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古宋帝國邊疆的一條不知名小路上,一名俊朗異常的青年正邁著輕捷的腳步趕著路。這青年劍眉星目、秀鼻薄唇,只仿似將世間最美的五官拼成了一張臉孔,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少年的面龐之上除了逼人的靈氣外,多少還掩著些未脫的稚氣,身形雖不瘦小卻也還算不得挺拔。青年身著一件極普通的淺灰色長衫,背負一個包袱正由北向南趕著路。
不知什麼時候,一條遍身青翠的尺餘長小蛇自青年的脖領處游出,攀於青年肩頭,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小蛇自是青竹,而這青年正是歸心似箭的秦風。
秦風從僕勾山下來,便一路向南行進,沒有選擇來時的山間小路,而是選擇了官道。他將在孫少昌藏寶石室中尋到的一些奇珍,廉價兌給了沿途的商舖,換足了回程的銀兩。帶著他這兩年間所有的收穫,心生翅膀腳生風地往古唐帝國趕去。
秦風趕著路,回想著兩年間的境遇,一時間也是心緒萬千。一個人奔波於茫茫人海之中兩年之久,吃下的苦、受下的罪自是不必多言。如今,滿載而歸的他要帶回的豈僅僅是「午符」、私寶甚至攀於肩頭的青竹?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突破瓶頸的修為以及日趨成熟的心性與心智吧。
談到修為,秦風在心下默默地計較著,自邊疆的集市至僕勾山走山路需要七日,走官道需要三日。但那都是相對於當時的秦風而言,現下的他已經在不足十天的時間裡修進了和合期,從僕勾山回到集市邊上的那條小路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這一來一回的差距間正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
又見集市,一如十日前的喧囂與刺鼻,但此刻卻在秦風眼裡成了最和諧的交響——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秦風再次駐足於飾攤鋪前,凝視著那支自己曾一見鍾情的白金簪。也許是由於價格昂貴無人問津,那支白金簪依舊安靜地躺在大紅色的尼綢上,等待著有緣人的垂青——一如遠在古唐帝國蒙城的那個與眾不同的姑娘。
再沒有任何猶豫,秦風連價也沒有還便買了下來,彷彿再多待一刻便會有人像買賣青竹那般與自己討價還價。將簪置於最貼身的衣物層中,與自己離家時**的那支金釵並排放著,那一刻,秦風彷彿感覺到簪與金釵的觸動,一如兩年前他第一次窺視到美麗背後的倔強與善良。
終於了了在古宋帝國的最後一樁心事,秦風收回思緒便要開拔趕路,不知何人在背後狠狠地撞了自己一下,以秦風現在的修為當然不至於疼痛甚至跌倒,卻感覺到這下撞擊隱含的故意。
回眼望去,一個比自己差不多高的小乞丐,破爛的衣衫和油膩的贓污並沒有掩住他秀氣的五官和靈動的雙眼。小乞丐好像非常害怕秦風,頭也不敢抬只是不住地道歉:「對不起老爺,小的走路沒長眼,撞到了老爺,對不起!」
秦風並不說話,只是看著小乞丐微笑。那小乞丐邊道歉邊作揖,自始至終不曾抬起頭來,可等了許久之後依舊不見任何動靜,便緩緩抬起了頭。按照他以往的經驗,通常人們都是嫌他又髒又臭,不願過多理睬。脾氣好些的道聲無妨各自走了便是,脾氣不好的連打帶罵自己也便逃了開去。可是今日這人為何只看著自己傻笑,莫非是個傻子?
「老爺,小的不是有心的,在這給您賠不是了。您如果沒事,小的可以走了嗎?」小乞丐看著秦風,又一次在道歉中尋找著脫身的機會。那雙靈動的雙眸撲閃間洩露著畏懼的神色,卻沒有掩蓋畏懼背後那逼人的靈氣與機智。
「走,可以……」
小乞丐不等秦風把話說完,道完一聲「謝謝老爺!」,便要抽身離去。
秦風如何能讓他就此逃脫?單手一抓制住了乞丐的一隻手,依舊微笑著對他說道:「我還沒說完,走可以,把我的東西還我吧。」
這時已經有些附近的人圍在一旁觀看,小乞丐眼看已無法脫身,正要說些什麼,秦風微微用力將小乞丐扯在自己身前對他小聲耳語:「十日前你便在此取了我數百兩黃金,足夠你幾生幾世衣食無憂,為何還要做這些勾當?」
秦風對著小乞丐耳語,聲音極其輕微,只怕第三個人都無法聽到。不想於小乞丐來說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只見他連退三四步方才站穩,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和藹俊逸的青年,一時間口舌也因詫異而不再利落:「你…你…不可能!才十日不見…你為何……」
小乞丐自然是在驚異為何短短十日不見,那個被自己偷去幾百兩黃金的富家小子弟為何竟會有這般大的變化?可是,細細看來眼前的這個人又確實便是那日比自己還矮上一頭的少年。畢竟他不是每次偷盜都能有著那樣的好運氣,再加上的確才過去短短十日,是以他記秦風記得還是很清的。
秦風哈哈大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緊走幾步又貼住他繼續耳語:「你既知曉我的手段,還是還與我來。上次的便不再追究了,今日的銀兩的確是要用作處理要事,便是不能再予你了。」
以秦風現在和合期的修為,早在小乞丐向自己錢袋伸手的那一刻便早已察覺。可當他現偷盜之人竟然就是害得自己身無分文,迫不得已間風餐露宿的人時,卻又一時間氣不起來了。一來,如若不是有了此遭,說不得自己還遇不到今日這般的境遇;二來,這小乞丐生得實在是太過秀氣,讓本就自小不在乎細軟的秦風生不起一絲氣來。所以秦風也並沒有想懲治於他,上次的金子就算了,這次用奇珍換來的銀兩是自己回古唐帝國必須的盤纏,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佔便宜了。
眼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秦風並不願多事,也顧不得細究那小乞丐為什麼得了那般數量的金子還要在此行竊,秦風一心趕路不願再多耽擱,也不等小乞丐答話,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探入他懷中欲取了錢袋走人。卻不想秦風探入乞丐懷中的手,才入了一半不到便觸電般地緊縮了回來。彷彿小乞丐的懷裡也如自己一般揣著一條小蛇。
秦風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看看自己的手、復又看看小乞丐的胸前,彷彿遇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而此時的小乞丐也沒有了剛才的卑微孱弱,雖髒污卻秀氣的臉上掛滿了氣憤與羞紅,一雙靈氣十足的雙眸裡竟然有晶瑩的液體在打轉。
圍在一旁看熱鬧的人們自然不知道生了什麼事,精明一些的盤算著小乞丐懷中一定藏有暗器,不由地開始後撤以與他倆保持距離,防止被暗器傷到;愚鈍一些的竟然企圖湊上前去,想看看這個又髒又臭的乞丐身上究竟有什麼厲害的玩意。
真正明白緣由的只有小乞丐和秦風兩人,秦風從來沒有遇到過此等事情,一時間也是語無倫次:「對不起,在下是真的不知,還請姑娘原諒……」
秦風話未說完,只聽遠處傳來一陣叫囂:「找到了找到了,那個小叫花子在這,給老子綁起來帶回去!」
聰明如秦風,自然知道這等叫囂便是衝著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小乞丐而來,小乞丐反應也是奇快,只見她身形一閃抓住秦風的手,衝開人群朝著叫囂聲相反的方向奔去,邊跑邊對秦風說:「拿出你的手段,助我擺脫了這班人,便算是原諒你了。」
秦風和小乞丐邊跑邊說,眨眼間已是衝出圍觀逃入了人群。細心的秦風現,這小乞丐的修為竟然也不弱,怕是在靈虛期的境界上下。這二人一心逃遁,又加集市人山人海,兩人如同兩隻滑溜的泥鰍一般穿梭於眾人之間,不多時已是消失於集市中,再也尋不見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