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幕漸漸露出了一絲的魚肚白之色，周成義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是11月21日的凌晨4點多了，眼看著天就要放亮了。昨晚上聽得從蘇州方向撤下來的成仁他們說，鬼子的先頭部隊距離這裡已經不過十多里路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日軍應該就會起進攻了。
「怎麼？睡不著？」身後傳來了團長-張靈甫那略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
周成義轉回身來，乾笑了兩聲，點點頭說到「是啊，怎麼團座也沒合眼？」
「嗯，是啊。」張靈甫笑了笑，走上前兩步「怎麼能夠睡得著呢，現在戰事於我軍不利，日寇步步緊逼，誰知道敵人會在什麼時候起進攻呢。」
看著在月色下張靈甫那皺緊著的眉頭，周成義知道團座肯定又是一夜沒有休息，這會兒一定是剛查哨回來，要不就是去檢查陣地的情況了。
「成義啊，你看我們怎麼來守住這座大橋呢。」張靈甫眺望著不遠處的那座京滬鐵路一三七號鐵路橋，對著周成義問道「現在的情況看來，日軍勢必要奪取我們控制的這座橋樑，然而經由望亭鎮，折向無錫方向，或者乾脆由此進入太湖，取水道攻擊無錫。」
「團座，昨天日軍已經在滸墅關一線和58師的掩護部隊生了激戰，現在我3o5團已成最後掩護部隊了。日軍要想進攻無錫，此路是必經之路。」周成義分析到「北路經由常熟一線進攻地日軍部隊應該會是趨向無錫以北的江陰，攻佔江陰要塞，而不會直接進逼無錫。」
張靈甫沉思了片刻，點點頭「分析的不錯。繼續說下去。」
「那麼既然這樣。我軍在無錫以東的作戰畢將是以我團守衛的戰線為主體。」周成義接著說到「除去北線日軍沿長江攻擊地一部之外，事實上，中、南兩路日軍是沿著太湖南北兩路向南京進攻。南線地日軍第1o軍主力定是由長興一線，進攻廣德、宣城、郎溪，循江南鐵路。攻佔蕪湖。從西面切斷我都衛戍部隊的退路。」
見張靈甫點頭示意繼續。周成義稍加頓了頓話語，繼續說到「我軍在鞏固吳興方面的作戰方面，已經在廣德、泗安、安吉以及了川軍部分部隊。同時第18軍也在此線部署，同時第21集團軍也在向宜興、張渚鎮一線部署。策應廣德守軍的側背，防止日軍從太湖一線登6無錫、廣德之間的宜興、吳興。」
「現在我們面對是沿京滬線進逼地日軍部隊，無論是怎麼樣，我們只要守住在無錫以東戰線，那麼日軍除非在廣德方向取得進展，否則決不能在太湖南北兩個方向直逼南京。」周成義肯定地說到「現在京滬一線地部隊都在向南京方向撤退，說明最高統帥部已經不想在太湖北路戰線做過多的膠著了。而是直接利用南京外、內廓戰線進行守衛作戰。」
「嗯，分析的很有道理。根據你地這個看法，我們在望亭的作戰不過是為了給都衛戍長官司令部制定、部署南京保衛戰爭取更多地時間。」張靈甫微微歎息了聲說到「三個月的苦戰，作戰居然打到了南京城下了，此乃國之悲哀。」說著張靈甫苦笑著搖搖頭。
「肯定是這樣的，要不然師部也不會命令3o6團將二期掩護任務交給我們團了，而讓3o6團直接去南京集結。看來我們7軍在太湖北岸部署的掩護部隊即將全部撤退了。」周成義說到「然而我擔心的是，就算是我們能夠在京滬路爭取太多的時間，恐怕。」
「恐怕南線支撐不了是嗎？」張靈甫微微一笑，反問到。
「是的，團座。」周成義回答到「都衛戍長官司令部的作戰要領恐怕是利用京滬線、以及南線的縱深來遲滯日軍的進攻，同時在北線，以江陰要塞為主要防禦點，在南京外線先抵擋日軍的進攻，然而節節退卻，直至南京城下的內、外線防禦陣地，利用陣地、掩體，和日軍做殊死之戰。這樣一來，至少可以爭取到一到兩個月的時間。」
「說下去。」張靈甫按了按手「將你所有的判斷都說下去。」
「是，團座。」周成義點頭應到「之前說了，統帥部是希望南京作戰至少堅持一到兩個月，從而獲得時間上的優勢，這樣一來，不僅僅是使得日本被拖入到類似淞滬會戰那樣的持久作戰，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乃至不得不被迫坐到談判桌上來，同時我國政府還可以利用這一兩個月的時間，獲得國際上的諸列強干預，迫使日本放棄作戰。」
「即便是這兩者都不行，我國民政府軍還可以利用這一兩個月的時間，整編在淞滬會戰中被打殘的部隊，集結來自全國各地的作戰部隊，從南京、杭州方向同時起反擊。」
張靈甫笑道「的確是這樣，從最高統帥部近來一連串的部署來看，的確是想在南京城下打一場重大會戰，保衛南京，事關國際影響。現在軍委會也就只是這樣的聲調了。」
「然而職下認為，這幾乎沒有可能。」周成義猶豫了片刻，方才鼓起勇氣說到。
「哦，何謂？」張靈甫聳了聳眉頭，笑道「你小子倒是有膽識，說，怎麼沒有可能。」
周成義說到「理由有四，其一，南京作戰本就是背水而戰，所謂金陵城虎踞龍盤，不過是面對長江，以鍾山為屏，藉以長江之險，對江北入犯之地而已。然現今戰爭早已經不是古之冷兵器作戰。日寇乃是6海空立體化進攻作戰，空、海軍強我數十倍之多，6軍火力又遠要比我**強悍，南京之守本就是我軍自造困局。加之以，日軍上海派遣軍、第1o軍從太湖南北兩線夾擊。北線又以海軍配合。沿長江逆流而上。南京城地地理優勢幾乎不存在了。」
「其二，我軍淞滬會戰退卻以來，幾乎是損失慘重，部隊混亂不堪，士氣頹然。哪裡還有什麼作戰力。以此殘兵守南京。無疑是自絕於金陵城下。」
「其三，之所以我北線守軍作戰還不至於太難，是因為敵之上海派遣軍經過三月有餘的苦戰。早已經是損失慘重，情況比我軍好不了多少。所以京滬線進擊之敵軍一直磨磨蹭蹭，進展不大。而北線進擊常熟之日軍乃是華北新增派而來的第13師團，士氣正旺，且建制完整，以此之軍進攻，自然進展較京滬線之敵要大得多。此路日軍倒不完全需要擔心，但南線敵人就不好說了。」周成義搖了搖頭道「團座您應該明白的。」
「是啊。」張靈甫點頭應到「南線沿太湖南路進攻之日軍乃是本月初由杭州灣新登6上岸的第1o軍，此部之敵在之前地作戰中幾乎未受到大地損失。三個師團之眾攻擊廣德、泗安、安吉一帶地區，以在升山市至大錢鎮一線的第7軍，廣德、安吉一線的川軍部隊，是根本無法能夠阻擋敵軍的進攻的。廣德失守只是時間問題了。」
周成義輕歎一聲「至於第四點那就更不用說了，就算是南京守衛作戰能夠打一兩個月，恐怕華北方面也支撐不了這麼久。現今晉、察、冀、魯一線地情形已經越來越是糟糕了。佔領平津之後，保定失陷，1o月1o日，日軍第1軍攻佔石家莊，17日，關東軍攻佔包頭，11月8日，太原失守，現在敵人進攻地主力正在逐步南線，就算是南京再能堅守，恐怕也。」
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周成義沒有再說下去。倒是張靈甫接過了話頭「我擔心的也正是整個。現在日軍以上海派遣軍一部沿京滬線進逼，以第1o軍主力循京杭公路，採用迂迴包抄的戰術，圍攻南京。一旦廣德、宣城失守，日軍定會是循江南鐵路，攻佔蕪湖，斷絕南京守軍地後路，到那個時候，隨著京滬線的日軍上海派遣軍進抵鎮江一線地話，那麼日軍夾擊南京的部署也就可以完成達到了。而南京方向的我軍也就只能陷入背水之戰的狀況中了。」
「另一個方面，沿著津浦、平漢兩路作戰的日軍轉向於晉東、晉北，陷入在忻口、娘子關作戰的時候，韓復矩的第3集團軍居然沒有沒有趁機以主力擊破當面之敵，進出滄縣，以與平漢路進出石家莊之第1集團軍互相策應。」張靈甫苦笑道「如果韓復矩能夠以第3集團軍起主動出擊，解決陵縣方面的日軍，配合先頭部隊已進至南宮，主力已過雞澤，向石家莊起反擊的第1集團軍，那麼華北方面至少可以獲得主動權，南京作戰也不用這麼艱苦了。」
「***韓復矩居然在接到命令後，按兵不動，反覆申訴困難，要求中央增調3個師的兵力接替膠東半島海岸或津浦路南段防務，以使他能抽出力量進擊當面日軍，完成進出滄縣、策應友軍作戰的任務。」張靈甫罵得「這個狗娘養的按兵不動，使得華北日軍絲毫不用吃力，從而可以從容不迫的調遣華北方面的部隊策應上海戰地。」
「什麼鹽山、樂陵邊境敵軍一部與我游擊第1路、第5路等部對峙；什麼運河西側武城附近及清河縣境積水未消；什麼職部第74師、第81師在濟南整補，第2o師第58旅任津浦鐵路濟南至臨城段警備；除已派由濟南向武城前進外，擬請令李司令長官派隊接替津浦路濟南以南防務，並蒞濟坐鎮，職願親率所部3師或4師兵力，經武城、鄭家口進出河間，與第1集團軍協同前進。這都是這個***借口。」張靈甫恨恨的罵到「現在好了，日軍集中力量增援上海作戰，他娘的地方軍閥就是只顧保存自己實力，真該槍斃了。」
正當張靈甫罵聲連連的時候，前出的哨兵來了告警「團座，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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