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相信的問道:「走了?他留下我自己走了?」葉志遠沒有回答,但是那種沉默肯定了我問題的答案。不可否認,我的心突然間拔涼拔涼的。不是酸,只是涼,涼颼颼的。我就像一顆遺落在沙漠中的碎石,我被遺失在人群中了。在這樣的狀態下,人很容易照見自己無助脆弱孤寂的本性。茫茫人海,燈火闌珊處暮然回,看到的居然是自己孤獨的影子,那一瞬間我不能不感到孤獨,我是孤身一人的,我是不堪一擊的,我來去匆匆無聲無息無影無蹤,而這一切我卻是欲哭無淚的,因為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是我自己沒做好?我很努力的在做在付出在忍耐了。原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映照在個人身上就是這樣。
算了,人生本來就是苦旅。我孑然一身,獨來獨往,身無羈絆,大步流星,輕捷如燕。
「葉家大少,如果你戲弄夠了,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反正在這個時代我是爹不親娘不愛舅不疼婆不要的人,那麼我就只顧我自己就可以了。
葉志遠看著她臉部千變萬化的表情有些癡呆了,她一會兒憂愁一會兒歎息一會兒豁然一會兒又受傷,但不管是哪一種嘴角都堅強的抿著,似乎再大的問題她也不想輕易服輸。葉志遠不是被迷住了,而是被謎住了,以至於她的問話都沒有聽到。
居然不理我,你就驕傲吧,你就自負吧,你有權有勢你就繼續折騰吧,但是本小姐不奉陪了。
走至房門口突然覺得自己就這麼走了挺窩氣的,我回過頭說道:「葉家大少問你一個問題,要想做包子好吃香軟,包子皮中就需要放進一點豆腐渣幫忙面,但是放豆腐卻是沒有用的。豆腐和豆腐渣有著本質的區別,而人——也一樣。不,而人——剛好相反,這話我送給你的。」說完我就揚長而去。丫丫的,我要離開這裡,離開6家,離開建城,甚至離開大齊。我一現代穿越分子還能活不下去?身上有烙印又怎麼樣,大不了被官府抓回打死算了。至少我反抗拚搏過了,我宣心照什麼時候聽天由命了!
見到那小丫頭走了,馮、皇甫兩人才從屏風後走出來,相互看了一眼又齊齊看著葉志遠。
皇甫松道:「什麼豆腐、豆腐渣的,她在說什麼啊?」
葉志遠一言不,看著消失人影的大門。
「豆腐。」
「豆腐渣。」
「豆腐。人。」
「豆腐渣。人……」
馮、皇甫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人渣?」
葉志遠及至聽到這個詞才有了些反應。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變動。但心裡早就惡狠狠了:「居然敢罵我是人渣。這世上居然有人敢罵我!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比今日大十倍地代價。」
我走到樓下地時候。看到了剛剛那個鼠竄而逃地人。他見我走過來臉色有些尷尬。我理也沒理他。爪牙。幫兇。走狗……我直直地從他身邊走過。沒想到他突然開口跟我說道:「我……我。我叫許渾。」
我一聽想著自己地火正沒有洩完呢。好啊有一個自己撞槍口上地。我一瞪眼破口而出:「我管你是許渾還是渾許。我告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們什麼都沒生。而且你也不是什麼許渾。你根本是蛋渾地倒裝。」然後我用我地腳後跟用力踩在他地腳拇指上。在他痛到瞬間臉憋紅卻不敢喊出聲地造型中趕緊跑出月滿樓。我真恨這個時代為什麼沒有那種八寸高跟釘子一樣細跟地高跟鞋。那殺傷力才強呢。
這是我第二次從這個滿月樓中走出來,第一次進去出來時滿心恐懼,第二次進去出來時滿心疲憊。街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很多人,走了一大段路了,我才現就算我還想回6府我也找不到路回去。我沒有方向感。茫茫人海,鱗次櫛比的樓群,沒人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任何人。曾經看到過一段話,說人世中什麼光最亮?正午的烈日,鑽石的折光,炫目的閃電?而最終得到的答案是:當你披一身疲憊,裹一領夜色,從遠方急切返家,遙望自家窗口,那一抹橙黃色的燈光,最明最亮最輝煌。家,作為生活的起點和歸宿,誰不珍視燈下親人的對視,巴山夜雨的回顧?家,意味著溫飽、安全、親情、生命的承接和延續。
雖然我一直在抱怨在6家受到的非人待遇,但當今日我打定主意再也不回去的時候,我才現我居然已經將那裡當作自己的家了。
6雲紅在我眼皮底下的喪生勾下了我第一滴眼淚,6雲中的第一記爆栗將我帶回了6家。我在6雲中的床上睡過覺,我在6家的廚房裡煮過粥,還有那分我半個窩窩頭的鐵頭,那送過我葡萄的大石……原來每一段記憶都成為了我生命中不可剝蝕的一部分了。
但是我不能回去,是6雲中扔下我的,他輕易的輕而易舉的輕率的輕鬆的不掙扎的丟下了我,我怎麼能夠自己跑回去?結,若解不開,那就剪斷吧,他若無情我便休,他還真以為我稀罕當下人了,一等僕人?誰愛當誰當去。我不是真正的奴隸,我自尊自信自傲甚至自負,我——好面子!
走至街角,這裡人就比較稀少了,我是不是該哭一頓以跟這幾日的記憶和情感告別?
我沒哭出來,但我喊出來了——
「救命啊,打劫啊,綁架啊,謀殺啊……」並不是我聽到有人在呼救,而是我自己在呼救,只是我的呼救還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我自己後頸一酸就失去了知覺。
「旅雁向南飛,風雨群初失。飢渴辛勤兩翅垂,獨立寒汀立。……雲海茫茫無處歸,誰聽哀鳴急。」對於人情冷暖的感傷使得宣心照似乎染上了人世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