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落下,月亮慢慢升起。
頭頂的月光如此柔和,那不知名的果實如此甘美,拓桑靜靜地躺在草地上,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聖殿和身份、忘記了掙扎和痛苦,只感覺到一種不需任何修煉的心如止水。
微微的風蕩滌了所有的世俗雜念,紅塵往事。他看看身邊同樣靜靜望著天空的人兒,此刻,那雙墨玉般的黑眼睛是如此晶瑩剔透,纖塵不染,如一朵最聖潔的花開放在這樣的聖潔之地。
他微笑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微風吹來一陣芬芳。
頭頂,神明微笑,看著兩個孩子安然入睡。
朝陽又在頭頂升起的時候,林間鮮花爛漫,溪間小鹿躍動。
君玉慢慢地往前走去,腳步堅定。拓桑跟在她身邊,默然無語。
越過那條狹窄的石縫,君玉長長地吸了口氣,外面的世界,冰雪覆蓋、山峰突兀、一片肅殺。
拓桑抬頭看看頭頂毫無溫度的太陽,瞬間萬年。年華就此老去。
山腳下的「小帥」一見主人,十分親熱地長嘶一聲。
君玉拉過小帥,微笑:「再見了,拓桑。」
拓桑沉默著,忽然伸出雙手,第一次熱切地、牢牢地抓住了那雙咫尺天涯,溫柔而堅強的手。
這雙離別的手是如此用力,君玉只覺得心都顫抖了一下。
拓桑低頭,將一枚形狀十分古怪的指環套在那隻手的大拇指上:「套上這枚指環,對著皴猊念那句咒語,它們就會完全聽命於你。」
君玉看了看左手大拇指上這枚十分奇特的指環,抬起頭來,再次微笑道:「再見了,拓桑。」
拓桑點了點頭,前面,馬蹄得得,那藍袍的少年頭也不回地奔入了茫茫肅殺的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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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輪值的一班士兵來到食堂,圍了桌子坐下,各自端起飯碗。火頭軍刮著桶裡的最後一點剩菜剩飯正準備收工,忽然一隻碗遞了過來,一個人微笑道:「幸好還有飯菜。」
火頭軍行了一禮,立刻道:「元帥回來了。只有這點剩飯了,我馬上再給你準備一點。」
君玉微笑著搖了搖頭,接了大半碗飯菜,來到桌邊,那一桌的士兵行禮,君玉揮揮手,坐了下來。
一干士兵也並不拘束,邊吃邊談。自元帥來西北軍中後,多半時間都是在大堂裡和士兵一起用餐。菜飯的質量並不怎麼好,因為軍中的餉銀糧草已經越來越短缺,尤其是冬季,補給又相對困難,所以,君玉嚴令軍中任何人浪費。
連年的戰爭下來,朝廷的財政早已十分空虛,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財政愁,想盡了種種辦法增加收入,甚至把主意動到了豪勳世族的頭上,當然遭到了他們的強烈抵制。隨後,又把是否能增加財政收入作為考核各地方官的標準,不過依舊沒有什麼成效。
君玉以前在鳳凰城中時,鳳凰軍從無敗績,朝廷的供給尚且嚴重不足,但是,鳳凰軍好在有鳳凰寨的強大商業絡做經濟後盾,無論是軍容、軍備都十分精良。
而西北本來就天寒地凍,茫茫風沙,經濟困頓,加上赤金族大軍的連番洗劫,周邊地區可謂十室九空,盜賊四起。
以前,地方政府礙於朱丞相的面子,提供尚相對充裕,但是,自君玉來軍中後,各地方政府6續有種種借口,糧草也越來越不繼。儘管如此,君玉也知道,相比其他幾路守軍,朝廷對西北軍的供應已經算得上是最優厚的了。這次玉樹鎮大捷,雖然繳獲了大批武器、糧草,但是君玉念及由於路途遙遠,朝廷的嘉獎與糧餉要到達只怕還得一段路程,所以不得不小心儲備,以防不測。
如果士兵連飯都吃不起了,又還談什麼戰鬥力?
和一眾士兵敘話期間,一個士兵一直欲言又止,較其他士兵拘謹,想是因為新來,第一次見到元帥居然在大堂裡和眾人一起吃剩飯,不由得大為吃驚。直到吃完飯他也沒有開過口。君玉見他的面容比較陌生,當是招募來不久的新兵,便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張原。第一次見到我朝居然還有元帥此等人物,十分吃驚。」
君玉見他不卑不亢,且話語坦率,忽然心裡一動,漫聲道:
七星仗劍攪天池
倒捲銀河落地機
戰退玉龍三百萬
斷鱗殘甲滿天飛
張原神情十分激動,一揖拜倒:「元帥竟然知道拙詩。」
原來,君玉剛到西寧府軍中時,無意間見到林寶山的帳營扔了一張紙簽。君玉拾起一看,見得那字龍飛鳳舞,而詩句雖嫌狷狂卻大有抱負,便問作詩者何人。林寶山卻不以為意地說是一個毛遂自薦的狂生,早已被轟了出去。
此人正是張原。
張原本是一個讀書人,但是本朝科舉的**那是眾所周知的,張原秉性耿直,考了幾次進士都沒被錄取,甚至還招致了縣令的一頓痛打。張原一氣之下,遠走塞外,本只是為了參觀粗獷雄渾的塞上風光,但是,漸漸地就愛上了這裡的胡羯、羌笛,便到西寧府駐軍地謁見林寶山,希望能得到慧眼識英雄者。但是,林寶山正忙於欣賞歌姬舞蹈,哪裡理會得他,立刻將他轟了出去。
冷酷的現實給了張原巨大的打擊,原本灰心喪氣正準備遊歷他鄉,卻在途中聽得新來的西北軍主帥連連大捷,不禁抱了絲希望,正好遇到周以達招募新兵,就投入了新兵之中。
君玉和張原一番交談,現他對赤金族的認識極為清醒,對邊境的形勢瞭解得也非常深刻,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見。
月初,孫嘉已返回鳳凰城接替彭東原來的職位,率領鳳凰軍鎮守北方。而盧凌也返回鳳凰寨繼續維持寨裡四通八達的商業貿易。君玉身邊只留下盧凌一人,如今西北將領識字者不過十之一二,君玉正愁無可用之人,當下不禁大喜,隨即任命張原為軍中參事,在帥府出謀劃策。
※※※※※※※※※※※※※※※※※※※★
新年的氣氛已經越來越濃郁,京城的冬天雖然也冷風陣陣卻依舊樹木青蔥,梅花散香,人潮湧動。
夜幕下,一騎快馬直奔丞相府,到得府邸外面立刻下馬,守門的衛兵一見是朱四槐,立刻開門。
朱丞相坐在一張鋪著整張虎皮的太師椅上,開口道:「四槐,可有什麼新情況?」
「稟告丞相,小人去遲,那名崆峒派的弟子三個月前已經死了。」
「他怎麼會死?」
「他家人說是生病而死的。」
朱丞相皺著眉頭:「這麼說,就再也找不到知道蘭茜思行蹤之人了?」
「那個西南邊陲小鎮原本籍籍無名,我按照上次得來的信息估摸著在週遭幾個小鎮打聽過,但是沒有絲毫線索。因為那些小鎮原本就人煙稀少,人口居住也比較分散,蘭茜思當年在此又是隱姓埋名,加上她夫妻都已逝世多年,而且也無畫圖可供辨認,不要說打聽她女兒的下落,就是那可疑之女子是否蘭茜思本人都無法確定。」
君玉和張原一番交談,現他對赤金族的認識極為清醒,對邊境的形勢瞭解得也非常深刻,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見。
月初,孫嘉已返回鳳凰城接替彭東原來的職位,率領鳳凰軍鎮守北方。而盧凌也返回鳳凰寨繼續維持寨裡四通八達的商業貿易。君玉身邊只留下盧凌一人,如今西北將領識字者不過十之一二,君玉正愁無可用之人,當下不禁大喜,隨即任命張原為軍中參事,在帥府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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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氣氛已經越來越濃郁,京城的冬天雖然也冷風陣陣卻依舊樹木青蔥,梅花散香,人潮湧動。
夜幕下,一騎快馬直奔丞相府,到得府邸外面立刻下馬,守門的衛兵一見是朱四槐,立刻開門。
朱丞相坐在一張鋪著整張虎皮的太師椅上,開口道:「四槐,可有什麼新情況?」
「稟告丞相,小人去遲,那名崆峒派的弟子三個月前已經死了。」
「他怎麼會死?」
「他家人說是生病而死的。」
朱丞相皺著眉頭:「這麼說,就再也找不到知道蘭茜思行蹤之人了?」
「那個西南邊陲小鎮原本籍籍無名,我按照上次得來的信息估摸著在週遭幾個小鎮打聽過,但是沒有絲毫線索。因為那些小鎮原本就人煙稀少,人口居住也比較分散,蘭茜思當年在此又是隱姓埋名,加上她夫妻都已逝世多年,而且也無畫圖可供辨認,不要說打聽她女兒的下落,就是那可疑之女子是否蘭茜思本人都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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