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侯爵三言兩語將林賽的出身故事向眾人解釋了一遍。話音剛落,林賽在肖恩的帶領下進了會客廳。
林賽向眾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見面禮,這才抬起頭來。廳中眾人目光齊聚,只把林賽瞅得裡外不自在,只是廳中諸人都是卡羅行省有頭有臉的人物,只得面帶微笑,極為禮貌地迎接著眾人灼熱的目光。待看到安東尼奧和瓦西裡時,林賽微笑著朝兩人點了點頭。安東尼奧面色古怪,瓦西裡卻是一臉平靜。
彼德諾面帶喜色,連連點頭道:「果不其然,這雙碧藍的眼睛定是錯不了的。只是這身份嘛,還需我回頭調用神殿卷宗,找到侯爵大人所說的那封書信,才算是證據確鑿。侯爵大人再次立下大功一件,我一定稟明教宗陛下,另行封賞。如今神跡降臨,克勞德家族又後繼有人,當真是喜上加喜!」
「有法諾爾侯爵大人和主教定奪,林賽的身份自然是不成問題的,只是爵位一事,還得從長計議。」說話之人面容清瘦,兩眼炯炯有神,正是卡羅行省總督索薩侯爵。
「哈哈哈,這個自然好辦,有兩位侯爵大人努力,加上主教大人從中相助,就是封個伯爵也不在話下。」安東尼奧看著林賽大笑道,「只是林賽如今一無軍功,二無教職,三來當年風語大公這一爵位並非世襲,想要名正言順,不給那些屑小之人留下說辭,卻是需要動點腦筋的。」
「哈哈!我倒忘了,這裡還有一位軍務大臣次子在場,早就聽說安東尼奧大人足智多謀,想必你早有主意了吧!」索薩笑著道,將「軍務大臣」四個字咬得奇重無比。
安東尼奧對索薩的嘲諷不以為意,笑了兩聲道:「索薩大人過獎了,足智多謀我是當不上的,歪主意我倒是有幾個,不過要看林賽是否願意了。」
彼德諾點頭示意安東尼奧繼續說下去。後者看了林賽兩眼,道:「克勞德家族的家傳鬥氣武技雖然失傳,林賽卻還有一身七級法師的實力呢。只要你願意,眼下倒還真有幾個機會,遠的不說,就是眼下這異教徒的事情……呃……這個……瓦西裡你不要這麼哀怨地看著我嘛!」
彼德諾似乎對這個安東尼奧早有瞭解,也不責怪,只責令道:「安東尼奧,說正題吧!」
安東尼奧嘿嘿笑了兩聲,看向林賽的眼神又多了幾分玩味,道:「眼下卡羅行省齊聚了聯邦近三分之一的神殿騎士,能有什麼事情也輪不上你了。不過聯邦與西奈帝國接壤的西北角落裡,不是還有個無主的麥登麼?」
話一出口,廳中諸人恍然大悟,除法諾爾侯爵與彼德諾沉思不語外,一片附和聲。
「麥登?」林賽一臉茫然地看著安東尼奧。
「不可!」法諾爾侯爵突然道,「這麥登是聯邦與西奈帝國接壤之地,毗鄰歎息之森,魔獸橫行,山民彪悍,不服管教。自衛國戰爭之後,聯邦與西奈帝國都曾想染指此地,卻始終無功而返。一來此地民智未開,不服教化,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形同雞肋;二來百年以來,聯邦與西奈帝國形成默契,不再插手此地事務。林賽隻身一人,貿然前往,只怕難以成事。縱然真的如安東尼奧所說,佔下了此地,也是麻煩無窮,為了這雞肋之地,倒是會給西奈帝國開戰的借口。所以依我看來,此事不可!」
安東尼奧搖搖頭,微笑道:「林賽身為風語大公之後,侯爵大人怎會讓他隻身而去?再者說了,若非這等功勞,如何當得起克勞德這個聯邦守護者的榮耀姓氏?!至於侯爵大人您擔心的開戰一事,這神跡一降,聯邦還正愁找不到借口呢!三年以來,陛下勵精圖治,聯邦境內一片盛世景象,兵強馬壯,糧草充足,縱是平庸之君,也該藉著這神跡一事了結與西奈四百年的恩怨,何況陛下雄才大略,目光高遠,期待的怕是不止於史冊留名吧!」
安東尼奧乃聯邦軍務大臣之子,此番話一出口,廳中眾人自然是連連點頭,目光長遠點的,已經開始琢磨自己的前途問題了。
安東尼奧湊到近前,小聲附在林賽耳邊道:「看在我如此為你著想的份上,是不是該把那大美人的姓名、行蹤、喜好什麼的透露一二呢?」
林賽一臉苦笑,這安東尼奧還真是花癡一個,輕輕道:「尤蘭達,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安東尼奧一臉難以置信,瞪了林賽好一會,卻只看到一臉誠懇,隨即神秘一笑:「嘿嘿,如此說來,我與你機會平等了!到時候若是我先得手,可別怪我這做哥哥的沒有先提醒你哦!」
彼德諾大主教輕輕咳嗽一聲,廳中眾人又安靜了下來。「諸位,這麥登如今是兩不管地帶,若是以聯邦的名義貿然前去,給西奈帝國造成口實倒是其次,耽誤了聯邦的佈置就麻煩大了。戰爭雖然在所難免,可何時何地開戰,這決定權還在聯邦啊!」
「那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法諾爾侯爵問道。
「這件事情,決定權不在我們,而在於林賽。」
彼德諾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林賽身上,林賽立即恭敬道:「若不是法諾爾侯爵大人指認,林賽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是克勞德家族之後。原本我的想法不過是遍游天下,見識大6各地風土人情,心中於聯邦和神殿只是心嚮往之。以我微薄之力,能為聯邦和神殿做一點點貢獻,我就能心滿意足,不愧此生了。而今身負克勞德家族之名,心下惶恐,加上我剛剛走出北部山脈,於世事人情多有不解之處,但既然身負此名,定當為聯邦與神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麥登之事縱然艱難險阻重重,林賽也應當走上一趟,即使無法將麥登納入聯邦版圖,能夠為光明神播灑榮光,也死而無憾了。只是我能力低微,所以還須主教和各位大人提點一二。」
「好好好!」彼德諾連贊三聲,「難得你有如此膽氣,單一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不枉了你風語大公後人之名,更難得你心中存有光明神殿。我就多說兩句吧!以聯邦之名自然是萬萬不可的,可若是以神殿之名,播撒光明神的榮光,卻是萬無一失。到時候即使是西奈帝國有心干涉,明面上卻也佔不到任何由頭。」
法諾爾侯爵沉思片刻,道:「如此一來自然是萬無一失,只是林賽剛剛走出深山,這身份卻有點問題啊!」
「這個好辦!」彼德諾微笑道,「我今天就為林賽施洗。至於神殿的諸般規矩,傳教儀式和規則等等,我自會另行安排人員陪同,想必到麥登之時,林賽就能獨當一面了。」
廳中眾人心下讚歎彼德諾思慮周全,人老成精,臉上自是一臉的敬佩。這買賣當真一本萬利,若是林賽成了此事,彼德諾自然又立一功,將他往那教宗之位推上一大步,縱是失敗了,也頂多損失幾名牧師罷了,有神跡一事,他彼德諾自然是不會受什麼影響的。
林賽心下感歎,於這老東西看來,這只不過一場小賭而已,怡情養性,坐收漁利,縱然賭輸了,也不會受什麼影響。至於自己,一旦輸了,卻是身家性命都得賠上。好在「富貴險中求」這道理林賽是明白的,當即一臉受寵若驚,跪在了彼德諾面前。「蒙主教大人施洗,林賽實在是榮幸之至!只是林賽出自山野,禮儀方面怕是多有不周之處,還望主教大人原諒。」
彼德諾點頭不已,道:「如今世風日下,年輕人中難得有如你這般思慮周全的。正好這施洗儀式還需要準備一番,你先隨瓦西裡下去吧,他會教你全部禮儀的。至於施洗的地方麼,就在這積澱法諾爾家族四百年榮耀的會客廳內吧!」
片刻功夫之後,一名執事出現在了小廳門口,林賽頓時渾身一輕。瓦西裡堪為神殿騎士典範,講起施洗禮儀來頭頭是道,只是語氣死板,聽得林賽毫無興趣。
入得廳內,只見諸人侍立兩旁,兩名執事一人手捧聖水,一人執著權杖。彼德諾大主教渾身淡淡聖光閃耀,一臉聖潔,靜靜地看著林賽。
林賽趕緊在那地上跪倒,接下來是繁瑣無比的唱名、禱告、聖問,聖水淋頭、見證等等環節,一套儀式下來直把林賽折騰得疲累不堪。尤其是那聖水淋頭,雖然聖水飽含光明神力,在那普通人定當是受用無比,落在林賽頭上卻是如同受刑。一來他骨子裡並不如何歡喜這光明神力,二來這雪後初晴天,聖水冰寒刺骨,直澆得林賽渾身哆嗦。
主教大人看林賽渾身激動不已,心下感歎林賽的虔誠,將剩下那大半盆聖水又全部淋在了林賽頭上。施洗完畢之後,彼德諾右手一招,牆上那柄瑟銀聖劍飛入手中,輕點林賽左右肩,莊嚴地說道:「以萬能的光明神為名,以你聖潔的靈魂為誓,我,彼德諾向世人宣告,自今日起,林賽?馮?達薩諾?克勞德,成為光明神殿榮譽騎士!」
林賽頗有些意外,施洗儀式末了,這老頭居然來了這麼一招,不過看廳中眾人一臉平靜,想必早已知道。只是不知道這彼德諾大主教何以如此看重自己,在施洗之後直接賜封了一個榮譽騎士的頭銜,這可比那入教來得實惠多了。當即一臉驚喜,跟著彼德諾念了一遍祈禱詞,這榮譽騎士的授勳儀式就算完成了。
彼德諾一揮手,眾人會意散去,只留下了法諾爾與索薩兩位侯爵。
待眾人走得遠了,彼德諾才開口道:「法諾爾大人,這件事情,你看能有幾分把握?」
法諾爾侯爵看了看索薩,道:「法諾爾家族定是鼎力支持,至於成事的把握,那就要看主教大人您的決心有多大了。」
索薩忙道:「我手中別的沒有,調點人馬還是不成問題的。」
彼德諾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就讓瓦西裡再調一小隊神殿騎士過去吧。但願這小子真如你所說那般神奇,如此一來也不枉費我一番苦心。」
法諾爾點了點頭,「主教大人,若是單單神跡降臨,聯邦與西奈帝國尚還有一絲緩和的餘地。可若加上克勞德後人重現,這戰爭只是遲早的事情了,我們雖然不用太高看這小子,可百年之前風語大公的餘威尚在,單單這『克勞德』的名頭,就足以鼓舞人心,教不少人前赴後繼了。何況犬子拉蒙與瓦列爭奪繼承人之位三年,不分上下,這林賽來伍賽德半個月不到,奇招迭出,將拉蒙推上了繼承人之位。這小子做事不拘一格,更難得的是思慮周全,能夠借勢而為,若有足夠的實力,想那麥登一事,也會是手到擒來。」
「如此甚好!何時安排他出?」
「明天吧!而今戰事隨時可能生,時間緊迫,容不得拖延了。就讓他帶上索薩大人的書信,從馬拉諾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