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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一節 離家 文 / 恨天途

    真沒想到本應是皆大歡喜的一樁美事,因了李罡的出現竟有了如此之大的變故.秦萬里此時才回過味來,看來秦風和李罡的確接觸過,而且情勢相當不樂觀。風兒今天的表現不卑不亢、果決幹練,極對秦萬里的心思脾性,但終究是少年心性,喜怒太過行於言表。況且今天無論如何自己是東道主,於情於理至少不能失了於客人的禮數,落下個遁甲宗護短的把柄。暗自咬牙忍了忍,回手一巴掌扇在了秦風的臉上。

    這一下,似在情理之外卻也在意料之中,清脆的響聲彷彿一記百齏雷,震醒了在場的所有人。秦風捂著微微鼓起的臉頰望著父親,他很痛!但他不恨!至少不恨父親,以他的心機自然明白父親這周瑜黃蓋之舉的目的所在。如果說恨,便是要恨李罡的橫刀奪愛或余玲瓏的朝三暮四吧。

    不!也不對!

    真正要恨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如果自己不是這麼沒用,又怎會連未過門的妻子也看不住?還哪來今天讓遁甲宗顏面盡失的事情生?是的,最應該恨的,該是自己才對啊!

    余萬成怒氣沖沖地攜余玲瓏拂袖而去,送來的一併禮眷一樣也沒有收回。李罡訕訕笑了笑沖秦萬里、奇四海拱了拱手,隨余玲瓏去了。諾大的客堂之上就只剩下秦氏父子和奇氏父女。

    奇四海終於起身:「秦兄,稍安勿躁,莫氣壞了身子。秦兄也不必懊惱,也許風兒賢侄只是不適合修行而已。看他心思靈動、才情萬千,想必在其他方面定會有著常人不及之處。」

    奇四海見秦萬里不接話茬又說道:「如此,我們也回去了,秦兄保重。」

    秦萬里的心情很不好,默默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奇四海揖了一手便將離去。秦萬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奇閣主,若水她?」

    見秦萬里談到正事,奇四海收起了腳步。沉思片刻沉聲說道:「秦兄,兄弟以余門主朝三暮四的行徑而不齒!可您也知曉我奇升閣的份量,現下風兒修行如此艱難緩慢,把若水就此交與你們秦家,我也不放心啊!」

    秦萬里似乎早已料到事情的結果,驀然點了點頭。那一刻,秦風看見,父親的臉龐彷彿一下蒼老了幾十歲。

    「這算什麼?樹倒猢猻散嗎?前幾年您和余門主是怎麼對秦伯伯和風哥哥的?爹爹,今日是我和秦哥哥兩人的事,我不同意退親!」

    奇若水今天的話不多,卻是句句點到要害。秦風不由又多看了她一眼,嬌柔的面容下竟然有著一顆如此堅定主見的心,一時間心緒萬千不知所以。

    看來奇四海平日對這刁蠻的奇若水也是寵溺的久了,也不見他動怒,只是淡淡地說:「水兒聽話,莫要再胡鬧了,快隨爹爹回去。」

    不說則罷,這一說之下奇若水反而躍了出來,緊緊拉住了秦風的衣衫:「爹爹,若水自出生之時便由爹娘做主許了風哥哥,眼下他遭得困境我們抽身便走,這種事我做不出!況且早在孩兒出生之時,秦伯伯已與我們家送了定親禮喝了定親酒,今日如何能就此便走?」

    奇四海見女兒如此任性,微微有些不悅,不好意思地道:「秦兄見笑了,小女自幼刁蠻成性,在下疏於管教,還望秦兄不要見怪。」

    回對奇若水說:「剛才風兒賢侄不是已經說了要與我們退親,你沒聽到嗎?」

    以奇若水的機靈勁怎會看不出秦風剛才那番話的意義所指?隨即反駁父親:「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那是風哥哥在喻斥古劍門?」

    隨即扭轉身問秦風:「風哥哥,我要你現在再說一遍,你可是真願與我退親?」

    秦風抬眼望著身旁比自己高上一頭有餘的奇若水,黑亮的雙眸焦急之中微微閃著些自信的神色。是啊,說出退親並非自己真實所願,可為了宗門的聲望,他不得不這樣做。此刻,美麗的奇若水就在身前,又道明瞭心思,他又緣何不想將她留在身邊?

    可他不能!

    他不能這樣自私!

    他不能為了自己連累整個遁甲宗!

    他更不能為了自己耽誤了奇若水一生!

    他明白,自己是個廢人!

    咬了咬牙,秦風毅然決然地回答:「若水妹妹,我們今生無緣,是我對不起你!」

    奇若水不可置信地看著秦風,她不相信秦風真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旁的秦萬里和奇四海卻是明白秦風的心思,不由為這個看似不韻世事的孩童所震撼!可奇四海更像一個生意人,他要在運籌帷幄間將自己賣到一個最高的價錢。而現在,秦風和遁甲宗顯然不是出價最高的買者。

    定了定心思,奇四海不願過多糾纏,單臂一攬攜起奇若水,一股巨力陡起,生生將奇若水從秦風身旁拽了去。奇若水慌忙之下只顧抓緊秦風的衣衫,這一拉一扯間,「叱啦」一聲,竟將秦風的衣袖拽下一大塊。二人身形越行越遠,直到快消失時才從極遠處傳來一句話語:「秦兄,奇升閣對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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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心緒如潮。

    秦風獨自躲在自己的臥房之中,任誰叫也不開門,他現在最需要獨處的時間和空間。秦萬里和白月彤知曉兒子的脾性,輕輕喚了兩聲也不再打擾,讓秦風自己去數清傷口、恢復生機。

    時間已過子時,正是生氣蓬勃的時刻。可今天,卻是秦風六年來唯一沒有修煉的一個晚上。

    白天的場景在秦風腦海裡一幕幕重現,又支離破碎地刺在心頭最柔軟的地方。秦風微微閉起了眼睛,任他天縱之姿也難以承受如此之大的變故。可事實就是事實,絕不會因誰而轉變,也許這就是天道的組成吧。

    所有人的面孔走馬燈一般閃現在閉起的眸中——

    李罡、余萬成、奇四海?一個個精於算計的生意人令秦風感到無比的憎惡;

    余玲瓏?不知該恨她還是該報以歉意?若不是自己太過「渺小」,也許也不會這般吧;

    奇若水?多好的一個女孩,卻被自己違心地拒以千里之外;

    父親、母親?曾令引以為豪的驕傲現在卻成了他們最大的負擔,祖輩經營了數千年的遁甲宗因了自己而威風掃地,竟被人作出了奪妻退親的醜事。

    而這一切的一切,皆因自己一人而起。想起父親昔日屢屢失望的神情和今日的頹然,秦風的心真如刀割一般。耳邊始終迴響的是李罡那句話極度囂張的話——「要逞強需看自己有沒有那份能力和手段!」

    也許,離開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秦風不忍父母每天再為自己操心和忍耐,更無法接受李罡奪妻、古劍門退親的譏諷。離開,對別人和自己都不算壞事,也許外面的寬天闊地裡有著更適合自己的機緣。雖然很捨不得朝夕相處十六年的爹娘,但這個夜晚,秦風還是做出了影響他一生的決定。

    夜涼如水,心緒如潮。

    一個瘦弱的身影躲過了巡夜的弟子,輕手輕腳地打開府門溜了出去。秦萬里和白月彤側臥難安間談了很多很久,關於秦風、關於兩門親事、關於遁甲宗,終於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也許他們剛才還商量著明日一早喚來秦風好好開導一番,卻是不知就在這樣一個夜涼如水的夜晚,他們唯一的兒子秦風已經做下了決定,開始了一個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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