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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28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 文 / 中國記憶

    第二天,兩個晚上議論「**已經打過長江,佔領南京」的士兵,被陳紹舟傳令到四中隊隊部。

    「你們從哪裡聽到的流言蜚語?這是欺世惑眾,動搖軍心,擾亂社會治安的謠言,不說是要殺頭的。趕快交待,說出來。」陳紹舟坐在一把椅子上,把軍帽揭來放在桌子上,兩隻細眼睛盯住兩個士兵,惡狠狠地叫道。

    廖作雲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抽了兩口煙,慢條斯理地說:「你們從哪裡知道的情況,要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要不然,你們吃虧,我也沒有啥子辦法。」

    「中隊長,隊副,這是我們下鄉去催錢,在付加場的嘉賓茶館裡聽見兩個讀書人打扮的茶客說的。他們說《中央日報》停刊,戰事不妙,看來是南京被共軍佔領了。」一個士兵壯著膽子戰戰兢兢地說道。

    「是這樣的嗎?」陳紹舟瞪著眼睛問另一個兵,像要吃人似的。

    「是,是這樣。」另一個士兵說。

    「你們出去。」廖作雲說。

    兩個士兵剛跨出中隊部大門,陳紹舟陰陽怪氣地說:「慌啥子?以後,不准你們再造謠,這是動搖軍心的話。要是再聽到你們說這些,就要把你們送到保警局,聽到沒有?」他威脅地說道。

    兩個士兵走了以後,陳紹舟對廖作雲說:「中隊長,我們中隊的士氣渙散,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那是不行的。」

    「陳隊副,你也是行伍出身,你還是看著辦吧!董副參議長向謝主任推薦你的時候,說你很有一套。這,我就更相信你,很放心地讓你去做,我還要支持你的行動。」廖作雲的話,不冷不熱,不輕不重,不偏不倚,卻也夠陳紹舟去慢慢地想的了。

    「中隊長,我就擔心我們中隊出現**。要是出了問題,你我都不好交待。」陳紹舟顯得十分認真地說道。

    「陳隊副,這個,你隨時注意就是了。古人說:『防患於未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廖作雲說。

    「陳隊副,目前的形勢,究竟怎樣,你接觸的人很多,你一定曉得不少。」廖作雲未等陳紹舟說,把話題一轉,回到陳紹舟身上。

    「這個,中隊長,我們還是不談的好。」陳紹舟被廖作雲將了一軍,顯得為難地說。

    「我也不值得你相信?」廖作雲心裡有氣。

    「不,不是這個意思。中隊長,先賢古聖說得好,為人臣者,要講『忠、勇、信、義』四字。對當今的局勢,無論如何,我陳某也不做逆子2臣。『不成功便成仁』,這就是我的態度。」陳紹舟沒有直接回答,把話題又轉了一個彎子。

    「很好,很好。」廖作雲讚道,「黨國有你這樣的人,就很有希望了。」

    儘管兩個士兵如實地交待了情況,陳紹舟對此還是疑神疑鬼。總認為四中隊的士氣很渙散,是受了**的宣傳的結果。他一連好幾天,在四中隊的住地、食堂以及其它的地方,東瞅一下,西瞄一眼,像一隻三腳貓到處追尋耗子似的。他的嗅覺沉很靈敏,這裡聞一聞,那裡嗅一嗅。晚上,他總是悄悄地跑到營房住地,豎起兩隻小耳朵,東聽一聽,西聽一聽,總想打聽到什麼。結果,一無所獲,大失所望。他沒有就此罷休,背著廖作雲到袁作孚家裡:「局長,我們四中隊有兩個士兵晚上散佈流言。」

    「說了些啥子?」袁作孚兩腮蠕動,豎起眉毛大聲武氣地問。

    陳紹舟把情況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覺得很滿意。

    「就是這些了嗎?」袁作孚顯得有點失望。

    「就是這些了。」陳紹舟說道。

    「你回去嘛,有啥子情況,隨時來告訴我。」

    袁作孚命令似的說道。

    「是。局長的命令,在下牢記在心,不敢稍有怠慢。」陳紹舟畢恭畢敬地給袁作孚行了一個軍禮,然後精神抖擻地離開了袁作孚家。

    廖作雲來到袁作孚的辦公室。剛一坐下,還沒有來得及點煙,袁作孚就鼓動著兩腮,大雷霆地問:「廖隊長,四中隊有人散佈**的宣傳,你怎麼不來向我匯報?」

    「袁局長,這話從何說起?」廖作雲神態自若,從容鎮定地說。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瞞過了初一,瞞不過十五。」袁作孚坐在沙上,鼓起兩隻牛眼睛,氣憤地說。

    「袁局長,這情況,陳隊副最清楚,要是你不信,你就去問陳隊副。」廖作雲毫不畏懼地說。

    「還用問他,這些就是他告訴我的。」袁作孚怒氣未消地說,「不要目中無人。」

    廖作雲對陳紹舟的所作所為早已看在眼裡,只是沒有想到陳紹舟這麼一著,心裡又氣又惱。要當中隊長,拿去當,早脫手,二天少吃虧。哼,陳紹舟,你龜兒子也太猖狂了。但,他又回頭一想,你要想當中隊長,老子偏不讓你當。你有靠山,老子也有靠山。於是,他略為深思了一下,把陳紹舟瞭解的情況;如何審問士兵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又加鹽添醋地告訴了袁作孚。

    「是這麼一回事,有啥子大驚小怪的。**打過長江,佔領了南京,蔣委員長有深謀遠慮,這是戰略上的撤退,早遲還要收復南京的。」袁作孚像一個政治教員,「不過,現在,軍心不可動搖。我們保警局的任務,是維護社會治安的。廖隊長,你以後注意就是了。」

    「袁局長,我多年沒有披甲從戎,陳隊副年輕力壯,四中隊還是由他來帶吧!」廖作雲說道。

    「這個,廖隊長就不要見氣了。你是謝主任推薦的,難道我還信不過你?陳隊副是董副參議長的親戚,有的事很難說清楚。」袁作孚點燃煙,抽了兩口:「廖隊長,四中隊的事,你還得好好管,四中隊是你組編的,那些人都聽你的。我們對你還是放心的。」袁作孚說了老實話。

    廖作雲回到家,把受氣的情況告訴了潘玉蓮。她聽後說道:「陳隊副流氓習氣很重,街上的人對他的印象不好。他經常逛窯子不說,還想打街上的一個開飯館的老闆的紅花女的主意,那家也是有靠山的,他沒有佔到便宜,還挨了一頓揍。」

    「打得好,這畜牲,到處幹壞事,也公開欺負我了。」廖作雲把情況說了出來。

    「怕他幹啥子,行得端,坐得正。只要我們沒有幹壞事,他也把我們沒有辦法。」潘玉蓮說:「作雲,我還有兩句話對你說。凡事一定要三思,做事也得留條後路,不要做得太絕了。形勢展這麼快,我們總得多想些退路才好。古人說的『狡兔三窟』,我們現在還沒有一個洞呢?」

    廖作雲沒有說話,好像在思考什麼,又好像在認真地聽妻子的教誨。他的心情,在此時是十分複雜的。他要為自己尋找一條暢通無阻的路。但是,眼前這條路在哪裡呢?「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他感到前景暗淡,他流露出一些悲傷的情緒,但是,就在這悲傷的情緒之中,他又彷彿看到一線希望。只不過,這希望還是依稀的,朦朧的。他恨陳紹舟,他清楚地看到,陳紹舟是一個卑鄙無恥而陰險可惡的小人。但是,他並不孤獨和寂寞,潘玉蓮在他的身邊,他有這樣一個賢內助,他有了寄托。

    夜深了,人們都已經入睡了。潘玉蓮醒來以後,他還沒睡著。有心事的人,就是這樣,徹夜難眠啊!過去,他一聽到「**」三個字,總有點不寒而粟,雖說他從未和**接觸過,更談不上和**交鋒的事,但是,那時,他視**如洪水猛獸,唯恐吃了自己;而今,不少事實告訴他,過去對**的看法是一種政治上的偏見,**非但不可怕,倒是有些值得可敬了。要是四中隊真的有**,或許還是好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他的眼前出現了鐵石、鄒軍、小王……他們一個個清清楚楚地出現了。他不敢多想,但是,他又無法抑制這種情緒。

    「作雲,雞都叫了,還不睡?」遠處傳來了雄雞的隱隱約約的叫聲。

    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情感的衝動,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鄒軍早已與縣長的馬弁、劉波打得火熱,他們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了。他們兩個人一起坐茶館,一起進酒店已經好多次了。

    這天,鄒軍請劉波到余仙橋的酒館喝酒,酒過三杯,鄒軍見劉波的酒杯喝得一乾二淨,又給他斟了滿滿的一杯,送到劉波的面前:「老弟,來,這是瀘州老窖,酒香味醇,後勁大。」

    「老兄的見識不錯,還是你們這些別雙槍的吃得開。」劉波說道,似乎有點羨慕的樣子。

    「老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別要看到我們這些東闖西闖的,人情複雜啊,哪個曉得自己哪天死,又死在哪裡呢?」

    「老兄言之有理,所慮極是。人能定事,天能定命。管他三七二十一,還是聽天由命罷了。」劉波有些醉意地說。

    「老弟,你在縣長的身邊,知道的事情很多,不比我們這些武棒棒,耳朵閉塞,孤陋寡聞的,當前的形勢怎樣?一無所知。」鄒軍佯醉道。

    「唉,老兄,看來事情不妙哦。縣長的情緒也不好,經常氣。」劉波流露內情道。

    「老弟,你看,我們怎麼辦才好呢?」

    「老兄,你看過《東周列國志》沒有?上面有鍾子期和喻伯牙的故事。他們兩個是著名的琴師,成了知音。鍾子期為喻伯牙而死,喻伯牙為鍾子期罷琴,這是千古佳話。你我一見如幫,情投意合,與鍾子期和喻伯牙的關係相比,也差不了什麼。老兄,你要是有啥子不幸的事,我決不是忘恩負義、投石下井的人,該幫忙的時候,決不袖手旁觀,置之不理。」劉波向鄒軍表明自己的心跡。

    「老弟,我也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老弟用得著我的時候,我即使兩肋插刀,也心甘情願。」鄒軍也表明自己的態度。

    兩個人又喝了一陣酒,一直到劉波喝得醺醺大醉,有些人事不省了,鄒軍才扶著他離開酒館。

    鄒軍剛從高加場催收糧款回來,還沒有來得贏喘氣,在營房的門口遇上陳德成。他蹲在旁邊的一塊石墩子上,嘴裡含著一根長長的葉子煙竿,「吧噠吧噠」地抽著葉子煙,滴著口水。

    「陳班長,你煮飯的時候,不曉得掉了好多口水到飯裡去了?」一個哨兵笑著說道。

    「老弟,口水是金津玉液,要是人沒有口水,就別想活命了?」陳德成笑呵呵地說。見鄒軍走來,忙招呼:「鄒隊長,消夜沒有?」

    「消啥子夜喲,肚子都快成一把瓢了。」鄒軍懶洋洋地說道。

    「沒來頭,飯還是熱的。去吃就是了。」陳德成說著,和鄒軍一起朝食堂走去,「聽說廖隊長找你,不曉得是啥子事,害怕是催糧款的事,你得注意。」

    「鄒隊長,中隊長找你有事。」他們快要到食堂的時候,陳紹舟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好像是老早就在這裡等著鄒軍似的。

    鄒軍二話沒說,來到中隊部,到了廖作雲家裡。廖作雲還沒有吃飯,陳紹舟退了出去。

    「糧款的事,辦好了沒有?」廖作雲劈口就問。

    「中隊長,又枉自跑了一趟,看來還要半個月的時間。」鄒軍隨口答道。

    「吃了飯沒有?」廖作雲關心地問道。

    「還沒有,剛回來,陳隊副說你有事找我,我就趕來了。」

    「就在這裡吃嘛,飯跟到就好了。」潘玉蓮熱情地招呼道。

    「我見不慣陳隊副那個樣子,吃了也不舒服,飯在背心上落下去。」鄒軍氣語咻咻地說道。

    「那,好嘛。你吃了飯以後,到余仙橋張老闆茶館的樓上等我。」廖作雲嚴肅地說。

    天黑了,繁鬧嘈雜的聲音停止了,街道上,除了少許的行人走動以外,別無其他。

    張老闆的茶館裡,喝茶的人來的來,去的去,漸漸地也沒有啥子人了。樓上的一張圓桌旁邊,坐著三個人。桌上放著三個茶杯,都沏了上好的茶葉。此外,茶桌上還放有一大包點心。掛在樑上的油燈出昏黃的光,微風時時從方格窗眼裡竄進來,燈光一閃一閃的。三個人的影子也是一閃一閃的。

    「鄒軍,吃點心吧。」潘玉蓮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舅母,剛吃了飯,我不餓。」鄒軍口裡應道,但是心裡卻在琢磨廖作雲叫他到這裡來幹啥子。

    「鄒軍,陳隊副到袁局長那裡去反映情況,袁局長又把我叫去,克了我一頓,你曉得嗎?「廖作雲說道,表情很嚴肅。

    「不曉得,是因為啥子事?」

    「陳紹舟懷疑我們四中隊有**,他的意圖是想借此搞垮我,他要做中隊長。袁局長現在還沒有這個意思。」廖作雲說。

    「舅舅,你的意思怎麼辦?」

    「這個,我還沒有想出好的辦法。只是有一點,我要對你說明白,現在聽說很吃緊,南京丟了,蔣委員長還在集中兵力,想來個東山再起。我是軍人,軍人是要服從命令的。我不介入政治。」廖作雲說完,喝了兩口茶,點燃一支香煙,吸了兩口,又繼續說道:「我的態度是,國民黨打勝了就跟國民黨,**打贏了就跟**。」

    「舅舅,我們這些人倒是無所謂,是一般的人。」鄒軍隨口道。

    「鄒軍,陳隊副對你的行為好像有些看法。」潘玉蓮插話,「可得小心囉。」

    「舅母,我做的事,沒有值得陳隊副說的。他要說我,我不怕他,要是我把他見不得人的事通出來,他的戲就好看了。」鄒軍說道,隨後又把陳紹舟逛窯子,到鄉下吃爛錢,和吞公款的情況說了一遍。

    「鄒軍,四中隊的人多是老鄉,我們要齊心,不能受人牽制。」廖作雲深思了一會兒說道。

    「舅舅,啥子事你都比我知道得早,你有你的主見。只是有一點,在謝主任面前,你還得注意。」鄒軍提醒廖作雲,他對廖作雲的明確態度還是比較滿意的,廖作雲是一個可以拉過來的人。

    「據我所知,謝主任現在還在積極謀劃防共的措施,他經常到保警局,給大家訓話,這也可以說明。」廖作雲說。

    「啊,是這樣。」鄒軍說道。

    「還有一點,這很重要。陳紹舟對小王好像有看法,他說小王不像一般的舞文弄墨的書生。」廖作雲又把話轉到季維嘉身上。

    「他懷疑小王是**不成?」

    「他有這個意思,但是從來也沒有公開說過。」廖作雲很嚴肅地說。

    「啊,是這麼回事。」鄒軍說道。

    他們又談到其他一些情況。大家的情緒稍微活躍了一些。

    樓梯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張老闆提著一盞燈籠,走到樓上:「廖營長,陳隊副有事找你?」

    「啊!我馬上就下去。」廖作雲先是一驚,然後冷靜地答道。

    潘玉蓮心裡也是一愣,怎麼,他曉得我們在這裡?顯得很意外。

    鄒軍聽說陳紹舟找廖作雲,感到奇怪,難道是廖作雲的圈套?不可能。廖作雲不是這樣的人。陳紹舟太可惡,不可大意,他把手插進懷中,握住了槍把子。

    廖作雲他們還沒有下樓,陳紹舟已經到了樓上:「中隊長,把我找得好苦,跑了好多趟路,才曉得你們在這裡。」

    「陳隊副,有啥子要緊事,使你這麼辛苦?」廖作雲有些挖苦地說。

    「謝主任打來電話,叫你去一趟。」陳紹舟顯得有些得意的樣子。他對廖作雲和鄒軍在這裡,感到意外,他們在這裡究竟幹什麼呢?

    天,早已黑沉沉的。風,比先前刮得更大了。遠處,傳來了「轟轟轟」悶雷聲。

    他們在街上慢慢地走著。每個人的心裡都想著心事,每個人的腳步都邁得很重,很重。他們彼此沒有說話,「呼呼呼」的風聲時時從他們的耳邊穿過。

    廖作雲趕到謝文輝的家裡,謝文輝正坐在客廳裡,抽著悶煙:「廖營長,陳隊副說四中隊有**,袁局長把情況告訴了我。這不是小事,你是我推薦的,不能不給我留個面子。你在用人上,要小心,不可偏聽偏信。我們都是國民黨員,對黨國不能有二心。」

    廖作雲等謝文輝拖著聲調說完以後,他又對謝文輝說了一遍知道的情況。謝文輝聽後:「不管怎麼說,事情出現在四中隊,你不能沒有責任。」最後,他又改口道:「廖營長,你放心,只要我信得過你就是了。我相信,你不會做對不起黨國的事,也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廖作雲走了,揣著滿肚子的氣憤。陳紹舟,你龜兒子不要太過分了,咱們走著瞧吧。他心裡暗暗地想著。

    廖作雲走了以後,謝文輝斜倚在沙上,久久不能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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