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蒼峰正西方一百里外
在一座嶄新的城池之中,兩位年紀相仿的青年並肩行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二人中略顯年長的青年手拿一桿丈八長戟,身著一身黑色長袍,袍上紋有一隻栩栩如生的三眼花斑豹,不用問,這人正是冷天涯,而在其身邊的另一位白衣青年,理所應當便是邀冷天涯一起吃酒的劉千耀了。此時,劉千耀正用手指著一間官店,與冷天涯在聊談著什麼,看其動作舉止好像是要冷天涯陪其一同進去看看,而冷天涯則很不情願,臉現躊躇之色。
「冷兄,一個兵器店你至於怕成這個樣子嗎?我只不過是想聽聽專業製造兵器的師傅如何解釋這件兵刃的打制方法而已,畢竟你我都是門外漢,對製造神兵一竅不通,進去看看也沒什麼,隨便瞧瞧嘛,走吧!」劉千耀拉拽著冷天涯的衣角,不依不饒的說道。
其實冷天涯也知道進去沒什麼,可是伏龍戟乃是修真界中的極品兵器,根本就不方便公眾於世,要知道軍中大將可是非常在乎自己的神兵利刃,萬一伏龍戟到裡面被人看中了怎麼辦,先轉讓給別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但難保別人不會覬覦伏龍戟的神威,暗地裡派人偷襲取物。所以冷天涯才會這般游移不定的站在兵器店門前,遲遲不肯動作。
「賢弟,不是兄弟我不賞光,而是這把長戟實在是不便現世,再有它也不是什麼稀世珍寶,哪裡值得裡面的師傅端倪審視,要我看我們還是走吧!」冷天涯推脫的說道,可是他的話好像並沒有起到一丁點兒作用,劉千耀依舊生拉硬拽的將他弄進了兵器店內,等冷天涯話說完了他們已經進入了這家官店。
「這,這……,哎!」冷天涯至此,也只能無奈的歎息了,因為伏龍戟的寒芒實在是太過耀眼,加之戟上寒氣逼人,一進到兵器店內便引來了眾多前來買賣兵器之人的目光。冷天涯心知前來此地的人皆是買賣兵器的主顧,可買賣兵器是為了什麼?終歸不是用來殺豬宰羊的。明白這點,冷天涯心道此地龍蛇混雜,為了避免亂中出錯,還是小心一點兒為好。於是,冷天涯撐起神識,將整個兵器店籠罩,霎時間店內的一切皆在冷天涯的掌握之中。
說來也趕巧,當冷天涯將神識撐起的那一剎那,正好察覺到劉千耀一個細微的舉動,只見劉千耀向掌櫃的暗中搖了搖頭,這令冷天涯不禁心生疑竇,難道說劉千耀是這裡的常客?可是劉千耀明顯便是一個書生氣十足的文弱書生,怎會與這裡掛上瓜葛呢?於是冷天涯靜立不動,意在看看劉千耀會有什麼舉動。
「二位客官,是買兵器,還是賣兵器啊?如果您是來買的,我們保證給您拿最上等的兵器,擔保削鐵如泥,開山裂石;而您要是賣的話,我們也絕對會給你整個城池中兵器點當行的最高價!」掌櫃的顯得很圓滑,剛才分明就是他同劉千耀點頭的,可是此時卻故意不理睬劉千耀,而是直接對冷天涯說道。
「咦?這裡是兵器店啊!不好意思,我們走錯了!」冷天涯見劉千耀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便隨便找了一副說辭打算矇混過關。
「不不不!掌櫃的,別聽他瞎說,我們就是來這兒的,勞煩你將製造兵器的頂級師傅請來,我們這裡有一把兵器,想勞煩他老人家看上一看,看能不能鑄造出同等品質的兵刃!」劉千耀見冷天涯如此一說,便急忙上前說道,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才請進來的冷天涯走出店去。
「不買也不賣,你來我這兒就是想鑒定兵器?哼!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菜市場嗎?不過我店向來聲譽極好,既然來了,我也沒有趕走你們的意思,不過勞我家師傅親來是不可能的了,要是你們實在是想鑒定神兵的品質,那就將神兵交予我手,我給你送去讓大師傅看看,瞧完之後再為你們轉達!」兵器店的掌櫃剛開始的口氣很是冷硬,這倒是出乎冷天涯的意料,在他看來,劉千耀與這裡一定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掌櫃的對他一定會尊敬有加。但當冷天涯仔細想想便明白了掌櫃的意思,掌櫃是想將這出兒戲演得逼真一點兒,以免自己起疑心。從此來開,這名掌櫃一定城府極深,不然絕不會如此善變。
「哦!好好好!冷兄,這家店信譽非常好,你就將這把長戟供他拿去,我想他們一定不敢損壞貴神兵,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可以用人頭來擔保,絕不會出現任何狀況!」劉千耀害怕冷天涯拒絕便急忙上前應聲,而後回身對冷天涯保證道。
「好!借他一觀又有何妨,給,快些查看,看完之後我還有要事去做!」冷天涯並沒有劉千耀想像中那種推辭、搪塞的舉動,而是非常痛快的答應了下來,這讓劉千耀不禁吃驚不小。能將自己的神兵輕易供出,莫非他就不怕兵器丟失?劉千耀心中暗暗想道,但是他並沒有將這樣的想法表露在臉上,而是深深地埋藏在了心裡。
「二位裡屋候著,我這便前去,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給二位公子答覆了!」掌櫃的見冷天涯將兵器拿到身前,便對其二人說道,說罷伸手去接伏龍戟。可是冷天涯卻沒有就這樣交給他,而是滿含不屑的說道:「你認為你一個人能拿得動嗎?還不快些叫幾個人來抬!」冷天涯在聲音中灌輸了少許真元,再加上此地皆是凡人,因此,冷天涯的喝問將整個兵器店的顧客都嚇了一跳,不過當他們見到冷天涯手中寒芒凜冽的伏龍戟時,便都不在言語,繼續聊談他們的生意去了。
掌櫃的再聽罷冷天涯的話後,雖然有些不滿,但因為劉千耀與他暗中的關係,所以掌櫃的並沒有就此作,而是不滿的看了冷天涯一眼後,便吩咐屋內幾個干靈活兒的過來抬。一抬之下眾人皆驚,四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抬著這一把長戟還現出吃力的表情,可想而知伏龍戟會有多重了。冷天涯見他們將伏龍戟抬進了櫃檯後面的遮簾門,回頭有些責備的看了一眼劉千耀後,便依從掌櫃指引,進裡屋靜候去了。
冷天涯二人等待了許久,可是掌櫃的卻遲遲沒有來到,這讓身為凡人的劉千耀不禁有些焦急,可冷天涯卻並沒有現出急切的表情,因為他的神識一直監視在自己的伏龍戟周邊,可以說此時後堂的一切冷天涯是瞭若指掌,根本就無須擔心伏龍戟那頭兒有變。終於,劉千耀坐不住了,只見其猛地站起身對冷天涯說道:「冷兄,你在這裡等著,我去那邊催促一下!」說罷劉千耀徑直離開了裡屋,直接向兵器店後堂行去。冷天涯見此,臉上現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因為他知道,劉千耀哪裡是去催促,分明就是去看伏龍戟了。不過這也有一點好處,那便是冷天涯馬上就能通過神識的監看,知曉劉千耀與這家兵器店的關聯。
兵器店後堂,劉千耀一路無阻的走了進去。當其來到正在圍觀伏龍戟的眾人身邊時,所有人皆閃向兩邊,為其開出了一條路。「怎麼樣?你們依照這把長戟的樣式能否造就出與其同等品質的神兵嗎?」劉千耀來到人堆中央,對查看神兵的四位坐鎮大師傅說道,說罷將目光緊緊鎖定在他們的臉上,似乎是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答案。
「少當家,外面之人是從哪裡來的?此人絕不簡單啊!來,您看這把長戟上面的紋路,再看這三叉戟戟鋒,我敢擔保,任何能人巧匠也無法用斧錘打製出這等品相的兵器!掌櫃的,你上前台將那口剛剛煉成的青鋒劍拿來!」製造兵器的大師沒有從正面回答劉千耀的問題,而是向掌櫃的招呼一聲說道,不過從他的言語之中,劉千耀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劉千耀見此,不明所以的看著掌櫃走向前台,而後又將目光落在了伏龍戟上說道:「此人是我在大街上遇到的,當時我見這把長戟寒氣逼人,再加上多年來縱觀極品兵器的經驗,我斷定這把神兵絕不是凡品,於是就將他領來了這裡,想讓幾位大師看看它到底是什麼品相的神兵!……」劉千耀話剛說到一半,掌櫃的便從前台走回,而他的手中則多出了一把劍刃上泛著青光的長劍。此時劉千耀略微停頓了一下又道:「掌櫃的今天表現得不錯,我還怕你弄露餡了,無法收場呢!大師傅,你看能不能打製出與其一模一樣的神兵?說實話,我非常想得到它,可是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愛』,所以,我才想讓你幫幫忙,將這把長戟再臨摹出來一把。」
鑄器大師仍沒有回答劉千耀的問話,而是將掌櫃手中的青鋒劍拿在手裡,向周圍的人說道:「你們都閃開一些,我想試試這把長戟戟鋒如何鋒利!」「大師不可!萬一將這把長戟毀了,我無法向冷兄交代啊!」劉千耀聽罷大師傅的話便有些慌張的出言阻攔道。
「少當家不必擔心,這把神兵絕不是這等凡物可比的!我只是想看看像這把青鋒劍中的極品在這把長戟的面前能夠承受幾次對撞!」大師傅很敢做,不待劉千耀再次開口便將手中的青鋒劍向伏龍戟劈去。兩兵相接,一揮而下,大師傅連一絲感覺都沒有青鋒劍便從中折斷。這可著實讓在場眾人吃驚不小,青鋒劍雖然不是最好的寶劍,但在兵器中也算得上是上等兵刃了,可是在伏龍戟鋒利戟刃的威勢下,剛一接觸便從中折斷,這讓眾人在吃驚的同時不禁思索究竟是何人煉製出這樣凶悍的神兵利刃。
「哎!這樣的神兵真不知道是出自何人手筆!少當家,我自認是無法滿足你的要求造出你想要的與其一模一樣的長戟。不過我有一法興許能行得通,您以重金相求說不定他貪愛錢財會轉讓給你,如是那樣最好。要是實在不行,你就多留他幾天,我們抓緊時間趕工,試試能不能打製出這樣的長戟來!」鑄造兵器的大師傅長歎一聲,開口之語滿是自歎不如之意,而後便為劉千耀出點子道。
「重金相求?我看冷兄不是那種喜好錢財之人!憑他的個性我怕這樣做反倒會得罪了人家,這樣吧!我還是不露面,你們幾位一起上前哀求,先開個一萬……,不,先開個十萬兩黃金的價碼,要求他將長戟轉讓給我們,如果不行就繼續漲價,直到他說行為止。你們也不必擔心,我爹那裡我為你們撐腰,有什麼麻煩儘管向我身上推就是。記住,無論他開什麼價我都要將長戟買下來!」劉千耀在後堂與眾位兵器店管事悄聲說道,熟不知他們此時所言已經盡數聽在了冷天涯的耳中。
此時的冷天涯知道眾人馬上便要前來,便裝出一副渾然不覺一切的樣子,細細的品味著桌上的清茶。少頃,劉千耀率先趕了回來,見了天涯這副模樣,他那虛亂跳的心也為之安穩了許多,於是上前不急不緩的說道:「冷兄,我已經催促過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你的伏龍戟就會回歸到你的手中。」
「哦!賢弟,你住在這個城池有多久了?我聽人說這裡好像剛剛建成沒幾年啊?」冷天涯故意避開伏龍戟的話題,對劉千耀言道。
「嗯,是沒多久,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這裡還沒有完全建成。這不,一晃十餘年光景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一家打從這裡興建便被官府放逐到這裡,這也難怪,誰讓我們家世代都是商人呢,說什麼配到這裡就是為了展經濟!呵呵!哎,他們來了!」劉千耀很是感慨的說道,正說著門廳處便傳來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於是劉千耀便開口提醒道。
依劉千耀剛才在後堂所言,眾位掌櫃以及鑄器師傅皆走進了兵器店後屋,只見眾人先是將伏龍戟遞還給了冷天涯,而後除鑄器師傅外,其餘人便都回前廳了。冷天涯見此並沒有主動開口,他心知對方是怎樣想的,所以打算等對方先提出來,自己再加以回絕。就這樣,四位鑄器師傅與冷天涯、劉千耀六人便靜靜的呆在屋內,誰也沒有率先開口的意思。
可能是感覺氣氛有些古怪,鑄器大師傅有些耐不住寂寞的率先言道:「這位少俠,我們剛才已經看過了你的神兵,說實話我們幾位自認沒有能力創造出這等駭世之作,所以我們非常想知道這把長戟究竟是出自何人手筆?還有就是據少俠所知,它的性能又是如何?」大師傅很謙遜,在說完話後依舊保持著剛才說話時的笑容,靜候冷天涯的回答。
「不才小子擔不起這個『俠』字,如果眾位大師不嫌棄,叫我一聲『天涯』就可以了。這把神兵乃是先祖留下來的傳承之物,輪到我這代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所以它的由來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它被喚作伏龍戟而已。至於它的性能,我自認為還沒有完全的掌握,就目前來看,他除了極為鋒利外,便只有傷人後流血不止的特性了!還有,聽家父說它有辟邪之功效,不過這一點無從查證,也只是傳說罷了。」冷天涯也沒有失了禮數,非常恭敬的說道。
「啊?這……這怎麼可能?傷人後流血不止?這樣的神兵世上真的有嗎?我縱橫兵器界也有三十餘年了,是曾聽說過真正的兵器能達到見血封喉的效果,可是縱觀四十餘載,還沒有親眼見過,難道說這把伏龍戟便有這樣的功效?不知少俠能否為我等展現一番,老朽感激不盡啊!」大師傅聽罷冷天涯所言,頓時欣喜異常的說道,說罷可憐巴巴的望著冷天涯,生怕他說出一個「不」字。
「這……,這該如何嘗試啊?難道大師是想讓我殺個人不成?實不相瞞,在下從小便信奉佛教,雖然手上沾滿了鮮血,但我敢拍胸脯說,我沒有故意殺死過一個善良之人!所以大師所言小生實在是難以滿足!」冷天涯沒有痛快的答應下來,而是稍顯遲疑後便委婉的拒絕了。
劉千耀在聽到冷天涯的話後,心中對伏龍戟的嚮往便越的狂妄起來,所以他也想見識一下伏龍戟的神威究竟如何。於是當冷天涯拒絕後,劉千耀便急忙開口說道:「冷兄,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好生好奇,這樣吧!殺人是不可能的,叫他們牽來一匹烈馬,再由他們親自將馬耳朵割破一個小口,這樣一來,既滿足了你不亂殺生的要求,也可以讓眾人看看這難得一見的奇觀,畢竟這幾位大師已經年過半百,在他們遲暮之年能有幸見到這樣品相的神兵已是不易,仁兄就忍心讓他們鬱鬱而終嗎?」
「哎!罪過,罪過啊!好,我就看在賢弟你的份上讓他們見識一下,不過我可事先把話說好了,這事一完我便離開這裡,因為我實在是不想在這種地方落腳!」冷天涯長歎一聲說道,說罷見眾人紛紛應承下來後,便陪同在場眾人向前堂走去。
兵器店的掌櫃幹事很是利落,不消片刻便將一匹烈馬牽到了店面前,而後對眾人說道:「各位,這匹馬是個非常凶悍的烈馬,至今無人能坐在他的身上,所以我便將其牽來。反正留著也沒什麼用,好了,現在就動手吧!」掌櫃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來往路人在聽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後,都不由自主的圍在了一旁,打算瞧個明白。
冷天涯此時站在店前的石階上,聽罷掌櫃的話,便將手中的伏龍戟交與一旁靜候的五位大漢。只見其接過之後便由一人將此馬牽過來,然後他們以極快的度將馬耳尖劃破。霎時間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只見烈馬在受到傷害後,頓時暴跳如雷,開始瘋狂的怒吼起來。不過眾人吃驚的並不是這點,而是吃驚馬耳朵上那個約有半寸寬的傷口竟一反常理的血流如注!短短半盞茶的時間,地面上便出現了一灘鮮血,再看此時的烈馬已經開始現出萎靡不振的神情。漸漸的,它終於倒在了地上,任由生命的流逝卻無法再行威。
「好兵器!這便是傳說中見血封喉的神兵啊!」當馬徹底死後,鑄器師傅便不由自主的開口說道,說罷將目光轉移到冷天涯的身上,不留痕跡的向他靠近了幾步悄聲道:「少俠,此時人員混雜,即使讓你走你也不會安寧的。這樣吧,你在我官店之中滯留片刻,等風頭過去再行離去!順便我也想與少俠談談……」鑄器師傅聲音越說越小,直到後來閉口不言笑瞇瞇的看著冷天涯,靜候他的回答。
「哎!早知道這樣我便不答應你的要求了,好!一個時辰後,我再行離去!」冷天涯有些後悔的說道,說罷便於其又回到了官店之中……
兵器店內良久之後
「你們不必多費唇舌了,我的伏龍戟是不會轉讓給任何人的!不過劉賢弟的想法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但我也是有條件的,賢弟既然想效仿打制我的神兵,那麼就必須到你的家中進行打製,否則我怕伏龍戟不能保全,因為只有它在我週身百丈以內,我才能安心的將其交給你們!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這些了,如果不成,我便現在離去!」冷天涯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說道,而他之所以會答應下來也是有所圖謀的,一是此地乃是距離觀蒼峰最近的城池,所以如果邪修想通過拜師的途徑進入觀蒼峰,那這裡便是靜候正道修士前來的選之地;二是冷天涯也想利用這幾天將體內不足的真元補回來,順便再悄悄的查看一下,看這座城中此時有沒有邪修的存在。因此冷天涯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了劉千耀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