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職場校園 > 中國記憶

龍騰世紀 第86章 鐵石為五姨太治病 文 / 中國記憶

    鐵石吃了早點,便走進住宿換衣服,走出棧房。他著裝白色長衫,頭戴一頂咖啡色的禮帽,拄一根紅色的文明手杖,杖頭上嵌有一個精緻的十字架,挺闊地出現在肖掌櫃面前。

    掌櫃問道:「哦,穿得這麼得體,你要拜會哪一個大人物?」

    鐵石說「蓮花鎮堂堂的縣參議長。不瞞你說,今日拜見他?二則因後生略識醫道,能治一二疑難病症,初來乍到,不知道誰吹倒了參議長五姨太耳裡,說什麼也得給她診病,只得去試一試。一會,參議長的管家還要親自來請,你看這事……。」

    「嗯」,肖掌櫃沉思道,「這是好事,你能把五姨太的病治好,在蓮花鎮就無所耽心了。」

    兩人正說著,謝宗明搖著紙扇,大搖大擺地走進茶館喊道:「肖老闆,鐵先生,都在呀!」

    肖掌櫃立即迎上去:「鐵先生正與我說著給五姨太診病的事兒,勞駕大管家親自來請,請坐,請坐,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謝宗明急著說,「夫人急著要我來,去遲了她會生氣的。」他拋拋青色府綢短衫的大袖,嚅動著兩片薄薄的嘴唇,露出滿口黃牙,傲氣十足。名為是請,實則命令地說道:「好吧,就去吧,鐵先生。」

    鐵石不慌不忙,收拾好藥箱,拿著文明杖,走到謝宗明面前:「請管家先行。」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春熙茶客棧。

    肖掌櫃目送著,驚惑中夾著悵惘。他像失去了什麼,心中暗自悸痛,口中喃喃自語道:「五姨太的病,好多醫家高手都無能為力,這鐵先生敢如此作為,莫非吃過豹子膽、老虎心?除非有華佗之醫術,有起死回生之仙丹妙藥。」突然,茶堂裡有人高喊:「沖碗龍井來。」他才停止了思索。

    鐵石一邊隨著大管家走,一邊觀賞,繞過假山,越過荷池,便來到花園深處,只見兩株枝繁葉茂的銀杏樹,覆蓋著迎客廳,蟬蟲在樹上低鳴。謝宗明走到門口,便稟報道:「老爺,鐵先生到了。」

    客廳裡傳來斯文的回聲:「請他進來。」

    鐵石步入客廳,見謝文輝坐在太師椅上,肥頭大耳,眼神老辣,面帶微笑,手指一側椅子道:「請坐,鐵先生。」

    鐵石取帽施禮,坐下之後,舉目問道:「老爺就是貴縣黨部主任兼參議長吧?」

    「慚愧,區區之職,不足掛齒。」謝文輝說,又話題一轉:「我早已聽人說鐵先生治病如神,周遊四海,名聞遐邇。我五太太十分推崇,於是請你來給她診脈。」謝文輝一邊說著,一邊用狡黠的雙眼不時在鐵石身上掃射,似乎要找出什麼。

    謝文輝被鐵石說得興致高漲,不禁飄飄然,自恃道:「人要有君子之風度,有才不露,大智若愚,大勇若怯,不過……」他覺得有點口出不遜,改口道:「不過,這些小畫也沒啥值得議論的,還是鐵先生身居簡出,足跡天涯,見多識廣,我在你面前就不敢高談闊論了。」

    「哪裡,哪裡!言重了,言重了。」

    他倆興致不減,互相恭維。這時,謝宗明走過來,附在謝文輝耳邊:「老爺,五嬸在催了。」

    「好,就叫她來,請鐵先生診脈。」

    片刻,五姨太由兩個丫環左右攙扶著,跚跚走進客廳,坐在鐵石一側的椅子上,兩個丫環各立於一側,輕輕地給她捶打著肩膀。

    五姨太安坐一會,便抬起頭來,用那挑逗的眼睛窺視鐵石,顯得些許的羞澀,有如少女的靦腆,全然掩蓋了平常潑辣的德性。她思緒活躍,從不甘寂寞,暗暗想到:「這鐵先生的確是儀表不凡,就怕肚內無貨,醫術不精,又讓姑奶奶空喜一場。」

    鐵石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不慢不快地啟齒道:「請少夫人診脈。」五姨太斯斯文文地點了點頭,把纖細白淨的手放在墊有繡枕的茶几上,接受診脈。

    謝文輝一邊抽著香煙,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鐵石的一舉一動。那怕是鐵石臉上的絲毫變化,他也不放過,他期待著診斷結果。

    鐵石慢慢地抬起手腕,在五姨太的左右手腕的寸關尺部位一點一壓。他屏息靜聽,然後又看五姨太的舌苔。鐵石臉上的平靜逐漸消失了,代之以驚詫。謝文輝見後,不禁問道:「病症怎樣?」

    鐵石沒有立即回答,急得在場的人個個驚恐不安。鐵石略略思忖了一會兒,帶著平靜的神情說:「不瞞參議長,少夫人右手的脈細而無力,肺氣虛弱。氣虛則血虧,故四肢厥冷,精神不振,食慾不佳,長此以往,則將形枯病重,結果不堪設想。」

    謝文輝聽罷,急不可待地問道:「結果究竟怎樣?」不料,一團煙雲直撲到五姨太的嘴裡,使得她咳嗽不止,被她狠狠地瞪了幾眼。鐵石趁此時機,又說道:「少夫人的病也不是不可藥救,只須舒肝益脾調胃,肝胃相和,飲食增加,氣盛血旺,病自除了。」鐵石一邊說,五姨太一邊聽,謝文輝也似乎喜形於色了。

    五姨太像吃了顆定心丸,不知為啥,「唰」的一下血往上湧,面紅耳赤,那多情的眼睛向外溢出快活的神彩,情不自禁地直勾勾地看著眼前這個儀表莊重而無雜念的人,像是在挑選珍奇,也像是在尋覓美感,完全變成另一副姿色,另一個人了。她的神韻被注入眼眸,讓鐵石看的清清楚楚,好像有一種異樣的衝動或切盼的希冀。

    五姨太說話了:「我好像在哪天見過你?」

    「哦,我記起來了,是龍船會的頭一天,還有謝管家。」鐵石說,「怎麼那天你的精神尚好?」

    「嗯」,她嬌嗔地看了謝文輝一眼說道,「就是這位參議長,說什麼也得讓我去看劃龍船,有啥子看頭嘛?把我曬得頭昏腦脹,回來就病倒了……。」說著,這五姨太又把那直勾勾的眼睛看著鐵石。

    鐵石機靈地洞察著這個女人的內心世界,這世界裡有邪狎,更多的是空虛和盼子的難言隱痛。根據脈象表明,他說:「少夫人不曾——」鐵石沒有說下去,他抬頭看了看兩個黃花丫環和謝宗明。謝文輝一看就知道鐵石那話的弦外之音,便示意丫環和謝宗明退避,然後,鐵石繼續說道:「少夫人不曾得子吧?」五姨太笑了笑,點頭。於是鐵石穩*勝券地說:「切盼得子,少夫人可謂熱烈,其實,這倒不難。只怕少夫人吃不得這個苦?」

    「這個,無妨,無妨。」謝文輝得子心切,急忙說。

    「唉,只要我能夠生子,什麼都可以!」五姨太似乎下決心地說。

    「按西醫說來,少夫人有嚴重的貧血病,舌苔紫紅,陰虧火旺,中醫又有『一水不濟二火』之說,久而久之,不免心煩意亂,諸事不如意。」

    鐵石呷了一口茶,神秘道:「因此呢,你要——。」「要啥?」「要清心寡慾。」「什麼叫作清心寡慾?」五姨太急忙問。鐵石說:「所謂欲,意為想或寄矣,任何事都有個適可而止,不能不講節制,這,少夫人一聽便知。去掉慾念就清心寧靜,才不會精血紊亂,乃至虧損;其次,要忌辛辣之物。煙酒最好不吸不飲,配以清湯酸甜,即可祛除引火三源;其三,就連走路,也理應步行,不坐轎子滑桿。」

    五姨太越聽越愁眉緊鎖,難為地說:「這一吃一行都得限制,我倒是要真的變成尼姑了,那怎麼行?」鐵石接著道:「倘若做到這些,再加之藥物治療,少夫人的病是會好的,生子也就有指望了。」

    五姨太一點笑意也不復存在,謝文輝生怕她要耍起脾氣來,勸道:「不遵醫囑,恐怕就不好了。」她只得允承:「鐵先生言之有理,就請處方吧。」

    鐵石處好藥方後,叮嚀道:「藥汁要濃,飯前服用,每次兩湯勺就夠了,切忌飲酒。先服五副。」五姨太接過藥方,遞給桂花,說道:「多謝鐵先生,如能醫好我的病,我一定重謝。」鐵石道:「不必,不必。我作為一名郎中,唯有履行自己的職責,少夫人的病能治好,是應該的。來貴地也望少夫人多多關照,能得到參議長提供方便,我則知足了。」

    謝文輝說:「鐵先生人才難得,我很佩服。」說著他又改口道:「桂花,給大師父說,今天我請客,把飯菜備豐盛些。」

    桂花應道,便扶著五姨太離去。

    鐵石起身執意要告辭,謝文輝卻盛情挽留,鐵石也就留了下來。

    謝文輝挽留鐵石並非假意,偶然的事。當五姨太說「重重酬謝」之時,謝文輝腦子裡浮現許多畫面,五姨太近幾年每當端午節到來,她都雷公霍閃似的,不中意,鬧出許多笑話,叫他下不了台,而這個鐵石意外地將她征服了,確非一般庸醫所及。鐵石一表人才,讓人一見就肅然起敬,從論琴棋書畫到言辭談吐,不但溫文爾雅,水準很高,氣宇不凡,漸漸地把這來往於官場的得寵人物也給征服了。他甚至想,這樣的人才倘若留在身邊,不僅五姨太的疾病可除,如能出入官場,又未尚不可。想到這些,說什麼他也得留鐵石吃個午飯。

    沖茶几巡,也該是進午餐的時候了。鐵石心裡盤算著多瞭解一些這裡的情況。忽然謝宗明驚慌地跑來,遞給謝文輝一個密件,附耳說道:「最近延安方面派出大批**員滲透到後方,竄入鄉村進行頻繁活動。」謝文輝拆開密件一看,頓時神情有些不安,當他看到眼前的鐵石,又唯恐洩露自己的心聲,便回到坐椅上,強作鎮定,若無其事地繼續與鐵石閒談。但是,此時內心裡格外複雜,腦子裡竟跳出一個形象:鐵石是不是借行醫作掩護的共黨分子?如果是,你就別想跳出我如來的掌心了,但他轉念推想,倘若一個共黨分子,單槍匹馬來蓮花鎮,豈不是自投羅網,等於在虎口裡找吃?……他想著,思維不清晰明確,結論介乎似是而非,他便決定在午餐似醉非醉之時,來個旁敲側擊。

    鐵石神態自若,成竹在胸,便提出到花園裡去觀賞草木花卉。謝文輝又樂意陪同。來到花園,二人一邊有說有笑,一邊吟詩誦詞,各人都有心事。看著眼前談笑風生的鐵石,謝文輝幾次想試探,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心想,只有把話留在餐桌上了。

    謝文輝把眼睛深深地瞥了一下說:「說實在的,鐵先生一到我家,我就……如果你願意的話,給你謀一個更好的工作也不難。」鐵石感激地說:「參議長的盛情晚輩領了,只因我向來喜動厭靜,遠到他鄉異地,拜訪名醫高僧,略知一二醫術,以為生計。果腹不求佳,遮體不望華,逍遙於普天之下,乃是我一生意願。」謝文輝便道:「鐵先生志向高遠,前程無量,可敬。你除行醫治病外,一定還願為普天之下的百姓醫治政治瘡痍吧。」鐵石道:「參議長不愧是搞政治的。只是我平生喜於藝精於勤,對那流血奔命的政治鬥爭向來厭惡,治癒政治瘡痍豈是晚生所好?」

    「啊!」謝文輝自知失言,改口道,「難能可貴,行醫如行善,留芳後世,這比什麼都至高無上。」

    「過獎,過獎。」鐵石道。

    席後,謝文輝仍不甘心,他一邊用牙籤剔牙縫中的殘渣,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鐵先生對眼下的政治有何見地?」這突然問,使鐵石怔了一下,尋思道:「這傢伙倒是老奸巨滑,陰險得很,步步緊*,不妨說出來也好讓他震驚一下。」於是鐵石說道:「啊!這是政治大事,後生豈能言及,實在不敢班門弄斧,否則貽笑大方。何況,我已說過不過問政治。」

    「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縱然不過問政治,你見多識廣,心明眼亮,耳聞目睹的一定不少,說說何妨,不必多慮。」謝文輝。

    鐵石沉思了一下:「既然參議長如此看起,我只得現醜了。當今局勢,國共兩黨聯合抗日,乃民心所向,日寇侵華,抗日七年來,已經到了關鍵時候。」鐵石以《中央日報》上的事實來印證:「現在日寇的命運將日落西山,前景慘淡;至於國共兩黨嘛,我——我就看不到什麼了。」

    謝文輝聽後,大失所望。

    鐵石寒暄幾句便起身告辭。

    謝文輝和五姨太送到大門,拱手道別後,對五姨太說:「這鐵石如此能言會道,得小心為是。」五姨太嬌滴滴地說:「對**,你總是放心不下,整天疑神疑鬼的,我看鐵石不像。」

    謝文輝攜著五姨太親暱地說:「我的心肝寶貝,你太任性,太單純,太幼稚了。他醫得好你的病,可治不了我對**的恨啊。」

    「那二天你就考察考察他。」五姨太嬌嗔道。謝文輝聽後,給她輕輕的一個吻。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