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的還讓不讓人清淨了?」一個靠近市中心的小飯館內,易濤擰著眉毛罵道,閃爍的警燈亮光和不絕的警笛聲從小飯館的門窗狂奔而入,在小小的空間內躁動迴盪。
「今兒晚出什麼事兒了?」對面的飛仔也是一頭霧水,端著杯子看著從窗外狂野竄過的幾輛警車。
「誰他媽知道!抽風呢這!」易濤沒好氣地嘟囔了一聲,完全沒一點今天晚的紛亂因他而起的自覺,「來,喝酒!」
小紅那裡因為處理了幾個小混混而提早關門,滿腹心事的易濤只好拉著飛仔來這個小破飯館裡喝酒聊天,而此時,這小飯館連老闆帶夥計都已經困得不行,找了個角落趴那兒打著盹兒,即使耳邊不時響起刺耳的警笛聲也沒讓這幾位打消睡意,反正易濤和飛仔來的時候就往櫃檯扔了一百元錢,足夠酒錢了。
「哥,下面你想怎麼做,要我這邊怎麼幫你?」放下杯子,飛仔看了眼遠處牆角里打盹兒的幾個人,身子往前一湊,低聲對易濤說道。
易濤擰著眉毛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操他媽的,我現在也有點抓瞎,按說好些個事情也有眉目了,可就是他媽的想不出下一步怎麼做才能快點出結果。」
「哥,是不是因為張平哥的事兒,你有點急了?」飛仔看看易濤滿臉的愁容,想了想問道。
「急?!」易濤聲音拔高了少許,詫異地看向了飛仔,半晌,他有些懊惱地點點頭,長吁口氣,自責地說道:「是啊,是有點急了,再加前幾天簡恆的事兒,我這心裡跟著火一樣。」
默默地給易濤的杯子裡倒了酒,飛仔探手拍拍易濤的肩膀,兩人的杯子一碰,一口飲盡了濃濃的酒液。
長舒口氣,易濤抹了把嘴巴,眉頭展開了少許,他低聲說道:「來,幫我分析分析。」
兩人就這麼腦袋湊到了一處,小聲嘀咕了起來。
冷靜了下來,再加飛仔那靈光猛閃的小腦瓜,易濤對於江美的思路逐漸清晰了起來,下一步的重點也漸漸有了些眉目,擺在面前的無非就是查獲販毒網絡、為張平報仇、調查簡恆的死與江美是否有關、蔣氏姐妹與江美和謝老四的關係等等,目前最要緊的就是找到謝老四販毒的網絡,搞清毒從哪兒來,到哪兒去,都有誰涉及,清楚了這些,就等於搞到了江美的所有底牌,到那時,其他的問題就都會迎刃而解。
正在兩人商量得興高采烈之時,猛聽一陣騷亂傳來,兩人忙轉頭往窗外開去,只見由遠處急火火地跑過來兩撥人馬,看樣子就如屁股著了火一樣。
「咦,那不是桑頭兒嗎?」飛仔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跑在前邊的人,不由詫異地說道。
「桑頭兒?」易濤看了眼飛仔,疑惑地問道。
「哦,是個在一百、蘭陵劇院、體育場外倒騰各種票、購物卡的黃牛頭兒。」飛仔忙給易濤解釋。
眨眼間,兩撥人馬跑得近了,易濤和飛仔這才驚訝的現原來跑在前頭的桑頭兒已經是滿身血跡,他身邊幾個正呼哧帶喘地死命狂奔的人身也都帶著或多或少的血跡,而他們身後的那撥人,則是人手一件武器,有刀、有棍,甚至還有鐵鍬,每個人都是眼含殺氣死死攆著前邊桑頭兒幾人。
「我操!」易濤和飛仔不由同時說了一聲,兩人對視了一眼。
「大哥,桑頭兒這人不錯,你看……」飛仔嗒了下嘴巴,對易濤說道。
「好,去看看。」易濤隨手就拎出了他那把黑黝黝的大砍刀,起身站起,飛仔認為不錯的人,怎麼著也得去照應照應。
等兩人來到門口的時候,桑頭兒那兩撥人已經跑過了飯館,直往前邊一處黑漆漆的工地方向跑去,而剛才還一直煩得易濤直抓狂的警車卻是不見了半點蹤影。
『咚咚咚咚』,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在黑夜裡傳出老遠,伴隨著的還有劇烈而充滿了恐懼的喘息聲。
「大哥,前面好像沒路了!」一個身穿名牌運動服、肩膀有一道傷口的年輕人跑動中向悶頭狂奔的桑頭兒喊道。
已經累得快把舌頭都耷拉出來的桑頭兒聽到喊聲,這才抬手擦了下流到眼皮的汗水,勉力張開眼睛抬頭看了看前方,這一看不要緊,登時就是一哆嗦,前方一道高高的圍牆擋住了去路,再看兩側,也是兩長排圍牆,圍牆內,是一棟棟黑漆抹烏建了一半的水泥樓房,一個個洞開的窗口還露著處處的鋼筋,就像張張猙獰的怪獸大嘴。
「姓桑的,我看他媽你還往哪兒跑?」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吼叫。
桑頭兒回過頭去,只見身後原本緊追不捨的十幾個人此時已經放慢了步子,手中的武器卻都舉了起來。
見此情景,桑頭兒當先放慢了沉重的腳步,使勁地喘息了一陣,然後一步步地往後退去,他身邊的幾個年輕人邊退著,邊四處踅摸,希望能找到些可堪使用的武器,可讓他們惱火的是,這附近的清潔工實在是太敬業了,左近竟然連塊磚頭都找不到。
「大哥,你快點翻牆跑,這邊交給我們了。」還是剛才那個運動服年輕人機靈,見狀不妙,趕緊低聲對桑頭兒說道。
「是啊,大哥,你快走!」另兩個年輕人也低聲催促道。
「我不走!」桑頭兒雖已經累得渾身乏勁,但語氣卻是異常的堅決。
「大哥!」三個年輕人有些急了。
「我走了你們怎麼辦?不行,是我把你們從家鄉帶出來的,不能讓你們為我冒險,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你們前面!」桑頭兒說到最後,語氣放淡,臉也見了笑容,只是不是微笑,而是略帶悲壯的淡笑。
「大哥!」三個年輕人同時叫了一聲,動情之至。
「操他媽的,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曲蛋這王八蛋!跟他拼了!」一個年輕人抹了把眼角的濕潤,憤然說道。
「對,跟他拼了。」其他幾人附和道。
桑頭兒停下了腳步,他身後不過五米處就是圍牆了,已經退無可退,而那圍牆,高約三米,普通人休想攀得去,這就是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