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進湛清鴻的房間,已經是用過午飯之後了,林屋子沾床就睡著了,雖說是睡著了,可也睡得不安穩,夢裡全是那件血衣,醒來時,自己的裡衣全都汗濕了。
「大小姐。」屋子裡除了林鷹眼尖些,全都沒注意到她,正圍著湛清鴻,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
湛清鴻已經醒來了,大夫來看過說是無大礙,只是需要好好休息,這會兒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正說得起勁。
周定邦自覺地讓開,走近了床邊,看著靠在床上的湛清鴻,臉色雖然還是無血色,可比昨天躺著那裡的模樣要好多了,「大哥,好些了沒?」
「三表姐放心,表哥他已經好多了。」湛清鴻還沒回話,坐在床邊的龍瑤兒接過了話。
醒來後,大夥兒都在,唯獨不見了林清弦,這會兒看她來了,湛清鴻眼裡閃過一絲柔和的光,對她點點頭,「好些了。」
正說著,有下人端著一盅湯進來,大夥兒都自動讓開,只見龍瑤兒卻沒有讓開的意思,端坐在床邊,伸手端過,接開盅蓋兒,用勺子舀了一口湯,細心地吹了一吹,然後送到了湛清鴻的嘴邊,「表哥,這是剛剛燉好的雞湯,來嘗嘗。」
龍瑤兒這樣的舉動,任誰看到都會產生遐想,慕峰是第一個笑出聲來的,「湛清鴻,沒想到一箭能射得美人心,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啊。」
葉守中不離其後,「等回了京城,咱們這酒看來是能喝個夠了。」邊說邊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慕峰和林清弦。
勺子放在嘴邊很久,龍瑤兒的手臂都有些酸了,可湛清鴻還是沒有張口,也沒有接那兩人的話,飛快地掃了清弦一眼,然後垂下了眼,淡淡地說了一句,「辛苦瑤兒了,你先放著吧,這會兒還不餓。」
「怎麼會不餓呢?從昨天到今天一點食物都沒沾。」看湛清鴻身子稍稍向後挪了挪。龍瑤兒收回了手。「表哥是不是不愛喝雞湯?」
「大哥。」站在一旁地林清弦出了聲。「這是瑤兒妹妹地一番心意。可別辜負了。」
也許別人現不了。可湛清鴻卻沒有忽略。這話裡有另一種味道。帶著些許地負氣。於是淡淡說了句。「這藥味兒有些濃。
龍瑤兒半晌沒說出話來。她吩咐廚房多放些補品。不想表哥卻嫌味重。「那表哥想吃什麼。瑤兒讓廚房給你做。」
湛清鴻想了會兒。「到是想念起鎮口陳婆煮地青菜粥了。」
這話音一落,周定邦會心一笑,陳婆的青菜粥?只怕也只有一個人會煮,「清弦妹子,我看這事還得煩你,小時,陳婆最喜歡地就是你,想必這粥如何煮,你應該學會了吧。」
周定邦說這話的同時,林清弦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眼光,心裡卻升起了疑問,他何時喜歡上喝陳婆的青菜粥了,當年明明是她愛喝,每次去他都是坐在一旁看著,鮮少動勺子。
「清弦妹子?」看她半天沒答應,周定邦暗自著急。
「哦,好,這就去。」轉身離開前,林清弦不忘記再次看向了湛清鴻,可他卻根本沒看她,正在問葉守中狼主的事情。
進了廚房,取了些米放在瓦罐裡用小火熬著,林清弦復又想起了新的問題,小時陳婆教她煮粥的事情,周定邦是如何得知的,而且湛清鴻陪她去喝粥也不過是十個指頭數得清的次數,這才現,他們三個中除了李巍,其他兩人還真是越來越讓人摸不清了。
粥香四溢,林清弦看著被下人端回來地雞湯,想著湛清鴻失血那麼多,喝粥只怕是補不回來,於是從雞湯裡舀了一碗,倒進了粥裡。
端著粥進屋時,屋裡已經只剩下了龍瑤兒一人,正體貼地替湛清鴻壓緊被子,「三表姐,放著我來吧。」找開蓋子一股香氣撲鼻而來,龍瑤兒臉色輕變,卻不動聲色地舀了一碗,送到了湛清鴻的面前。
「瑤兒,我自己來吧,手還能動呢。」龍瑤兒訕訕地應了聲,遞了勺子過去,卻依舊替他端著碗,接過勺子他自己吃了起來,真是餓著了,三下兩下便把一碗粥吃得乾乾淨淨。
龍瑤兒看著手中地空碗,臉色更差了,「表哥,味道怎麼樣?」
「不錯,清弦,你可以去雙龍鎮擺攤了。」湛清鴻隨意地說笑著。
林清弦輕嗤一聲,欲接過龍瑤兒手中的空碗再盛,卻現她握得很緊,一時沒能拿過來,「瑤兒妹妹,想什麼呢?」
鬆了手,龍瑤兒站起身子,「表哥,我有些困了,先回房休息一下。」說完便出了屋子。
她怎麼了?居然連招呼都不和她打一聲,便。林清弦輕呶呶嘴,繼續著她手上的活,看著湛清把一罐粥全喝進肚子,她總算明白,他不是愛喝陳婆的粥,而是真餓了。
回了屋的龍瑤兒一頭撲在了自己地床上,隱著聲兒哭了起來,表哥說雞湯藥味兒濃不愛喝,可表姐剛剛做的粥裡分明就是一樣地味道,為何表哥不說藥味兒濃?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莫非?
前日裡,李巍說的話竄進了她腦子裡,讓她驚得坐直了身子,莫非,表哥心中的人兒就是三表姐?她曾見過表哥是如何愛惜那件披風的,她曾聽葉守中戲謔的說那是表哥的意中人送地,難道這人,這人竟然是三表姐?
不可能的,這是絕對不可能地,龍瑤兒用力地甩著頭,生生把這個念頭甩出腦子,表哥就算是對三表姐有意,可三表姐是不可能嫁與他的,當初林將軍與皇上說與慕家結親,若是親事不成,只怕落了個欺君之罪。
這樣一想,龍瑤兒心中舒服了很多,也許表哥只是不喜歡喝雞湯而已,並非其他原因。
龍瑤兒心裡如何想,另外兩人根本不知,這一會兒,湛清鴻正靠在床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清弦閒話著,有時兩人沒了話題,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林清弦微閉著眼,眉間有著淡淡地輕愁,好幾次湛清鴻都是強忍著,才把自己想要替她撫平眉頭的念頭壓下。
到了晚間,廚子照著中午林清弦教地,繼續煮了碗雞湯青菜粥,誰知他嘗了一口之後,便搖頭拒絕著。
「中午不是吃得好好的嗎?這會兒怎麼不想吃了?」林清弦端著聞了聞,然後舀了一勺嘗了嘗,味道和自己做的沒差多少。
「淡而無味,不想吃。」
林清弦思及自己生病的時候,也覺得粥太清淡,算是理解他的心情,「誰讓你受傷的,大夫說了,只能吃清淡的。」
「我知道為何他不想吃。」門外傳來周定邦的聲音,倚著門的他,一臉的促狹。
「為何?」
周定邦正準備說些什麼,突然收到了湛清鴻眼裡那道厲色,歎著氣把話嚥了回去,「因為,他想吃這個。」搖了搖手中的紙包和酒壺。
搶過他手中的東西,林清弦臉色一沉,「不行。」埋怨地看了周定邦一眼,這牛肉性燥,酒更是刺激的,湛清鴻是傷者,這兩樣東西根本不能沾。
看她說得堅決,周定邦無奈地聳聳肩,「清鴻,東西我給你送來了,是你家清弦不讓你吃,可不關我事。」
一句「你家清弦」,惹得林清弦滿臉的不自在,臉頰上飛起了紅霞,周定邦說什麼呢,背著他們倆人,等臉上的微紅褪了,才轉過身來,「大哥,我把這牛肉還切碎些,混在粥裡一起可好?」
「好。」聊勝於無嘛。
湛清鴻剛剛同意,便見她提著牛肉,飛也似的跑出了房間,等紅包緩過神來,跟著跑出去時,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眼光還沒收回,耳邊就聽到周定邦長長地歎了口氣,「老大,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再磨蹭下去,這米都成粥了。」
他何嘗不知?可如今林清弦已經是訂了親的人,他終究是晚了一步,本以為戰事結束後,論功行賞下來,一個小將不在話下,到時再與將軍提這親,也算是配得上她的身份。
誰知,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一場風雪生生把他們隔開,也許是天意弄人吧,向來不信命的湛清鴻也有無力的時候。
她千里迢迢來尋,他又如何不感動,特別是看到她那已經瘦了一圈的身子,恨不得能把她擁在懷裡。
可卻得知她已經訂親的消息,而對方是格斯那族長之子,他又能如何?「她訂親了。」聲音雖小,可周定邦還是聽入了耳。
「清鴻,都說當局者迷,你且聽我這個旁人說一句。臨行前,將軍曾經找過我們,把清弦托付與我們照顧。你想想,任何一個父親都不會隨意同意自己的女兒,去尋找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更別說已經訂了親的女兒。在我看來,親事只怕是訛傳。」
周定邦細心地分析,在湛清鴻的心裡燃起一道光亮,垂著的眼瞼突然抬起,盯著一處不動,身側的人心慰的笑了,因為從那眼裡,他看到了湛清鴻的決心,終於長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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