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穿了一套土不拉嘰的衣服,在鏡子前把頭整得略微有些凌亂,鬍子青魆魆的,這是我留了幾天才攢下的,昨天紮在黃依依嬌嫩的肌膚上,她直嚷疼痛。
我很滿意自己的這一身打扮,比較符合一個基層幹部忙忙碌碌不修邊幅的形象,黃依依比較愛整潔,我這樣也是為了不讓毛德旺起疑心,一個邋遢窮酸的表弟,黃依依怎麼看得上?
剛剛進城手機就響了,是黃依依打來的,可能毛德旺就在她身邊,或者她有意要讓毛德旺聽見我們的交談,聲音比平時大了一倍。
「6表弟,到哪裡了?你快點。」
「知道了,表姐你住哪裡啊,坐幾路公交車?」
「紫薇苑,記住沒有?紫薇苑!2路公交車,花園路口下車往前1oo米就到。」
「知道了。」
過了一會,電話嘟嘟嘟又響了。
「你上車沒有?」
「我還在等呢,怎麼這樣久啊。」
「真是瓜,你不曉得打的嗎?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了表姐,姐夫在家嗎?」
「姐夫?……在家呢。」後面一句說得很勉強,比較符合她身份,看來她已經入戲了。
我其實坐在的士車上,離紫薇苑不過三百米距離了,上次雖然天色比較暗,但大體還是有一點印象。我叫司機停車,下車後在附近又逗留了半個小時,接近六點了,正好上門。
剛剛要踏進紫薇苑大門,門衛出來吼道:「喂!喂!喂!你站住。」
我驚愕,回道:「幹什麼?」
「你亂竄什麼?這是你可以進來的地方嗎?快出去!」這時候小區的兩名保安聞聲也走了過來,三人把我上下一陣打量,說啥也不讓老子進去。
「我找人,又不是幹壞事。」
一保安斜眼看著我,滿臉的不屑,揶揄道:「這年頭什麼人沒有?幹壞事的會在自己臉上刻字嗎?」
***,狗眼看人低,我撥通黃依依電話:「喂,表姐,我已經到了紫薇苑,門衛不讓進。」
「你把電話給他。」
我把電話交給門衛,門衛疑疑惑惑的接過,二人說了一陣,他才相信我真是來找人的不是小偷,遞過電話時,那眼睛裡滿是驚異和驚奇,大概他也知道黃依依是什麼人,毛德旺市長在吳德市畢竟只有一個,絕對的稀有動物,天天上電視,誰人不知。
門衛態度立即來了個五百四十度大轉變,滿臉堆起諂媚的笑容,雙手做了個哈巴狗動作,恭恭敬敬請我入內,並且把幾樓幾號怎麼走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媽的,人鬼一瞬間,這麼現實?」我感慨著,根據他的指點找到了黃依依的別墅。
我按響門鈴,過一會門才啪的一聲打開,露出黃依依那詭秘兮兮的笑容,我一本正經的叫了一聲:「表姐。」並給她遞了一個眼色。
她立即收起笑容,大聲道:「你就是三堂叔的兒子6川?」
「嗯哪。」這是老家的土語。
「都這麼大了?進來吧。」
我伸頭一看,這是一幢一樓一底的別墅,面積足有三百多平米,光客廳就有近八十平米,樓上樓下,豪華氣派。按吳德市目前四千五一平米計算,光這棟樓就值一百五十萬左右,抵毛德旺三十年不吃不喝的所有工資總和。
我有些緊張,小心翼翼進了客廳,黃依依像個女主人一樣招呼我坐下,泡了一杯茶,然後對著樓上喊:「德旺,德旺,來客人了。」
樓上沒有回聲,黃依依也不在乎,對我說道:「你坐一會,我去廚房把菜端上來,馬上就好。」
我上下左右看看,假裝大聲羨慕道:「表姐,表姐夫幹啥的?」
黃依依剛剛走到餐廳,回頭對我做了一個鬼臉,回道:「等會你自己問他。」
正說著,樓上慢悠悠下來一個矮矮胖胖的男人,我立即從沙上站起來,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毛德旺穿了一身寬大的休閒服,下樓一瞬間低頭瞟了我一眼,我假裝驚訝得合不攏嘴,呆呆的看了一會,越顯得侷促不安。
毛德旺「登登登」的下了樓,我只好叫了一聲「表姐夫」。他鼻子裡「嗯」了一聲,對著廚房親熱的叫道:「依依,好了嗎?」
黃依依嬌聲嬌氣回道:「就好了,德旺,你喝酒嗎?我今天煮了你愛吃的糖醋魚。」
「好吧,把矛台開一瓶。」
黃依依忙完出來,對我說道:「這是德旺,6川。」
我重新叫了一聲「表姐夫」毛德旺看來很高興我叫他姐夫,和善的點點頭招呼我進餐廳。
我跟在後面,經過黃依依身旁時,小聲問了一句:「表姐,姐夫是不是姓毛?」
黃依依驕傲回道:「是啊,毛德旺。」
「啊?」我忍不住驚慌失色,「毛市長?」
毛德旺很溫和,微笑著說道:「一家人嘛,你就叫哪個…表姐夫。」
看來黃依依平時不怎麼依依,雖然「德旺德旺」叫得親熱,二人關係也就停留在包與被包之間。今日由於我這個假表弟到來,黃依依終於順著我的稱呼默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毛德旺心情很好。
菜雖然是精心製作,可也只有三菜一湯,估計和平時沒有多大差別,黃依依很能領會我的意圖,一切不著痕跡。
茅台酒打開,屋子裡酒香四溢,黃依依在三人杯子裡都斟滿,然後說道:「6川,你隨意就像在家裡一樣,別客氣啊。」
「表姐,毛市…表姐夫,我敬你們一杯。」我見毛德旺略微點了點頭,干了面前一杯。
黃依依給我斟滿,動情的說道:「最近回過家嗎?家裡都好嗎?三叔三嬸身體怎麼樣?」
「家裡一般吧,我母親四年前去世了,父親還好,謝謝表姐掛念。」
「唉,我也是十多年沒見了,小時候經常到你們家騙吃騙喝,三嬸對我可好了,怎麼就沒了呢?」說罷,抬手擦了一下眼淚。
我看她是真心真意的對我母親去世很悲傷,心裡十分感動,聲音便有些異樣,「她得病去世的。」
「哦,那樣一個善良慈祥的人,老天爺不長眼啊。」黃依依眼睛裡淚水盈盈,我怕她太入戲,一不小心露出馬腳,不敢再接茬。
毛德旺見我們敘起家常,關心地對黃依依說道:「看你,人吃五穀雜糧,誰個敢保證不生病呢,你表弟今天來,難得高興一下嘛。」
毛德旺看來對她真的很好,我暗暗高興,看來只要這著棋走好了,先鋒縣就將是我6川大展拳腳的地方。
黃依依抹乾淚水,問我道:「你前次說大學畢業分在吳德什麼地方?」
「先鋒縣秀水鎮。」
「哦,工作還順利嗎?」
「順利。」
毛德旺突然插嘴問道:「秀水?我去過,在秀水幹什麼?」
「以前給薛部長當秘書,大學生村官,現在縣煤管局工作。我見過表姐夫。」
「哦,是嗎?」
「您來秀水鎮視察工作,薛部長的回報材料還是我寫的呢。」
「呵呵呵,不錯啊小6,我還記得薛秋陽那天的匯報很好,很有水平。秀水的公路建設怎麼樣了?」
「很不錯呢,新修了四條通村路,秀水鎮是我們先鋒縣修路的典型和樣板。」
「嗯,落實得不錯,薛秋陽還是有能力幹事的。」毛德旺晃著一個肥碩的腦袋,不知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薛秋陽明明回縣裡當組織部長了,那路是王三合修的,功勞卻落在了薛秋陽頭上,如果要是王三合知道了,豈不是要立即氣得吐血?但現在的領導就這樣,印象一旦形成便很難改變,他又不會派人去落實。
我自然不會糾正,順著他的話點頭,說道:「老百姓都說薛部長好,真心為民干實事呢。」
「你們先鋒縣有一批有能力的幹部,這幾年工作大有起色啊。」
黃依依不耐煩,拿筷子在碗上一敲,說道:「有沒有完哪,早也工作晚也工作,這是在家裡呢。」
看她一副嬌憨的模樣,毛德旺哈哈哈大笑,說道:「好,好,聽你的,只敘家常,不談工作。」
黃依依裝模作樣又問一些老家的情況,還有一些同學的近況,我都一一作了回答,這是我們事先排演好了,做給毛德旺看的,一唱一和,一問一答,天衣無縫。
這頓飯氣氛很好,酒卻只喝了一小半,看來毛德旺比較注重對身體的保養,一頓飯就兩杯酒,不過一兩。
雖然是一頓簡簡單的晚飯,經過我和黃依依有預謀的推進,基本上達到了預期的效果,第一,毛德旺知道了我這個表弟,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高興的認下我這個土頭土腦的表弟;第二,毛德旺知道了我目前在先鋒縣工作,是他下轄的一個兵,為後一步工作打了基礎;第三,毛德旺知道他這個表弟是個大學生,不是膿包,還有一定的能力,工作也是規規矩矩,兢兢業業。這三點中第三點尤其重要,這相當於烹調,有了好的作料、特級大廚,如果基本材料不過硬,恁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出美味可口的佳餚來。
我6川這塊材料貨真價實,一級棒,只需要有人稍稍關照,就可以幹成許多大事,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這什麼時候借東風,一定要學諸葛亮,先建七星台,看準天時地利人和,一擊而成。
毛德旺吃完飯就上樓去了,我預先準備好和他套近乎也失去了機會,趁著黃依依進廚房洗碗,我在客廳用目光大致把這房子看了一遍。一樓主要用於吃飯和會客,挨著客廳是一大間全玻璃的花房,裡面種了些山茶、君子蘭、巴西木等,緊靠花房的是一間寵物室,不過我看裡面空蕩蕩的,似乎什麼也沒養,光這花房和寵物室估計就佔了六七十個平米,相當於一般老百姓三口之家的住房面積,樓上估計是臥室和書房之類。
黃依依收拾完畢,出來見我一人東張西望,微微一笑,說道:「屋子太大了,收拾起來很麻煩。」
「可以請家政嘛。」
「反正平時沒事,活動活動也好。」
我給她打了個眼色,說道:「表姐,謝謝你和表姐夫,我準備告辭了。」
她示意毛德旺不會再下來,假裝問我道:「你住哪裡?」
「我參加市局的業務培訓,住城西的凌雲山莊。」
「這麼遠哪,這時候趕車也很麻煩。」她對著樓上大聲喊道:「德旺,我開車送送表弟。」
我隱隱聽得樓上一個屋子裡傳來一句很低沉的聲音,像是同意了,黃依依催我道:「走吧。」
出了屋子,黃依依從車庫開出跑車,我坐進車裡問道:「他每天都呆在樓上嗎?」
黃依依白我一眼,說道:「你以為他經常這樣?難得的很,一月也難有幾次到這裡來,每次來的時候就呆在他幹什麼,我也懶得理。」
車沿著濱河大道飛的行駛,由於是冬天,街道上很冷清,昏黃的燈光把兩邊的樹木照得黑影憧憧,四周都是一片靜寂。
出了城,距離培訓基地不過四里路左右,黃依依突然剎住車,對我嗔怪道:「6川,你咋叫他姐夫?」
我笑道:「不叫姐夫叫什麼?」
黃依依氣不過,嘟著嘴道:「叫其他的都可以,就不能叫姐夫。」
我現她情緒不對,問道:「依依,難道你們……?」
「你不知道,他想離婚,和我結婚呢。」
「什麼?他腦殼昏了吧?你們年齡相差這樣大,怎麼可能呢,再說他老婆、兒女同意嗎?」
「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他一直沒回家了。」黃依依撲在方向盤上,雙肩抖動,顯得情緒很激動,不知道剛才吃飯時她是如何克制住的?
「什麼時候的事?」
「有幾年了。」
我抱過她身體,安慰道:「別怕,這可能只是他一時的想法而已,不可能實現的,說不定也是他的一種安慰你的假話,以為你想登堂入室。你想想啊,他現在是市長,如果離妻再娶,這在政治上是多大的影響?除非他不當這個市長了,其實他心裡很害怕你提這樣的要求呢,他這是以退為進。」
「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如假包換,不信你可以試試?」
黃依依搖搖頭,「我才懶得惹麻煩上身呢。」
「相信我,依依,這些政客很少有真心的。」
「但是,你也不能叫他姐夫啊。」
「我當時不叫他姐夫叫什麼?你當我第一次就知道他是毛市長?那他不懷疑麼?再說,姐夫比市長不是近了許多嗎,他既然高興這樣叫,說明你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這為今後實現我們的計劃不是更有利麼?你委屈一下,五年而已,只要他一下台,誰還能阻止我們?」
「我一聽姐夫二字,身上就起雞皮。」
「哪裡啊,我摸摸。」我把手伸進她衣服裡,光滑溫暖的肌膚在我的撫摸下漸漸灼熱,黃依依屈服在我的愛撫下,嬌喘呻吟。
我們長久的接吻,像是新婚久別,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黃依依迷糊中手又碰著小弟,惡作劇似的摀住搖晃,我突然清醒過來,悄悄推開她,說道:「時間不早了,快點走吧。」
黃依依手裡抓住東西,眼睛裡儘是曖昧,我嘿嘿一樂,「拿它幹什麼,電警棍,當心燙手呢。」
回到培訓基地,我一看時間,路上花了三十分鐘,略有些長了,了一條消息過去,黃依依回答:「沒事,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初戰告捷,我非常興奮,把全縣五十六多個部門和九十七個鄉鎮逐一排了個隊,除去常委部門、財政局等重要部門,偏遠鄉鎮,還剩九十多個單位一把手,這就是我今後要死死盯住的對象,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我就得立即啟動這條隱秘戰線。
我把名單認認真真揣在包裡,躺在床上慢慢回憶今天見面的每一個細節,確定沒有任何破綻方才放心去洗漱間,洗澡漱口。
對著鏡子,我把自己上下欣賞了一遍,體格絕對稱得上健壯,相貌也是英氣勃勃,想起黃依依在車裡的舉動,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一陣,這娘們真他媽可愛,要是真的娶她做老婆也不錯啊,哪個女人還能像她這樣給自己帶來無窮的樂趣?每次都是那樣**,比李冰冰強多了。
其實,李冰冰也是不錯的,先前扭扭捏捏,慢慢的也能主動起來,但她始終很含蓄,放不開自己,到最後總是讓人感到有些美中不足,估計少女時代的陰影一直在影響著她,潛意識裡對這件事有些牴觸和恐懼。
兩個女人在我腦子裡不斷交替來回的出現,弄得我渾身燥熱,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現在我越來越吃不準李冰冰的變化了,她究竟在想什麼要幹什麼呢?難道真的如她自己所說「掙夠買房子的錢和你結婚」嗎?苟大全、趙大富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苟大全和那位統計局女副局長已經分道揚鑣了,女副局長成功上岸,找了建行的一位中層領導做自己的老公,現在是錢有了,官也有了,李冰冰這時候調進辦公室,整天廝混在一起,難保不來第二次「醉酒事件」啊,李冰冰還敢給他第二次耳光嗎?恐怕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