,你個老甲魚……」別人睡不著數綿羊,我睡不著就不停的罵毛德旺……終於在疲倦的重壓下睡著了。
培訓班過了一半時間,各縣區的人基本上都認識了,有幾位還結成了哥們兄弟,當然都是些酒肉朋友,在一起喝喝酒,沖殼子,相互傳授對付一把手的經驗,探討撈錢的絕招妙招,交流泡女人的心得體會。
我作為一個政治上的菜鳥,洗耳恭聽,虛心學習,認真討教,獲益非淺。
在這方面,要數陵水縣的申局長申外財和山陰縣的歐陽山最有心得,尤其是歐陽山,和領導內鬥都整出招數出來了,一套一套的,按他說已經治得他們那位趙局長胡胡貼貼,見他頭大。他最有心得的做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是慕容家族的傳統絕世武學「還施彼身」。
比如他們縣搞作風整頓,各單位都打考勤,上下班遲到記錄在案,中途早退必須說明原因,歐陽山在局裡和我一樣,長期不得志,上班也是懶心無常,前些年學別人也搞了個第二職業,搞了個煙酒店,一天裡有一半的時間泡在店裡,單位很少見人。他們趙局長以為這次可以好好收拾人了,局裡連續開了三天作風整頓會議,定出了具體處罰標準,遲到早退一次罰款5o元,私事請假一天扣1oo元,無辜缺席罰款2oo元,凡是一年內累計遲到早退3o次或者請假過15天,扣全年獎金,並不得評優秀,情節惡劣的上報縣紀委。
這不是想借縣委的決定針對他歐陽山嗎?全局就他遲到早退請假最多,莫說3o次,3oo次都綽綽有餘,歐陽山不動聲色,三天會議開完,他的對策也想好了。他的煙酒店生意已經走上正規,利潤很大,比上班強若干倍,那些礦主們請客到哪裡不是買?在他這裡還落得一個人情。所以他絕不想放棄這樁生意,從老家請了一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小妹,一月一千五就基本搞定了,然後他老人家騰出時間,專心一致的上班,每天只做一件事——守候局長。
歐陽山在煤管局算老資格了,前後服侍過三任局長,別人升了,按資格憑能力也該輪上他了,可每次都在希望的邊緣上失落,心灰意冷之下也放棄了當局長的想法,就這樣平平庸庸一生吧,就這樣的想法,局長趙浪還處處對他不滿意,想方設法收拾他。
正由於他資格老,在局裡積累了一定的人脈,大家都適應了他工作作風和上班習慣。整頓作風那幾個月,歐陽山是局裡上班最積極的,每天提前1o分鐘,一到辦公室忙忙碌碌把辦公室打掃了,茶水泡好,然後拿一張頭天的《人民日報》,搬一張椅子坐在局辦公樓前,認認真真看報,眼睛的餘光卻時刻在注視著大門外的動靜,頭三天,局裡的職工都按時整整齊齊上班,包括局長趙浪。第三天上,便有那麼一兩個遲到早退的職工,歐陽山笑笑,不作理會,那些遲到的職工反而臉紅紅的不好意思,第二天多半會改正,到了第八天上,機會終於來了,已經過了半點局長趙浪同志還沒到,歐陽山立即通知辦公室打考勤的人員和各股室負責人都集中到辦公樓前,九點過五分,趙浪局長的小車才晃晃悠悠進來,他一下車,現副局長歐陽山、股室負責人都愣登登看著他,誰也不說話,趙局長尷尬一笑,解釋道:「昨晚加班晚了。」
「嘿嘿,趙局長,加什麼班,是不是碼長城?小吳,你看著辦吧,運動是縣委搞的,制度是局黨組定的。」說罷拿上報紙頭也不回的回辦公室去了。
歐陽山早知道趙浪麻將癮特別大,每天晚上必須碼幾圈,否則,按他自己的說法「家還是那個家,老婆還是那個老婆,早也抱晚也抱,早膩了,不搞點賭博這輩子活人還有什麼樂趣?」其實趙浪愛打麻將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和煤礦老闆打,那些別有企圖的煤老闆不把錢輸到一定的數額,很多事情在辦理過程中都會莫名其妙的卡殼,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要辦事先找找趙局長碼長城,人稱「趙長城」,百戰不殆,財源滾滾……
久打麻將熬夜,人的精力有限,上班便不能按時到位,這早已經落在歐陽山的算計中。先前七天,趙局長為了表率全局,晚上不打或少打麻將,可一周算下來,損失驚人。於是他調整了策略:時間縮短,賭資翻倍。由於他昨晚手風特別順,贏得高興,忘了時間,本想回家瞇一會就上班,不想頭一著枕頭便呼呼的睡著了,要不是老婆推醒,指不定一上午就過去了,急急忙忙洗漱出門,司機小王已經等得著急了。
局長做了作風整頓的第一個典型,這在煤管局成了特大新聞,許多職工暗地裡歡欣鼓舞,大快人心,上廁所碰上歐陽山都禁不住要欽慕兩句,鼓勵其繼續革命,人民群眾都在背後支持你。
歐陽山嘿嘿一笑,他早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不信就治不服他趙浪,再說這次運動不得人心,現在機關幹部誰還願意老老實實的呆在辦公室上班?有門路的做生意,有一點權的膀老闆,沒門路也沒錢的需要自由,三朋四友吹牛打打小麻將,上網炒股,看電影、,都在各自尋找樂趣,這作風整頓一搞,等於將大家變成了囚徒,什麼也不能幹了,工作就那麼多,人多事少幹完便閒著無事,無事便要生非,既然有歐陽山副局長領頭鬧事,全局職工樂得在背後附和。不到半月,歐陽山支持的隊伍在不斷壯大,趙浪除了幾個軟骨頭跟著,基本上成了孤家寡人。局裡定的制度到像是專為局長設的,其他職工如果有什麼耽過,歐陽山一律不聞不問,後來連紀錄的小吳也和歐陽山一個心思了,她還年輕,不想得罪大多數人,趙局長畢竟幹不到一輩子局長,何苦給自己樹這麼多仇敵呢。
「你娃娃腦殼也夠爛的。」申外財也不得不服,「我當初怎麼沒想到這一招呢?笨啊,看來咱們哥們今後要多交流。」
「哈哈哈……」歐陽山得意的大笑,滿臉*穢之色,對申外財說道:「你老兄也不差啊,這幾年錢搞夠了?聽說還在市裡養了一個小?」
「我日,老子什麼都瞞不過人,球大一點事人人都知道了。」
「瞞著幹什麼,現在哪個不是公開的搞?又不違紀違法。紀委有句『三不』名言,『家人不究,情人不告,紀委不查』。公安不破案,專門掃黃打非,掃來掃去現在是什麼?一城嫖客半城雞,怪現象吧。」歐陽山轉頭對著我說道:「要說起來,搞女人他們先鋒縣是最厲害的。」
我特別感興趣,問道:「你知道那些?」
歐陽山賣了個關子,問道:「你們縣長叫什麼?」
「苟大全。」
「有個綽號?」
申外財搶著說道:「狗大槍!」
我靠,看來苟大全蜚聲縣外啊,人人都知道了。
歐陽山問我道:「他話兒真的很大?厲害得很?」
我搖搖頭,「我哪裡知道啊,又不能脫了褲子檢查。」
「呵呵呵,你不能脫,想脫他褲子的人多的是,你們知道嗎?」他突然神秘兮兮的說道,「苟大槍還真***有女人福,前些年和財政局的小女子攪在一起,那女子連朋友也不想耍,嘖嘖嘖,如果不是功夫過硬,女人會這樣傻?後來提拔成統計局副局長,終於嫁了出去。」
「有這回事?」申外財不信,想在我這裡求證。
我點點頭,說道:「大體是這樣,至於是不是像歐陽局長說的功夫過硬,誰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我給你說6局長,我的一個同學在你們財政局,曾經一起出差,親耳聽到過二人幹事,那女人也是個浪婦,整舒服了聲音多大,隔著窗戶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他猥褻一笑,「這可是很機密的事,沒幾個知道,最近,苟大槍又泡了一個女人在身邊,他***,你們沒見,那女人真***的水靈,氣質也好,聽說是大學生……」
我頭「嗡」了一聲,他說的不是李冰冰麼?難道二人真的……頓時感覺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只聽得歐陽山的聲音在耳邊「嗡嗡嗡」的迴響。我鎮定了一下心神,虛弱的辯道:「在一起不一定就證明二人有那些事嘛?」
歐陽山哈哈哈一陣大笑,那聲音特別刺耳,特別撓心,「我說老弟,苟大全是什麼人?官不求做大,有女人就成,到嘴邊的肥肉不吃,他會這樣傻?今年他帶著那女子到我們縣來過一趟。」
「怎樣?」申外財問道。
「唉,別說了,如果是我換做苟大全,這輩子能搞上這樣一個女人,不做官又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字:值!」
「真有這樣好?」
「你不信?問6川,他肯定知道。」
「6局長,你嘴緊哪,和你同室近半個月,居然不見你透露一點風聲。」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當時的心情,好像只是迷迷糊糊點了點頭,算是對歐陽山做了回答,然後借口上洗手間,躲在廁所裡慢慢氣苦,看來這些事不信也沒多大意義了,人人都這樣想這樣看,再深究上沒上床還有意思嗎?無論怎樣,我6川這頂油光亮的綠帽子是戴得穩穩的了,局裡的人怎麼看?全縣的幹部怎麼看?我6川還好意思直立在天地之間嗎?
廁所裡呆了十幾分鐘,申外財不停的給我打怎麼這麼久,大家都等我現場新聞布呢,我趁機說肚子吃壞了,要去藥店買藥去,叫他們不必等我了。
我踉踉蹌蹌出了酒樓,轉過一條大街,準備躲開熟人,打車回學校。
「憤怒、屈辱、百年難洗的恥辱……」我腦子裡不停的崩出這些難受的名詞,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從此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穴裡。
我心浮氣躁,肩膀撞了人也不知道,直聽得身邊一聲「哎呀……」回頭一看,才知把一個女子撞翻了,趕忙上前扶起道歉,我和她正好眼光相對,雙方都吃了一驚:「是你?!」
「是你?郎燕!」
郎燕被撞得不輕,一腳一瘸一瘸的,我撿起一邊的包,把她扶到一個供遊人休息的街椅上坐下,「看看,傷得怎樣了?」
郎燕掀起褲腿,露出白皙的小腿,只見膝蓋上蹭破了一片皮,還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只有一絲絲血絲沁出來,不是很嚴重,疼痛是肯定的,我不住的道歉。
郎燕忍著疼痛埋怨道:「你想什麼呢?失魂落魄的,我讓都沒讓過。」
「對不起,燕子我陪你到醫院看看吧?」
郎燕把我看了一眼,說道:「不用了,就是有些疼。」
「那,我送你回家?」
郎燕彷彿沒聽見,問我道:「6川,你的qq呢?你一直沒和我聯繫,是不是給的一個假號?」
「怎麼會呢?」我把qq號背誦了一遍,其實我重新換了一個,怕的就是她來「騷擾」,我不好對付。
「看看,就是記錯了嘛。」她拿出手機,翻出記錄的號碼,「一點都不對。」
我假裝拍了一下腦門,埋怨道:「唉,你看我這該死的記性。」
郎燕疑惑的看著我,問道:「你不會是有意說錯的吧?」
「怎麼會呢,燕子,你想多了哈。」
「算了,反正也這樣了,你把現在的號碼說說。」
我只好老老實實說了,她盯了一遍:「這次不會錯了吧?」
「向**保證,一定不會錯。」
「**?他老人家能認得你不?」
「燕子,你畢業了?」我看她一身時裝,雖然不如黃依依那樣漂亮,可看起來也是落落大方,嬌俏可人。
「畢業一年了,在市裡工作。」
「可以啊,出來起點就這樣高。」
「可以什麼,在地稅局,天天數字,煩都煩死人了。」
「別知不足了,我想煩還煩不成呢。」我說的是真心話,像稅務局這樣的垂管單位,工作輕鬆,權力又大,福利待遇人人羨慕,她如果不是有一個當縣委書記的父親,想進稅務局?門都沒有!
「別說我了,你呢?你怎麼樣?」她仰臉定定的看著我。
我心裡又一陣傷感,有氣無力道:「什麼怎麼樣?老樣。」
「和她……你們結婚了?有小孩沒有?」
我搖搖頭,回到:「腦殼有點昏。」
郎燕奇怪的看著我,問道:「怎麼回事?大美女呢,你們出事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歎了一口氣,說道:「燕子,我今天情緒不好,改天說吧,改天我把什麼都告訴你。」
郎燕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嬌憨道:「改天?改天是什麼時候,你們先鋒縣那麼遠,難道要我坐車來聽你的故事?不行,就今天說,現在說。」她大小姐脾氣作,雙手抱起我手臂搖晃著,不過這是一種女人可愛的撒嬌,算不得強求。
我一點心思也沒有,這種讓男人倍感恥辱的事,怎可以在一個喜歡你的女孩面前訴說呢?我搖頭拒絕,態度很堅定。
郎燕沒辦法,另來了一招,看著自己的膝蓋說道:「你說怎麼辦吧,我走不了了。」
「我送你回去。」
起身招了一輛的士,扶著她上了車,車到小區樓下,郎燕似乎腿都沒法彎曲了,一動便痛得大叫,我知道這種情況是有的,如果一直動著,估計情況還好些,剛才在椅子上坐得太久,又在車裡不能動彈,血液淤積,肯定是加倍的疼痛,但也不至於像她這樣,站也無法站,靠在我肩上,動一動連眼淚也快要流出來了。
看看她家四樓,我低聲說道:「背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