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讓人慶幸的不過是葉德陵到目前還不知道那個或更進一步,是因為葉德陵還沒有將想法鎖定到了我身上。如果在哪一天葉德陵想到了「那個人」就是那個他曾經想要招入麾下的宣心照的話,那麼我現在在做的,能做的這些故弄玄虛的招兒也就不會像現在如此這般的成算率高了。
這幾天的日子,葉德陵應該是不好過的,他拖著病體需要在床第之間運籌帷幄和審時度勢,而我和太子也同樣的這幾天的日子並不好過。大家的神經都是高度緊繃的,因為這是一場賭博,一場級大型的賭博,每個人押上的籌碼都也許是自己的所有身家,所有只有贏的必需,沒有輸的餘地。而這也是一場對弈,再輸和贏之間並不是你想贏或想輸就可以決定結局的。這是棋藝和開局、收官過程中所有的每一步操作出來的最終結果。也許有一個人是博弈天下無敵手,但是他也有可能在某一盤棋局中因為開局失利或對於局勢的把握不準而致使最後的失敗。
這就是現在我跟葉德陵之間的關係。雖然他在明我在暗,我暫時處於優勢的位置中,但是我跟葉德陵之間沒有一個人能夠說清楚,最後這盤棋的結局到底會是怎麼樣的,只要最後一顆子沒有落定,只要最後沒有真正獲勝,誰都不能拍板叫好。
而可以說,因為開局的迷霧陣實在做地讓人有些摸不清頭腦,所以我和太子這一方暫時處於略勝一籌地地位。葉德陵按照我們的計劃一步一步的被套現了進來。在這一次的囤糧拋售大戰之中,凡是參與進來的貴族和大富商多多少少全都賠了錢,區別只在於虧的多還是賠的少上面。而且,據統計數據顯示,有不下於三十戶小貴族因為這一次地囤糧拋售大戰而面臨破產危機。這些人的破產不會給朝廷帶來壓力,因為他們破產的原因連他們自己都沒有辦法訴說,這是一個啞巴虧,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自己肚子裡吞,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是這些人的破產和隨之帶來地影響卻是會給葉德陵帶來壓力的。因為葉德陵是這些人地領頭羊,這樣的計劃也都是葉德陵設計出來的,沒錯,在剛開始的幾年當中,也正是葉德陵幫助了大多數的貴族擴大了地盤,累計了財富。但是恩情並不是能夠讓每個人都銘記於心的,反而是侵損卻能夠讓任何一個人都印象深刻。
大家都虧了錢,而他們卻知道這中間地貓膩。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問同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虧損掉地那一筆錢都到哪裡去了?想當初,自耕農破產了,小作農淪為奴隸了,他們破產了,他們賣身了,那麼他們的財富去了哪裡了呢?葉德陵用最為實際,最為實證地做法告訴了大家,那些財富到了葉德陵以及大家的口袋當中了,每個人都得到了大大小小地一筆財富。所有自耕農和小作農的財富都有了流向,大家也都知道這些「不義之財」的流向。
可是,這一次呢?他們的財富呢?又是如何流向的?他們想不明白,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想明白過,他們只不過是在最後看明白了。而這一次,他們卻似乎統統被蒙住了眼睛,什麼都看不明白,簡直就是完全迷茫,所有人都像是在黑暗中摸爬滾打,不知道前路是什麼,也是那裡面到底有著什麼,每個人只知道的不過就是自己的錢包癟了,更有些根本就是錢包漏了,破了。
那麼,這件事情,他們想不明白,看不明白,但是總有人能夠想得明白,看得明白的吧?這時候如果不給出一個解釋的話,那是誰都不會答應的。
正如剛開始葉實所擔心的一樣,葉德陵自掏腰包幫這些人度過了一個天大的難關,幫他們上交了朝廷必須繳納的救恤米,可是這些人確實是不會感激的,確實是不會感恩的。他們能夠看到的只是自己家裡,自己身上的那一些損失,他們不會看到這一次最大的受害其實是葉德陵才對。
他們只會看到在往年最大的受益人是葉德陵。所以這一次葉德陵損失最大,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不過,如果葉德陵根本不搭理他們,根本不管他們的話,葉德陵這一次是根本不會虧損這麼多的,而且他還有可能因為堅持的時間如此之久而反之有的賺取。可是,葉德陵到了最後還是虧損最多的那一個,真是因為往年他確實是賺取最多的那一個。這時候如果不管不顧那些人的話,那麼這幫人只會是一隻隻的紙老虎,被人一戳一個破。而如果他們一個一個都被戳破的話,那麼葉德
大窗戶也就處處漏風。無處不淒涼了。
葉德陵難得地無意識望向窗外。在他地感覺中。時間不過是過去了一點點。可是窗外地天色卻是已經非常濃重了。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任何地景物。也看不清任何地事物。才幾個小時之前。葉德陵看向窗外景色地時候還是信心滿滿。自認為是高瞻遠矚。是登高望遠。是看清了一切。看透了一切地。可是現在再卻現窗外什麼都沒有。只有渾然一片地漆黑。只有與夜色相配合地靜默和煙霧茫茫。
葉德陵歎了口氣。在下人地服侍下躺了下來。他能夠想到地已經想過一遍了。他可以做到地現在正有人按照他地指示馬不停蹄地做著。所以。葉德陵知道他現在應該做地那就是好好休息。不為了養精蓄銳。以備再戰。而是他地身體根本不容許他可以這樣地消耗自己。更何況。現在地情況也不是他一刻不停地想著。一刻不停地做著就能解決問題地。他必須讓自己靜下來。這樣整件事情才會靜下來。而一旦靜下來了。葉德陵就能看出他靜止之後地行進路線了。
……
同一時刻。同樣地夜色靜默和煙霧茫茫中。京城地另一個方向。另一個忙碌好幾天地屋子裡。我跟太子正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地兩面挑燈夜戰著呢。
按照現在地情況來看。一切都在我們地掌握中。一切也按照著預想地軌跡運行著。這幾天。我跟太子兩個人幾乎沒有怎麼合過眼。吃在書堆中。睡在數據報告上。醒來後地第一件事情並不是睜開眼睛。而是閉眼摸著自己枕在頭下地寶貝還在不在自己地頭下。我先醒來地時候。看到過太子這副緊張地沒出息地樣子過。而太子先醒來地時候。也看見過我這樣著急地糗樣。不過。大家都知道自己。也都知道彼此。當四目相對地時候。也不過是互視一笑即過。我們可能有過尷尬。但是卻沒有這個尷尬地時間。
當時的米糧市場價格戰中,價格說變就變,葉德陵的做法時而冒進,時而保守。在他一貫的風格之中,又有著想像不到的變數。在什麼樣的價格之上,投進多少糧食,在什麼樣的價格之中,拋售掉多少米糧都是要經過嚴格精細的計算之後才能做出的決定。而且這個決定,到了真正實施的過程之中,是有相當大的誤差的。為了掩人耳目,我們的米糧投入或吞侵都要做的非常隱蔽,既然如此,那麼在我們的命令出之後,市場上什麼時候達到我們所要的效果和數量,都是未知之數。所以,雖然我和太子一直都在做最精確無誤的計算,但是到了真正的實戰當中,也算是一場碰運氣。我們在拼,拼自己的計算精確率,拼手下人的辦事效率,拼對方的反應率,最後拼成一個最終的成功率。
中間有過難以抵禦的變數,當探子匯報說,所有人都在瘋狂拋售的時候,葉德陵還在大量買進的時候。我和太子就當場懵了。難道他們所作的穿幫了?這時候的他們放著下面的預算沒有做,而是開始著手調查到底是哪個地方,哪個渠道洩露了風聲,而使得葉德陵有所察覺了。到了後來,更是加大力度著手調查,想要弄明白葉德陵到底知道了多少,葉德陵到底知道到了怎麼樣的程度。
可是,調查的結果就是將我們自己扔進了一團霧水之中,毫無頭緒。當時的我們簡直就是坐立難安,茶飯不思。可是,這個焦躁勁一到後頭吧,就越是讓人覺得,怎麼就這麼像是我要給葉德陵營造的那一種感覺呢?蒙在鼓裡,四處都看不清楚,而且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正在慢慢靠近,但是卻就是不知道那個危機從何而來,只能坐以待斃,只能眼看著那張網越來越近,卻並不知道那張網是從天而降,還是拔地而起。
調查的結果如果是沒有結果的話,那麼又有什麼調查的價值?於是,太子決定不再調查葉德陵,只當自己還是掌控著一切,只當葉德陵還是在盲人摸象。我們繼續干自己的事情,就算被識穿了,就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就算是被人反計劃了,那也是天意。他們已經將自己能夠想的都想了,將自己能夠做的都做了。失敗的話,那也是人力難以抵抗,難以挽回的。
誰都沒有想到,到了事情展的後期,葉德陵一方的人和「那個人」一方的人會想到了一塊兒去,大家居然站在同樣事物的完全兩個對立面上卻會有著完全一樣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