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城緊緊的閉著眼睛上,臉色慘白,雙唇極閉,渾身顫抖,似乎是在享受這非人類所能承受的痛楚,他忽然緩緩睜開雙眼。霍然抬起頭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抹去了臉上的淚雨水。胸膛急促的起伏,一步一步走上嘉峪關的城牆下的點將台,望著腳下整齊有序的部隊,心中一陣寬慰。
王元城深深地吸了口氣,眼中爆出兩抹威嚴,嚴厲地盯著點將台下地官兵,只盯得那些官兵們都畏怯地收回了狂熱的熱血。
堅定道:「各位邊關的將士們,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們都是國家的將士,你們肩負著,不是我王元城個人的生死榮辱,而是這嘉峪關內,萬萬千千百姓的生死,和我們大唐帝國家的榮辱。更何況你們的兒女,都在家中期盼著你們為國立功!嘉峪關所有將士聽令,我走之後,由葉雲將軍代我元帥之職,望各位將士協同葉雲將軍,振我華夏軍威,抵禦外敵,但凡違抗軍令者定斬不赦。」
王昭烈的內心狠狠地震抖了一絲,直至今日,他才發現這只邊關軍,原來骨子裡早已忘記了皇帝陛下的存在,所有的官兵眼裡都只有王元帥。似乎反與不反。只歸這位元帥的一句話。王昭烈地眼睛瞇了起來,冷漠地看著這一幕,手指卻不免微顫。這番話終令他也不禁動容,陷入思索。是想,把自己放在王元帥的角度自己會怎麼做?一個念頭閃過,王昭烈不免出了身冷汗。如此大逆不道,豈是他能去想。
全軍將士,為王元城的一翻話都陷入沉思,頓時一片寧靜,所有人都為他們的元帥這翻無私的話而震撼。在這個封建帝王專權時代。君父王權深入人心。不少頗有智慧冷靜下來的將士,頓時冷汗淋淋。一時熱血的衝動,終究是沒有持續的根源。尤其是邊關軍中越是身處高位的大人物,在表意見的時候,越會小心謹慎,誰都不會有偏向性的情感表達。一時衝動的熱血此刻也冷卻了。這天底下地人,又有誰敢冒著誅九族的危險造反。北方雖然是帝國最邊緣的地方,彪悍的民風對那位庸碌的皇帝沒有太多的恭敬。但華夏帝國是個龐然大物。大得難以想像。君父神權更深入民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這就是貫穿華夏帝國的傳統。華夏帝國王朝數百年的統治根深蒂固。
邊關將士常年與蒙軍作戰培養出深厚的感情雖不假,但他們均有家人,誰又能背負起「叛國弒君」這個恥辱罪名。最重要糧草如何解決,邊關到京城數萬里之遙。快馬都要三個月時間。更何況其中城池林立,一座一座城攻下來,又要耗費多少時間。帝國的城池有多厚,他們心中無比清楚。且不說這些就是這大軍中到底有多少帝國監察所的密探。對於他們而言,整個大唐帝國官僚機構中,最可怕的地方,最令百官忌憚的就是監察所。監察所有東南西北四廳。每一廳的組織結構都是獨立的。監察院的人員都是謎。相當於皇家的眼睛。擁有獨立審判權生殺權。而且沒有其它任何一個機構有權力監管它。縱然夾裹一起。怕一旦起勢,也會如一盤散沙。除非是開關引敵。以蒙軍鐵騎震顫蒼穹的力量,足以摧毀華夏帝國。這個想法更不符合實際。邊關軍與蒙軍一日一小戰,十日一大戰。雙方手裡都沾染了對方的鮮血。仇恨之深,根本無法調和。整個軍營頓時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一切熱血被隱藏在沉靜之後,這讓一直冷靜睿智的軍師蕭遠昆看在眼裡,嗅到了一些異樣的味道。不由地眼眸裡閃過一絲淡淡地黯然。
王元帥的任命一出,從帥賬裡逐漸傳出,各級邊軍指揮一級將軍均心頭一緊,驟地感覺到震驚。
邊關元帥的任命,只有朝廷才有資格下達。百萬軍兵的元帥之職。誰不眼紅。論資歷,葉雲大將連隊都排不上。一時之間,各起了莫測的心思。猜測王元帥此舉的謀略。但卻無人出聲反對。葉雲無根無憑,若換做軍中任何一位有背景的世家弟子,他們反而會群起反對。因為這天下還是皇帝的天下。葉雲的元帥任命,又不符合朝廷的律法,他們可以聽命行事,也可以不聽。
只有士兵的目光裡充滿著凜然,崇敬的熱血與敬服。同時在他們的骨子裡還閃動著一絲戾寒的味道,這就是彪悍的邊關軍。
葉雲一震,雙眼裡略微現出一絲惘然萬萬想不到,王元城會將元帥之職,由他代替。他數年前為王元城從一個被屠毀的村子救回!報效王元城帳下,雖然建立不少戰功,但是資歷卻甚淺,邊關元帥之職,王昭烈比他更有資格。葉雲亦不是沒有野心抱負之輩。他內心平靜。所以外表平靜。雖然自己即將要成為元帥。他並不拒絕。他只是平靜裡夾著冷靜思索其中道理。邊關百萬大軍,即使五虎將加起來也掌握不過三分之一。
元帥在這件事情裡究竟存著什麼樣的念頭,誰都沒有辦法完全摸清。如果說元帥是想對付蒙軍留下的措施,這完全說不通。沒有政治智慧的人,其結果是會將邊關弄的一團糟,加劇朝廷猜忌。加劇與蒙軍的對抗強度,並不符合邊關戰略的長遠利益。
五虎將裡不少人都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覺得葉雲大軍雖然戰功謀略高人一等,但終究還是青年熱血習氣太多,說出來的話太不負責任,尤其與蒙軍一旦開戰,在他手下就沒有一個活著的蒙軍俘擄。草原那邊,被葉雲大將虎牢軍大小部落滅了十幾個。葉雲若為帥,後果不堪設想。
焦晃、秦勇五虎將中關係最好兩人暗中交換了個眼神。葉雲大將的資歷不足以服眾。元帥卻這般安排,必有其考慮,但卻難令他們甘心。
惟獨王昭烈心中劇震,暗暗尋思王元帥此舉深意,葉雲當年乃王元帥從戰火中救出來一個失憶少年。村莊被屠殺,家中無一活口。從邊關一名普通戰士,到如今邊關大將,也惟有他無任何政黨關係,若朝庭再有政變,葉雲孤身一人,無束縛!相反更容易處理。更何況邊關情況處於劣勢惡境之中,這個時候選他作為邊關元帥,卻是最合適不過了。但憑剛剛此子在軍中嘩動將士反叛之事,朝堂的人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個人統治邊關守軍……!正是如此,諸將才出乎意料的保持沉默,令葉雲順利接過元帥的任命。也是從此刻開始王元帥的嫡系,也就是葉雲的嫡系。
王元城目光掠過眾將士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悲傷,以他的政治嗅覺和判斷。自然看出了營帳裡諸多將士的內心小打算。葉雲這個邊關元帥當的並不穩當。閉目仰天而立,許久之後,雙目一睜,寒光大盛。凜然道:「全軍將士,現在散去,回守崗位」元帥的聲音像戰鼓一樣震盪靈魂,蒼老的音色就像邊關的城牆,似乎不少人都聽出其中的失望,紛紛低頭,沉默不敢面對。
待全軍將士默默散去後,王元城命王昭烈、葉雲;蕭遠昆,三人留下。
帥帳裡剩下一臉悲傷的軍師蕭遠昆和邊關五虎將之一的王昭烈,葉雲。
王元城走了進來臉色轉眼老了幾歲一樣,蒼白意味深沉的望著王昭烈慘然笑了笑,眼中寒芒微作道:「王昭烈、監察所北方北花廳總管。一廳五所,遍佈北方士農工商各級各部。只是不知道,我這邊關軍中有多少是你北花廳的人」。聲音中透著無比威嚴。
王昭烈心頭一震。在王元帥透徹的眼神注視下不由心裡閃過一絲驚慌,自己身份,無人得知,卻未料人家早就一清二楚了。沉思了片刻。心知再隱瞞不下去了,王昭烈強悍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凝視著王元城,苦澀笑了笑道「元帥早就知道我是宮裡派了的人了!」
王元城苦笑看著略微失神的王昭烈。冷莫道:「邊關門戶重地,朝廷哪裡會放心下我,假如我料的不錯的話,你手中還有撤除我元帥之職的密旨」。
王昭烈神色變了變,歎口氣道:「我還以為自己一直以來,都很隱密,不曾想到元帥原來,什麼都清楚。」
王元城目光凝視著王昭烈道:「我身邊有個皇帝身邊的人,也好免得安慶皇帝擔心,一來我做事情無虧於天地,二來我不怕任何的監視,你同我三十年來征戰殺場,確實你也是一員智將。如果不是你性格太深沉了,我道是想把元帥交給你。」
王昭烈一驚,心裡巨震跪下道:「和能和元帥一起,王昭烈心中一直引以為豪!王昭烈對元帥決無有半點不敬之意」
王元城慘然道:「我知道第八道傳我回京的聖旨已經到了你手上,同來的還有八千御林軍吧!」
王昭烈在眾人的面前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緒,臉上現出一絲絕非作偽的悲痛之色。沙啞著聲音說道:「元帥不管怎麼說。京城裡的事終究是已經去了。你再如何憤怒,也改變不了這一切。就算你能回到京都。又能怎麼辦?你一旦離開邊關,沒有了立足的力量,……你又能做些什麼?無論如何這天下卻是亂不得!大蒙鐵騎傾國之兵力,我大唐帝國何以敵之!目前朝堂之策早已定論,攘外必先安內!請元帥三思。」他這話看似說給元帥聽,實際卻是說給葉雲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