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羞的看我一眼,上前打門,我正準備告辭,房門已經開了,劉姨出來一眼看見我和郎燕在門口,很是吃驚,我只好叫了一聲「劉姨。」
「是小6啊,進來吧。」
我告辭的話已經說不出口,看樣子劉姨已經誤會了我和郎燕的關係。
郎燕一瘸一瘸的呲牙咧嘴進了房間,劉姨心疼道:「燕子,你怎麼了?」
郎燕露出白白的牙齒微笑道:「沒什麼,不小心絆了一跤,是6…大哥送我回來的。」
劉姨正忙著給我倒開水,我急忙起身接過,她關心道:「厲害嗎?去醫院看看?」
「唉,沒什麼,就蹭破點皮。」
「你一輩子都大大咧咧,一個姑娘家這麼粗心。」
我正要解釋,郎燕立即接過話題:「人家一時沒注意嘛,偏你這麼多囉嗦。」
「怪我囉嗦?我不囉嗦你能長這樣大?」
「哎呀,你有完沒完?6大哥還在這裡呢。」
劉姨笑著對我說道:「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都慣壞了,大人說話光頂嘴,謝謝你啊小6。」
我連忙說:「劉姨,我應該的,應該的。」
「看看,人家6川多禮貌?」
郎燕笑著道:「是啊,我沒禮貌,6大哥好,你認他當乾兒子嘛。」
此言一出,我騰的臉上燒,劉姨也不見怪,笑道:「你這傻女子,我認他乾兒子,你們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劉姨笑著進裡間去了,邊走邊搖頭,「真是不懂事。」
郎燕做了個鬼臉,問我道:「我叫媽認你乾兒子,我們不就是兄妹嗎?」
我只有嘿嘿一笑,不好給她說明,看來郎燕雖然參加工作了,可人事經驗還相當欠缺。
我坐了一陣,尋思該走了,於是說道:「燕子,我在參加市局的培訓,時間不早,我得告辭了。」
「怎麼,你要走了?」她臉上寫著明顯的失望。
我點點頭,「有時間再來看你和劉姨。」
郎燕見我態度很堅決,低聲道:「你還會來嗎?」
「我會。」
「媽,6大哥要走了。」
劉姨匆匆從裡屋出來說道:「小6,吃了飯走嘛。」
「不了,學校晚上要清點人數,完了不好趕車。」我張口撒了個謊。
「哎呀,看你送燕子回來,飯也不吃就走了,我怎麼過意得去?」
我起身出門,郎燕想起來,我連忙止住。
出得小區,打了一輛車,直接回到基地,申外財等還沒回來,估計今晚又在城裡過夜了。
這一夜,我輾轉反覆,折騰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此後幾天,我盡可能躲著二人,盡量和他們少搭言,我害怕他們的再問起好在培訓班很快結束了,我長長鬆了口氣,急急忙忙便要回先鋒縣,離開半個多月,畢竟還是有些思念。每天在電話裡,李冰冰都要拉拉雜雜說上一大堆事,我「嗯嗯嗯」的應著,實不知回去後該如何面對,說真的,我還是抱有一種僥倖心理:李冰冰不是那樣的人。
回到久別的住處,感覺一切都是那樣的親切和熟悉,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尋思冰冰也快下班了,我從吳德出時給她打了電話,中午有兩個鐘頭休息時間,她答應回來的。
「我要不要提醒她呢?」我反覆思考著這個問題,說出來我安心,但肯定她心理很難受,不說,她當沒事一樣,可我卻倍受煎熬,疑神疑鬼,「唉,老子這男人做得真他媽窩囊。」
我空著肚子等她到十二點過十分,政府辦距住處不過十分鐘路程,現在一般十一點四十就下班了,不知道她搞什麼鬼,回來時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見面馬馬虎虎親了我一下,問道:「吃飯沒?」
我心裡本來有氣,不滿道:「一直等你呢。」
李冰冰歉意道:「對不起,6川,你自己出去吃一點吧。」
我正火冒,樓下一陣汽車喇叭聲催促,李冰冰說道:「我要出差幾天,電話聯繫。」說罷轉身出門回自己屋子去了,估計是收拾衣物洗漱用品等。
我心裡一陣憤怒一陣悲涼,忍不住站在窗台後悄悄向下看,現那輛熟悉的沙漠王子,牌照oo1o5,前排坐著的不是狗大全還有誰?他正伸出烏*向上看呢。我急忙縮回身子,轉身把木門「匡當」一聲推上,聲音震得耳膜嗡嗡直響,心裡十分氣苦,卻無法像一個男人一樣去單挑,去戰鬥。
李冰冰大約也知道我有情緒,在門外敲門,「6川,6川,你開開門聽我說。」
這時候下面的沙漠王子又嘶鳴了一聲,我氣得頭昏欲裂,暴喝一聲「滾!」這一刻我的心像撕裂了一個口子,涔涔的淌著鮮血,任憑李冰冰在外面低聲呼叫,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屈辱的淚水順著眼角滾滾而下……這是我生平僅有的幾次眼淚,上一次是母親去世,悲痛過度,這次是李冰冰帶給我一個男人忍無可忍的屈辱,我的心徹底的地悲涼了。
她在外面敲了一陣,見沒有回應,我聽得隔壁關門的聲音,接著就是高跟鞋「嗑磕磕」下樓,汽車關門,喇叭一響,動機的聲音終於遠去……
我靜靜的躺了一會,也不覺得飢餓,「李冰冰,你滾吧,老子不陪你玩了!」我突然想到搬家,眼不見心不煩,徹底斷了吧,這樣的窩窩囊囊的活下去,老子遲早會氣得撞牆而死。
想到就立即行動,和房東結完帳,我花1oo元請了兩個民工,當天就搬到了煤管局附近的一家出租房裡,晚上出去吃了點麵條,回來又呆呆的躺下,腦子空洞得很,什麼也不想,什麼也想不起。臨近十點,李冰冰了一條短信:「你怎麼了?我現在上海,一切回來說好嗎?保重!冰冰。」
「還保重,老子幾乎氣死!」我乾脆把手機關了。睡不著,出去買了瓶二鍋頭,幾口灌下去,頭已經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蓋上被子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起來時感覺頭疼欲裂。
「我日,買到假酒了?」我使勁搖搖頭,用冷水洗了把臉,幸虧商家心腸不黑,除了頭疼外沒有其他症狀,老子的小命還保得住。
今天得到局裡報到,順便把賬報了。幾分鐘就到辦公室,但仍然晚了幾分鐘,所有的人都上班了,樓道上碰見都客客氣氣的打聲招呼。
我搞完衛生,先到王大錘辦公室,把學習情況作了匯報,他客氣的鼓勵了幾句,很古怪的把我看了幾眼,彷彿有點不認識老子了,出門才二十天,不至於變化這麼大吧?
「出什麼事了?這蝦子好像很開心,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我心頭嘀咕著,忐忑不安的出了局長辦公室,回到自己位置上,把學習生的票據粘好,來到財務室。
推開房門,劉慧和出納小鄒正熱切的擺談著什麼,連我進門她們也沒現。
「……兩個男人都昏頭了,像兩隻綠頭蒼蠅一樣盯著一塊臭肉,迷得不知道親娘老子姓啥了。」
「我也聽說了,看她長得清清爽爽的一個人,怎麼也幹這事?」
「唉,小鄒,你不知道,現在這些大學生,仗著自己年輕、漂亮,有本錢,哪個不想往上爬?脫一兩次褲子算什麼,就是長期被那些男人們包起來,也心甘情願呢……」
劉慧還想繼續說,小鄒突然抬頭現了我,臉色陡然一變,急忙把對方悄悄拍了一下,我一一都看在眼裡。
劉股長一驚,訕訕的對我笑了笑,「6局長回來了?」
「嗯。」
我本來就懷疑這兩個八婆在說李冰冰,現在是肯定無疑了,但她們又沒有指名道姓,我無法脾氣,「難怪王大錘那廝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不知道這二十天裡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我既納悶又氣憤,把單據「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劉慧那張皺皮柑似的粉臉很明顯有白花花的東西往下落。
***,自己這樣老了還偷人,好意思到處傳別人的小道消息。我當時在氣頭上,如果劉慧敢於有什麼不滿的表示,老子已經準備好拿這痛處攻擊,魚死網破,反正都是***的丟人到底了,不如把自己的男人氣質抖起來,出一口鳥氣再說。
劉慧可能是理虧,或者有些虛火老子,一聲不響的把單據草草審了一遍,吩咐小鄒付清了現款。
我一直陰沉著臉,一副找茬的樣子,二人悶聲不響,完全被我的氣勢壓住,低頭假裝忙碌。我只好拿上錢轉身出了房間,回到辦公室,心裡悲憤莫名,總想找點事情出氣,可整整一上午,辦公室鬼影子也不見進來一個。
李冰冰連續五天不停的給我短信,我一次也沒回,連看也不看,直接就刪除。上次手機摔了之後,這部手機還是她給我買的,最新款的諾基亞,本來很喜歡這種款式,功能也很齊全,現在看在眼裡卻特別刺眼,特別堵心,我不看短信的原因之一,怕自己忍不住又把這部新手機砸了,三千多啊!一個多月工資。
趙大富知道我學習回到局裡,甚至還在走道上迎面見過一次,他除了得意洋洋之外,那1第二天碰上胡二靠局長我才知道,王大錘已經有了解決債務的新方案,目前正在辦理過程中呢。
王大錘有這麼好心,能主動為6川分憂解難?我本想問問什麼方案,話到嘴邊嚥下去了,管***,只要不再找老子麻煩,他王大錘就是把煤管局賣了還債,也不管我鳥事!
這事畢竟比較蹊蹺,我好奇心十足,很想弄過明白。
王大錘智力有限,老子腦殼想炸了都沒辦法,他還能想出什麼好辦法?
一天下午,辦公室黎小兵經過我辦公室門前,我叫了一聲:「小黎。」
黎小兵進來,「6局長有事?」
我指著沙,親切道:「你坐,一點小事,要不要泡杯茶?」
黎小兵本來對我十分欽佩,自從上次給了劉慧一個掃堂腿後,對我也陌生起來,不過我一直很欣賞他,小伙子人耿直,有正義感,工作能力也強,看到他就想起了我在秀水鎮工作的那段經歷。
「不用了,我辦公室有。」
「小黎,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我知道他不喜歡拐彎抹角,乾脆就直截了當的提出來。
黎小兵臉紅了一下,忙道:「沒有,沒有,6局長多心了。」
我暗暗笑了,目光盡可能柔和的看著他,黎小兵老老實實回到:「不瞞6局長說,我覺得你也太軟弱了,不敢堅持原則。」
「謝謝你小黎,也只有你敢說真話了,實話對你說吧,我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和你不一樣,我是一個農村出來的窮苦大學生,靠自己能力和努力工作,好不容易混了一個副科級,假如是你,你會怎樣做?」
黎小兵不好意思的笑了,點頭說道:「無慾則剛,我白板一張,王大錘最多就給我一個警告處分,6局長就不同了,我理解你,聽說你為了飲水機的事被薛部長找去談了話?」
我坦誠的承認了,「服從大局嘛,一個班子是該團結,我的確衝動了一些。」
黎小兵想要抱不平,我打斷了他,「這裡面內幕重重,你不瞭解,這件事我已經在局黨組會上作了自我批評,我不想再提,謝謝你小黎。」我假裝突然記起,問道:「我出去培訓這二十天,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啊?」
我提醒道:「趙大富的15o萬欠賬……?奇怪,他見我也不提這碼子事了。」
黎小兵胸無城府,說道:「你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老子的確不知道。
「卷款跑了的那家煤礦已經被政府收回來了,縣國土局正在評估,準備招標出售,趙大富早就在活動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恍然大悟。
「還有一個原因,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麼?說罷。」
黎小兵突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我催了一遍,他才故作簡單的說道:「聽說,我也是聽局裡面人說的,縣府外辦的李主任找過趙大富,趙大富答應不再找你催債。」他邊說邊看我臉色,「6局長,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本來不想說,可又不希望你被蒙在鼓裡……」
我勉強笑道:「謝謝你小黎,我知道了。」我心智未亂,雖然李冰冰找趙大富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畢竟是一番好意,未必就有什麼苟且之事,倒是黎小兵,我需要一個這樣的同盟,煤管局都他媽成王家軍了,再不拉一個心腹,被擠出局是遲早的事。
「小黎那年畢業的?」
「o5年。」
「我o1年,出來在秀水當了一年的村官。」
「大師兄啊,今後多關照。」
「唉,說實在的,咱們大學生出來工作不容易,容易招人忌恨。」
我說到了黎小兵的心坎上,他馬上附和道:「就是,這社會真他媽邪門,組織天天說培養人才,真正的人才卻處處受制,處處招人忌恨,倒是那些善於吹牛拍馬奴顏婢膝的馬屁精,投機分子,活得比誰都舒展,都稱心如意,我x他媽,能力算個鳥!」
「話也不能全這樣說,你有能力,關鍵看有沒有好領導賞識你,重用你,如果領導就是一個庸才,一個心胸狹窄的人,武大郎開店,你叫他重用你?不可能!如果你運氣好,遇上一個好領導,你的才能還是不會被埋沒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嗯,」黎小兵停了一二秒,低聲道:「6局,聽說你說薛部長關係很鐵,為什麼不申請調一個部門?窩在這裡受鳥氣,你看看王大錘,豬頭豬腦,我看著就為你委屈。」
「薛部長在秀水鎮當書記時我是他秘書,關係還不錯,而且薛部長這人相當正直,能力也強,是個很不錯的領導,人又年輕,現在組織用人都講年輕化。」我大吹薛部長自然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薛部長仕途不封頂,我6川自然還有不斷陞遷的機會,這是我想傳達給黎小兵的信號,王大錘只不過過客而已,日暮西山,論前途他那能和我6川想必?老子現在是養精蓄銳,有朝一日翻身做主人,自當把王大錘們踩在腳下。
黎小兵也是一個智慧很高的人,顯然已經聽出我話裡的意思,誠懇說道:「薛部長我早有耳聞,現在的領導裡是我最佩服的人,能跟著這樣的領導幹事,賣命都願意。」
「是啊,我們都想到一塊兒了,咱們學那麼多知識不用,爛肚子裡憋屈。」
「那你不想活動活動?」
「看看再說。」
「說實在的6局,我不希望你走,要是能在煤管局……嗯,那個,我黎小兵沒說的,一定跟你到底。」
我微微一笑,不能把心裡的想法透露得太多,只需讓他對我產生信心就行了。
之後的幾次,我和孫楚等哥們聚會時都會把黎小兵叫上,他也真心實意相信了我,局裡有什麼我不明白不清楚的,都會提前告訴我。有時候辦事員信息比我靈得多,大家都防著我,沒哪個把黎小兵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