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恨天途

龍騰世紀 第七節 冰釋 文 / 恨天途

    第七節冰釋

    同樣一個新月的夜晚,沒有了月華千里、遍灑銀霜,卻是隱暈如鉤、欲暗欲

    明.一切都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新月之夜距離那場生死搏殺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年頭。

    秦風盤膝坐於庭院之中,在這樣的生氣之時習練吐納胎息汲取天地靈氣已經是六年來從不曾間斷的必修。聽不到一絲呼吸的聲響,卻是他已經練成了胎息之法,利用身體代替口鼻吐納,得以更充分地汲取天地間的靈動之氣。

    秦萬里立於臥房之內憑窗遙望,心情不是一般的壞。

    六年時間練成胎息之術,於修真世家的子弟來說的確是長了些。秦萬里想不通,如此聰慧的一個孩兒為何在修行之事上竟會如此愚鈍?甚至還不及那些拜入宗門的普通人。遁甲宗雖然門派不大,但經營數千年也算有些基礎,無數妙藥靈丹吃飯一般灌進秦風的身體,莫說天兆孩童,便是一介凡人也該得出成效了。偏偏秦風竟如一塊頑石,水火不進,秦萬里又怎能不如坐針氈。

    此時的秦風,好似是長大了一些。十六歲的少年一眼望去直如一個十來歲孩童的光景,瘦弱的身骨只怕風大些都會被吹跑,哪裡有半分青春活力、朝氣蓬勃的樣子?更不要談修行之人的仙風道骨、虎步龍行。除了那份不曾改變的靈動,上天彷彿將這個少年的一切都無止境的滯後了。

    談及修行(注1),秦風心中的焦急一點不比父親少,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引以為傲的聰慧到了修行一事上便如泥牛入海、對牛彈琴?簡簡單單的吐納胎息便令自己苦修了六年,要達到爹爹所說的日行萬里大乘飛昇,恐怕窮極一生也是難以沾得到邊吧。

    秦風的苦楚只怕沒有一個人能理解,起初只是憑著自小便處處不輸於人的傲氣非要做出一番成就,後來漸漸現自己似乎與修行無緣甚至格格不入。骨子裡的那股傲氣、性子中的那份倔強也曾令他戾氣暴漲、動輒盛怒。可事實卻真實而殘酷的教育著他,沒有了過人的天賦,他只是一個小門派的子弟,甚至在宗內的地位還不及資質優秀的外人。秦風終究還是個孩子,逐漸地心中開始渴望長輩的再次重視。這些情由便是他日日苦修從不間斷的緣因所在。可饒是如此,也堪堪在六年之境才修成了胎息之術。

    其實還有一點秦風連父母都沒有相告,那便是他習成胎息術後以身體替代口鼻汲取靈氣時,雖能將天地間靈動的氣息汲入身體,卻始終感覺身體之中有一種東西在與其抗衡推拒。以至於這六年間,自己連築基期的門檻都沒能邁上。

    修真一途,大致共分七個階段,分別是金丹期、元嬰期、空冥期、履霜期、渡劫期、寂滅期、大乘期。每期分前、中、後三層境界。修妖者和修魔者的進境與修真者相同。大乘後期就已經達到了凡人修真的最高階段,得到突破後會飛昇仙界。如果是妖異之類修煉自然會飛昇至妖魔界。凡人踏入修真道路之前還有三個階段,分為築基、靈虛、和合。這三個階段沒有前、中、後的境界之分,以秦風現下的進境,的確是連築基期的門檻都還沒邁上。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秦風收功不久,秦萬里差人喚其而來。

    「爹爹,您叫我?」

    秦風垂立於父親身前,長輩多年厚望寵愛換來的失望已經令小秦風無顏正視自己的父輩。

    秦萬里看著秦風,一時間心緒萬千。自白月彤懷有身孕至今,他不知經歷了幾重希望與失望的折磨。曾經怨憎過上天,也曾經遷怒於秦風,但此刻看到自己的孩兒這般委屈,一股愧疚頓時在心中瀰漫開來。也許,自己還是對他還是太過苛刻了;也許,是自己太早將經年的執念壓在他的肩頭了。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想到這裡,秦萬里的面容緩了下來,柔聲說道:「哦,風兒來了?也沒什麼事,近日修煉進境如何?」

    「回爹爹,風兒一直在努力!」

    秦萬里的心暮地痛了一下——多聰明的孩子!短短七個字,既迴避了緩慢的進程又寫照了執著的苦修。可為什麼這麼聰明的孩子卻與修真無緣呢?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地查探,秦風修習的功法與族中典籍所載絲毫不差,方法也完全正確,遁甲宗內所有人包括自己甚至那位大乘飛昇的先人都是這般修煉,換做自己的孩兒卻為何這般?

    秦風看到父親沒有說話,知道他在想著什麼。已經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不再對自己和顏悅色、不再對自己百依百順、不再對自己寵溺偏愛,常常不知何時便走神想著什麼。

    「爹爹無事,風兒就回去了。」

    秦萬里從沉思中抽回心神,撫了撫秦風的小腦袋:「修習一途,既看資質也憑機緣,我兒不可強求。只需每日將功課做足,有朝一日必會一番成就光耀門庭。」

    頓了頓,又接著說:「風兒已過弱冠,為父在你幼年之時替你定下的兩門親事也該有個結果了。明日古劍門與奇升閣皆會攜女至我宗門,今日你便出去為兩位沒過門的妻子選些花紅一類的見面禮吧。為父本意與你一同前去,不料今日一早都城來傳,皇帝急召為父入宮不知何事,你便同奇初一起去吧。」

    秦風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父親——他終於抬起了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不知多久沒有見到父親如此和顏悅色了,還放自己大假出去玩耍,一時間竟愣在原地,不知身處夢境還是現實。

    秦萬里何等心思,如何看不出兒子的變化?卻也如此令自己心中的歉疚更甚。又是笑了笑,伸手在秦風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快去吧,奇初已經在等你了。」

    秦風的世界一下便充滿了陽光,滿心的歡喜禁不住掖藏早已掛滿了稚嫩的面頰:「是,孩兒這就去!」

    望著秦風歡喜地離去,秦萬里的臉上也不知不覺地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突然,他像剛剛想起什麼似的,衝著那道歡快而瘦弱的背影喊道:「不著急回來,別吝惜銀兩,自己喜歡什麼也一併買了便是。」

    遠處傳來模糊不清的回答,但以秦萬里的耳力還是一字不落地聽到——「知道了,謝謝爹爹!」

    那是多麼清脆的聲音,充滿了童真與喜悅。也許,童年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秦風笑了,滿心歡喜地笑了。連他自己也不記得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了。十歲之前他是傲慢的,是不可一視的天兆孩童,那時他的世界是囂張的紅。可後面的六年間他的世界卻轉化為卑怯的灰。現在,在秦風的心中更多的卻是溫潤的藍——只因父親一個慈愛的表情、一句溫柔的話語。有時候,孩子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秦風以為父親原諒他了,不再為自己緩慢的進境而惱怒了。而事實上,秦萬里也的確檢點了自己過重的私心與拔苗助長的執念。秦風畢竟是他的孩兒,不論有無建樹成就,那終究是他與白月彤愛情的見證。六年來父子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便在一個早晨的幾句話中化解得煙消雲散,的確不失為一樁美事。可是,接下來秦風一連串的遭遇卻彷彿早已在冥冥之中設定,蟄伏在他必須經歷的事端,隨時準備攪擾乾坤。

    -------------------------------------------------------------------------------------------------------

    注1:此處講的修行主要針對道家法門的修習。道家修習講究天人合一,修性煉命。性,指精神;命,指**。旨在通過一定的方式方法對精神和**進行自我控制,從而通過最初期的「天人合一」而派生變數,最終達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境地。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