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頭移至中天,當頭暴曬時,在田里忙了一早上的莊稼漢子終於揮灑完汗水的回到自己家中。enxuemi。原本由於提早忙完手裡農活應該心情很高興的他回到家以後卻看到一灘的冷鍋冷灶,頓時很驚訝,不過他沒有生氣,因為他與孩子他媽結婚二十年以來,這種事情今天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這一反常的現象讓漢子心裡很忐忑,覺得沒看到那個應該在廚房忙著炒菜的婦女心裡就有些堵得慌,不詳的預感突如其來的越強烈。他快步走到李少陽呆的那個屋門前,伸出手後卻在空中停頓了一下,耳中沒有聽到任何動靜,然後他推開房門,可是卻覺得門的下端有著什麼東西在頂著以至於這扇柔韌性十足的門上端離開門框,可是下端卻還紋絲不動。
不對!出事了。漢子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然後暴起他那男人應有的強大力量使勁的推開了半扇門,強行鑽進去後一看,他徹底呆住了。那個和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女人正蜷縮一條腿倒在血泊中,好在地上的血已經凝固,這說明躺在地上的她已經停止了流血,而明顯製造這慘案的兒子此時正全身抖的蜷縮在房間的一角,臉上的分泌物依舊在往下淌著,弄得他胸前的衣服上全是黏黏的液體,很是噁心。
漢子呆看著這一切,然後出了一聲傷痛的哀嚎:「劉萍,你咋樣了?你別嚇我……」漢子的聲音有些嗚咽,他把婦女抱在自己懷中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
漢子不停檢查懷中妻子的狀況,可能是摸到還有一些心跳,以及頻率有些散亂的呼吸,他才稍微的放心了一點。回過神來的他終於想起了這次事件的製造者,他悲傷的怒吼一聲:「畜生!你個畜生……」他順手拿起身邊一塊破碎床板的遺體狠狠的砸向李少陽。
崩的一聲,一尺來長的木棍正中李少陽的額頭,一時間李少陽的頭上血流如注,額頭上泊泊流下的血混合臉上的分泌物瀰散著。漢子看見他滿臉鮮血先是一呆,而後又大罵道:「打死你個畜生,我們怎麼生下你這個畜生的。」漢子沒接觸過太多的污言碎語,翻來覆去還是畜生一詞。
李少陽終於被額頭上強烈的疼痛以及漢子的罵聲給驚醒了,他抬起原本低下的頭,條件反射一般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放在眼前一看全是血,但是他並沒有多大的驚怒之情,只是很平淡的看著漢子和他懷裡的婦女,心裡有著一種深深的愧疚感,聽著左一句畜生右一句的畜生,他緊緊的握著拳頭。
親手把一個質樸的婦女弄成重傷,如此窮困的家庭而他卻在吸毒,這難道還不是畜生麼?
痛苦一陣陣折磨著他,精神與**都受著煎熬,現在又被這一聲聲的警世罵聲罵的無地自容,李少陽深深的憤恨自己,看著地上的血跡,他靜靜的說了一句話:「你等會再罵,先把她送醫院吧。」一句簡單的話中沒有稱呼語。只有簡單的你我他……
也許是被李少陽給提醒了,漢子慌忙收口,一把抱起妻子劉萍,直向門外衝去。而李少陽依然蜷縮在哪裡,姿勢都沒有動一下,不是他不想跟著去醫院看看這個守護了他一夜而又被他弄傷的婦女,實在是他自己也已經快要瘋了。毒癮本來就沒過去,只是剛才暈過去後停頓了一會兒。後來李少陽醒來以後,就一直在與身體裡毒癮做著無聲的鬥爭。
他一直就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而且堅定中還帶著一股子倔強與不服輸的精神,此時他憑著強自支撐起的意志在不停的提醒自己可以撐過去。而這種感覺在他認為就很像他前世時與自己父親打的那個賭一樣,他當時不希望自己像別的富二代一樣豐衣足食,做一個社會敗類般的紈褲,所以他要求獨立的生活,僅憑他自己就可以養活自己了。可是他父親對此卻嗤之以鼻,他希望他兒子李少陽能像別的富二代一樣去欺壓良善,去調戲那些所謂的班花校花之類的女孩,因為他父親小的時候就很窮,他總是被一些家庭有背景有權有錢的公子哥們欺負,所以他誓要賺很多錢,然後讓自己的兒子可以做到一個紈褲。只是後來他雖然確實賺到了很多錢,但是他兒子李少陽卻要去過清貧的日子,要求他把自己給放養,美其名曰是磨練自己。這樣一來兩父子的一件極端相左,於是兩父子約定只要放養以後的李少陽有一頓飯沒吃上,那麼他就得乖乖的回去做他父親給他安排好的紈褲生活。
當然最終這一賭約父子兩人誰都沒有勝利,因為李少陽被他母親強行給拖回了家,但是他母親同樣也對他父親說了,以後兒子在家吃飯,但是一些零花錢就讓李少陽自己去想辦法,這樣一來兩人都做到退步,於是和諧平衡就在那一刻開始建立了。在後來很長的時間裡一直到李少陽結婚前,他都沒有向家裡要過一分錢的零用,包括他結婚所用的錢,也都他自己賺來的,當然他出錢借他父親的車給了多少租金,又或是他父親給李少陽打了多少折,這個就誰也不知道了。
這樣李少陽也不知道在那個角落上呆了多久,反正他只知道他從白天一直坐到黑夜,然後又從黑夜做到天亮。期間只要一出現種種幻覺時,李少陽就會咬著一塊木板,然後用拳頭猛擊自己的頭部,造成一次次的眩暈而減輕那種毒癮給他造成的痛苦。包括他也不知道咬碎了多少的木塊才讓他熬了如此之長的時間。而漢子抱著劉萍去醫院也是一夜未歸。
天空烈日再次當空直射時,李少陽才感到痛苦稍微的減輕,但是由於長時間未進食物,這也讓他感到一陣陣的疲軟。他跑出小房間,憑著孫少陽的記憶蹣跚的走到廚房,翻箱倒櫃的找到一塊硬的像石頭般的干餅,勉強和著水吞進了腹中。可是,有可能是長時間沒進食的緣故,李少陽剛吃下那張餅後就覺得胃部一陣陣脹痛,他不停打著乾嘔,這樣的情況又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得以緩解。
他坐在用籬笆圍成的小院中,看著這個重生後的家。左中右三間用泥巴堆成的矮屋,屋頂就是一些乾草封住的,屋樑就是一些竹子,房屋內的地面連一絲水泥都沒有,直接就是硬硬幹泥地。這是沒下雨天氣乾爽的,要是下上一場雨,那麼家裡的那些泥地就可以插秧了。
李少陽苦笑一聲,這就是現狀!他雙手撐在院中水缸的邊緣,低頭接著水中的倒影看著自己的樣子,雖然無法向鏡面那般真實照出樣子來,可是李少陽還是可以看出他現在就是一個蓬頭垢,瘦如猴子的人。甚至他可以看到因為長期吸毒而高高隆起的顴骨,雙眼深深的凹陷進去,下頜也稜角分明。他使勁力氣努力站直後,平伸出雙臂放在眼前,兩條手臂只剩下蠟黃的皮膚,十指更是沒有絲毫的肉感。
哈哈哈哈……
李少陽用極度沙啞的聲音出絕望的笑聲,他不是絕望此時他的現狀,而是絕望以前的那些家人,他知道既然他現在確實重生,那麼那些家人就真的在車禍中全部喪生了。而他現在所處的地方離原來的那個家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實在太過遙遠。即便就算離得很近,他回去又能幹嘛呢?所有的家人全部死了,他李家的財產當然是全部被國家收走,而他現在確切的說的是孫少陽而不是那個李家家族的繼承人李少陽。所以他現在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小人物,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而已。
不過不管是窮還是富,對於他來說就算有著一定的影響但也不會太大,財富永遠都是可以再從新爭取,人本來就是從無到有,然後又從有到無這麼個過程,所以,生活就是如此!對於那些財李少陽沒有太多的失望。他現在最想的就是怎樣能硬抗過以後一次次的毒癮。
他捧起缸裡的清水,清洗著自己的臉,雙手使勁的揉搓著,直到他把那張臉給揉得通紅以後才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撐在水缸邊緣,急促的喘息著,臉上的水珠一顆顆掉進缸中,打到水面上激起飛濺的水珠。
李少陽保持彎腰使臉與水面平行的姿勢,騰出雙手輕拍著自己的臉頰,輕聲說道:「以前都已經過去,現在還要繼續,李少陽早死在那場車禍,隨著他的父母一起去了陰曹地府,現在的我就是孫少陽,就是這個窮困家庭出生的孫少陽!」他慢慢站直身體,仰面對著頭頂的藍天烈日又輕聲的說了一句:「至少我不能做一個畜生,不是麼?」
孫少陽努力振作精神,邁著輕浮的腳步,緩緩的走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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