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受挫
桃紅柳綠,萬物爭春。挨過了死氣沉沉的嚴冬,世間一切都散出勃勃的生機。一如秦風此刻明朗而輕快的心境。
洛城喧嚷的集市上,夾雜著一高一低兩道身影,正是奇初與秦風二人。由於遁甲宗門規高束,些許繁雜事等皆由奴僕所辦,修習的弟子極少在公共場合露面,是以沒有人覺走在自己身旁的就是十六年前轟動了整個古唐帝國的天兆孩童。
秦風與奇初也樂得無人相識,逛自己的玩自己的,少了許多羈絆。
「小師兄,你打算給未來的媳婦買什麼呀?」
此時的奇初已經長成一個高大的青年,早已脫去了本就不多的稚氣。
秦風對於這次放假更多在乎的是自己的解禁,卻是沒有過多想要給兩個沒過門的妻子買什麼。聽到奇初問起才想起此等緣由,雖然自己童心未泯卻已過弱冠,如何也應該做出些回應。
「奇師弟,你知不知道那兩位小姐的性格喜好?」
秦風這樣想也對,順著人的性子和愛好畢竟不會偏冷。
奇初低頭看了看秦風,這是後者第一次和他好好說話。之前頤指氣使的秦風不是眼高於頂不理不睬便是冷眼相對惡語相加,後來又自卑怯懦更無言語。秦風的轉變令他也不由被感染,笑了笑說:「有時也聽師尊談起,這兩位小姐俱是天香國色落雁沉魚。那古劍門的余玲瓏知書達理奇升閣的奇若水卻是刁蠻任性得緊。至於喜好我卻是不知了。」
秦風努力回想兒時曾與二人寥寥數次相見的情景,只隱約記得那時的音容,卻也是不知二人的喜好。不過這也難不倒秦風,轉念間便想出了折中的辦法。女兒家,無非便是些胭脂花紅釵頭簪腳,既然如此那便一買雙份,誰也不得罪。便是她們不喜卻也是自己好意買來,倒不好再說些什麼。想來父親一定早已備好兩份相同的厚禮,自己的這份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主意打定,二人便趕往街尾的飾鋪。秦風盤算著如果時間來得及,他還想再去一趟少陽山。並不是十歲那年在那裡留下了什麼美好回憶,卻是六年前那個驚天動地的夜晚令秦風對絕對實力產生了一絲憧憬,他想親自去看看高人過招的現場。
不知是忙於趕路沒有注意還是街上行人太多太過擁擠,秦風一不留神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那人看來錦衣綸配身材修長、五官清俊氣度不凡,不想一出口卻是惡語連珠。
「這是誰家的孩子不長眼,弄髒了老爺的衣衫。」錦衣人一邊說一邊以手中的折扇輕撣衣服的前襟,身旁兩個膀闊腰圓的隨從也對秦風和奇初怒目相向。連出門逛街也帶保鏢,可以看出此人非富即貴。
秦風站在錦衣人面前,足足比人家矮去了一半,的確只能以「孩子」相論。奇初上前正要理論卻被秦風擋在了身後。錦衣人囂張的神情激起了秦風的憤怒。自己從出生便沒有聽過一句責罵,即便是修煉的六年間幾同逆水泛舟,父親也只是失望惋惜偶爾語重,卻從未有過責罵。錦衣人的開口成髒著實勾起了秦風骨子裡的那股傲性與倔強。
「小爺便是要由此行路,卻是不知哪個狗東西瞎了眼。」
錦衣人聽到秦風的反唇不怒反笑,他用扇子拍了拍秦風的小腦袋,蹲下身去笑著問道:「你這娃娃,長得這般可人,卻為何口出狂言?」
秦風直視著錦衣青年,毫不猶豫地冷笑:「你長得也不醜,為何說起話來卻是臭不可聞。」
「大膽!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和……」秦風和錦衣人都沒有說話,卻是後者身旁的兩個壯漢開始沉不住氣,要為主子平事。錦衣人折扇一立制止了下人,只是望著秦風也不言語。
奇初在身後拉了拉秦風,在耳邊小聲說道:「小師兄,看對方的樣子不是官門子弟便是修真世家,我們難得出來一次,還是別惹事了吧。」
錦衣青年終於站起了身子,俯視著秦風,彷彿他早已習慣這般看人,後又抬眼看了看奇初道:「告訴你們家的這位小公子,老爺平生行路從不讓人。今日老爺心情好,把路讓開走了便是了。」
一番話說的驕橫無比,卻又偏偏暗含了恩捨之意,饒是好脾氣的奇初也不禁有些惱怒了。不待奇初回擊,身前的秦風突然哈哈大笑:「巧了,小爺也是如此!」
錦衣人滿含不屑地看了看秦風又看了看奇初,微微笑了笑,雙手執扇向後背去,目光卻是早已飄向了遠處。兩個壯漢看到主子這般表情再無二話,一左一右自錦衣人身後探出,各自抓向了秦風二人。
這兩個壯漢雖不是修真之人,卻天生一股蠻力,普通人等根本進不得身前。奇初雖然於遁甲宗修習十餘年,終因脈承奇家不善修習又資質平平,堪堪到達靈虛期。應對一個壯漢便已捉襟見肘,哪裡還顧得上一旁的秦風。再說秦風,奇初這樣的身手也已被制,自己還是省些力氣擦血吧。
果不其然,那壯漢單手拎起秦風,想也不想便沖街旁的店舖扔去,一片灰撲過後小秦風捂著後背痛苦地倒在地上,嘴角已然滲出了絲絲鮮血。奇初見到秦風受傷又驚又怒,奈何實力不濟無法救援,心急之下手上慢了些許,正被趕上來的另一個壯漢制住了雙臂。另外一人見戰機已現,不由分說抬起巨足便向腹部蹬踏而去,一聲痛呼,奇初雙膝跪地捧著肚子痛苦地結束了這場戰鬥。
那個錦衣人自始至終不曾朝打鬥場中望過一眼,彷彿這樣的情形早已司空見慣,又彷彿秦風和奇初根本配不上他正視一眼。街道上的行人以五人為圓心,迅退出了一個直徑百米的大圓,卻並沒有人躲避,顯然在等著看熱鬧。
錦衣人也看出了秦風二人之中秦風是主奇初為僕,沒有理會奇初徑直走向了倒在地上的秦風。行至人群之處勿需多言,一道丈餘的缺口立時打開。
「小娃娃,牙尖齒利是無用的,要逞強需看自己有沒有那份能力和手段。」
甩下這句話,錦衣人起身便要離去。倒在地上的秦風也是硬朗,長這麼大連重責都沒有受過又如何會挨上皮肉之苦?可饒是如此,劇痛之下的秦風硬是沒有哼出一聲,只是滿身的衣衫卻早在忍耐間被冷汗浸透了。
「你等等!」秦風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錦衣人復又回,有些玩味地望著秦風。
「留下姓甚名誰,我秦風日後定報此仇!」
此話一出,不僅錦衣人和兩個手下,滿街觀望的人群都是一陣驚訝。
「你說你叫秦風?」錦衣人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遁甲宗秦風!」
整條街上的人群中頓時出一陣「吁」聲接著便是不絕於耳的低聲交談,彷彿整個集市在一瞬間又恢復了方纔的熱鬧一般。
「你真的是遁甲宗的秦風?可你今年應該是十六歲才對啊。」
錦衣人的神情之間充滿了不解與好奇,卻是沒有一絲的顧忌,彷彿惹上了遁甲宗並不是一件很撓頭的事。
「小爺便是,你待如何」秦風痛得緊了,也不願再多說什麼。
錦衣人顯然是信了秦風的話,思索了片刻站起身來,冷冷地笑著:「傳言之中的天兆孩童竟是如此不堪一擊?連我的奴才也鬥不過,還想尋我報仇?哼,我姓李,單名一個罡字。你不必尋我,不日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罷再不看旁人一眼,逕自帶著兩個壯漢向街頭走去。邊走邊輕蔑地自言自語:「天兆孩童?不過如此,徒增笑耳,徒增笑耳啊!哈哈哈哈……」人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淡,可偏偏字字句句都鑽入了秦風的耳朵,如同刀斧錘擊著秦風的心頭。
他恨!恨李罡不可一世的飛揚跋扈,更狠自己的無能為力!
奇初踉蹌地站起身來,攙扶起秦風,二人便在人群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中淒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