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他突如其來的邪佞和粗蠻,嚇著了芊澤。她囁嚅出聲,已是淚眼婆娑。
祁燁的醉意,化作一股在胸膛裡糾結的**。望著泫然欲泣的女子,祁燁一時恢復了些意識。他並不想碰她的,他只是太想她了,他知道這個關頭,他不該來見她,這只會動搖自己的決心。然而,當一壺烈酒吞下肚後,眼前影影重重的竟全是她嫣然而笑的小臉。
他好想她。
想到一碰她軟軟的身體,下體便不由自主的緊繃。原來,他竟是如此渴望她。
男子一瞇眼,汗水涔出,他兩隻大手把芊澤反抗的小手,壓在兩旁。祁燁勾著頭,黑如瀑布般散落在芊澤身上,他瞬也不瞬的望著她,手上的力道愈來愈大。酒性激了他本就勃然的**,他的理智現在只剩下一點點,在垂死掙扎。
「芊澤,朕……」
他猛的一閉眼,性感的低吼了一聲。
芊澤忽地不哭了,她感覺到他在掙扎,眨了眨清眸邊說:「你……你哪疼嗎?」她以為他要做什麼,哪知他倏地又不動了,芊澤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是乖恬一問。祁燁閉著眼,聽罷好笑的扯了扯嘴角:「芊澤,你怕朕嗎?」
芊澤身子一僵,繼而弱弱道:「怕……不怕。」
祁燁的呼吸很重,他聽罷又勾下些頭,幾欲與女子的臉龐,貼合上。
呼吸噴在芊澤嬌嫩的臉上,竟是魅惑的異香。
「朕現在想要你,你也不怕?」
佔滿**的黑眸,近在咫尺,芊澤感到心驚肉跳,一時氣竭,竟無言以對。祁燁開始一點一滴的輕啄她的小嘴,舌尖潤濕她的唇瓣,芊澤卻著楞,仍由他按捺不住自己,邪肆的含住她的下巴。
「嗯……」好像叼住了最美味的獵物,祁燁蹙眉低吟。旋即,他又鬆開那銜著的嬌小下巴,望著她說:「你還未回答朕,朕若是想要你,你怕嗎?」
芊澤不知如何回答。
她怕,也不怕。她害怕這樣**裸的男女之事,可是她的內心深處卻不排斥他。然而,她不該和他生什麼的,他和她之間還有一個洛羽晴,甚至上官柳瑩。他是無數女人的男人,她重來沒有正視過,她該是他的誰。
只是,此刻的她心兒狂跳,意識一片空白。
「我……」
心是糾結的,然而芊澤卻無意識的脫口而出:「我……不怕……」
彷彿從未意料到,她會如此作答。
祁燁的黑眸一瞠,貪慾的身體居然僵住不動了。他望了芊澤許久,驀地,邪魅的臉上竟釋然一笑。這笑喚醒了怔忪中的芊澤,因為這笑容,乾淨的就像那些隨風而逝的過往。在屋頂上,他牽著她手的時候,才會如此這般,纖塵不染的笑。
「你不怕。」
祁燁鬆開按著芊澤的大手,身體重重的壓下,像是把全部的負擔的卸下一般,他很滿足的闔上眼,腦袋放在女子的胸前,但旋即,他又像想到什麼一般,沙啞而苦澀的出聲:
「但朕怕……」
芊澤一楞。
「朕怕要了你,你就不再是你。」
他俊眉微蹙。
「朕要一個會在梅花樹下,揚臉而笑的女子,朕要一個肯牽著朕,走在屋簷的女子,朕還要一個說過會帶著朕,飛過崇山萬嶺的女子。朕要一個……」他手一緊,深深呼吸:
「一個叫芊澤的女子。」
說到最後,那縷溫暖卻化作一股悲涼。芊澤不明白這悲涼的原由,她只是感覺到懷裡這個男子,有著無止盡的孤寂和傷痛。
酒意突沉,那後勁勃的綿意把祁燁的意識切的支離破碎。他沉沉的闔眼,仍由自己無力的枕在女子的懷裡。他感到一顆揪痛的心,緩和了些許。她的懷裡……
好溫暖……
女子抬起小手,在空中遲疑了半晌,最終落下,緊緊的擁起他的腦袋。黑在懷裡如綢緞般與五指纏綿,他俊削的睡臉,在昏暗的紗燈下,若隱若現。那一絲眉宇間的依戀,落在芊澤眸中,濃生出更深入骨髓的情愫。
這一刻,她確信,她愛他。
翌日清晨。
天方曦明,隱約間可聞婉轉動聽的鳥啼從殿外傳來。芊澤惺忪的揉眼,輾轉一個側身,迷迷糊糊的醒來。忽地,她想起昨夜的種種,於是兀然瞠目。
殿間,男子**著,背身而站,芊澤一縮身子,嚇得驚慄而起。
祁燁一絲不掛,修長的身體,精瘦而健碩。每一個弧度都仿若經過精雕細琢,絕無瑕疵。芊澤癡癡的望著,她是第一次認為一個男人可以美到如此地步。不由地,有些羞怯的抱緊了被褥。祁燁知道身後的人兒已醒,他撇開肩膀上礙人的黑,轉過身來,俊邪的臉龐,又恢復往日的冷漠。
「你醒了。」
他拉過一旁新送來的長衣,兀自穿戴起來。昨夜的一身衣裳已染盡酒氣,他清晨便命人從濮央殿取了新的來。男子隨意的搭過腰身的玉箍,露出精實的胸膛,一如既往的桀驁不馴,一如既往的邪魅迷人。芊澤望著這般的祁燁,腦子裡只閃過兩個字——
陽魅。
如果說,像明月那樣美貌的女子,是禍水,那麼眼前的男子的確可算作禍害。
一陰一陽,都是人間之極美。
這一刻,她突然能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瘋一般的爭寵。這個男人的魅力,足以扼殺所有平靜的女人心。
祁燁見芊澤怔怔然失神,蹙了蹙劍眉,上前俯身問道:「你怎麼了?」
芊澤揚起清眸,又望了他良久,小嘴細薄歙合:「皇上?」
男子感覺一絲不對勁,眉又狐疑一擰,但聞其後。
「你是不是……陽魅?」
錦陽軍部中,人聲鼎沸。
在練兵場,有摔跤比拚的節目,明夏的三百親兵正和沁城的沁鋝軍,一較高下。雲翹站在人前,撐起雙手,連連叫好。圍坐的觀眾也是興致勃勃,助威吶喊,一浪高過一浪。
而人聲稀疏之地,兩男子卻神色凝重的佇立。
劉欽拉過馬,隨祁明夏踱步而止,他問道:「將軍,我們何時回漠西?」
祁明夏沉著低忖,許久也不一言。這是劉欽問的第八遍了,將軍卻置若罔聞,一味緘默。劉欽心裡七上八下,王爺的八位死士已是全軍覆沒,而王爺也知事情曝露,於是三千里加急送來密函。密函內容依舊簡單扼要,明夏看過之後,只是蹙眉咬唇。
——回漠西。——
劉欽知道將軍的心思,他是一個十分倔強之人,他弄不清楚王爺的心思,便會極力查證。那月圓之日的事情,太過蹊蹺。他們不僅現,皇帝和一邪教淵源甚廣,甚至意外得知已故的婪妃,居然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
而最令將軍氣憤的便是,王爺隻字未與將軍提過。
劉欽想罷,擦了擦額間的冷汗,他不知明夏將軍考慮的怎麼樣了,到底是回不回漠西。
「劉欽。」
「在!」突聞祁明夏啟音,劉欽忙不迭應聲。
「景王爺奉命查處的差事,可是封查暗燴教?」祁明夏俊龐微低,潭眸輕瞇。劉欽聽罷,回應:「正是。」
「這暗燴教勢力甚廣,神通廣大,在漠西亦有爪牙,皇上他怎麼會派祁澈但當此重任呢?」祁明夏想了許多,這數月以來,他極力要把這些看似零散的線索,拼湊起來。雖然仍舊認不清全貌,但這個醒目的端倪,卻攬入其眸。
劉欽想了想,心忖:是啊,景王爺向來都是單純好玩,哪裡懂得什麼朝綱之事。先前,也沒有受過任何重任,這一次為何又要把這等大事,全權交給他?
「王爺,劉欽覺得,有些古怪。」
祁明夏不語,卻是在默認。
「劉欽,我們歸不得漠西。」
劉欽一聽,大駭:「為何?將軍,現在皇帝他雖是按兵不動,但並不表明他有意放過我們。那夜的事,瀧克已來查探,極易查探出,我們多待一分就多一分危險。將軍為何執意不走?」他心急如焚,老王爺都下催促令了,將軍他何以執意留下?
祁明夏不正面回答,只是道:「我心不安,總以為有大事將要生。」
沁城皇宮裡,鎖著兩個他現在觸及不到的人。
一個是祁澈,一個便是芊澤。
這兩人待在皇宮,猶如待在隨時可能爆的火山之上。祁明夏知道,回漠西才是明智之舉,然而,他的心卻不肯。
而與此同時的婪月寢殿。
芊澤脆細的聲線,弱弱的化在風裡,幾欲以為不曾說出。但祁燁的耳畔卻如遭雷擊,彷彿那鏗鏘的二字,是最刺耳猙獰的字眼,此時,有異風適時噓起,掠過兩人周畔。祁燁不羈的長,張揚而起,他犀利的眸子默在弦之下,愈詭譎。
「你說什麼?」
他挑眉,反問一句,眸色也是陰兀之極。
芊澤心驚膽戰,卻不懦弱:「皇……皇上,你可是……魅生?」
男子瞳孔一張一縮,赫然轉過身,大步縮短兩人的距離。他居高臨下,絕美的面龐卻散出駭人的殺氣,芊澤清眸顫抖的回視,嘴唇微張。
「你從哪裡聽來的?」
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明月和我說過,他是生為男兒身的陰魅。那麼既然有陰魅,就會有陽魅是嗎,皇上,你告訴芊澤,你是不是陽魅。」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祁燁擠了擠眉眼。
芊澤站了起來,眸中波光漣漣:「我只是想知道,皇上你究竟要做什麼。芊澤不是籠中,充耳不聞的小鳥。芊澤想知道,皇上到底在心痛什麼,在恨什麼,我想幫你,我……」
「你幫不了朕!!」
祁燁霍然打斷女子,厲聲咆哮。
芊澤一驚,身體顫抖一聳。然,她卻不死心,囁嚅道:「為什麼……?」
彷彿點燃了祁燁心底最深的怒火,他大手一揮,又喝聲道:「你能幫我什麼,你區區一個一無所知的女子,能幫我什麼!?笑話,笑話!!」他怒極反笑,像是聽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芊澤心中悲涼,竟潸然淚下:
「皇上,芊澤只是想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幫助你。我知道你心中難受,我知道你心裡有恨,你和我說,好不好?你和我說,和我說,好不好?」她極盡乞求的說到,因為她不想他一個人承受那痛,那傷,那恨。她想站在他的一邊,告訴他,她肯為他做一切。
祁燁聽罷,卻無動於衷,反而變本加厲的大笑:「你知我難受,你知我心裡有恨?」
「哈哈!!」
他笑的幾欲出了眼淚。
芊澤怔怔然的看著他,一時間他竟變得此陌生。
「那你告訴朕,朕難過什麼,朕恨什麼?」
「我……我……」
芊澤吞吞吐吐,無法說一個字。祁燁見她如此,又上前粗蠻的拽過女子的雙肩,芊澤吃疼一喊,他卻置若罔聞。
「芊澤,你告訴朕,你知道我恨什麼?」他瞪大黑眸,這一刻,表情竟陰兀猙獰。他重重的搖了幾搖芊澤,芊澤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心裡竟沒有了一絲害怕。她從他的眼中,看見了恨給他帶來的痛,那痛埋在黝黑的潭眸裡,翻轉,掙扎,旋即,漫延至四肢百骸。
她知他全身都在痛!
「你恨命運。」
四個字輕輕喃喃的吐露,芊澤深深的凝望他。祁燁的黑眸裡霎時閃過一絲光色,但旋即,他又重歸那絕然的歇斯底里。
「不。」
他自嘲的搖了搖頭:「我是恨命運,但我最恨的……」
芊澤清眸圓瞠,定定的望著他,眼見他的薄唇,極盡悲涼的歙合:
「是我自己。」
——我最恨的,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