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小巷後,方子稍稍的鬆了口氣,但是動作卻絲毫沒有慢慢下來,小巷中確實是四通八達,一進來就能看到另外的四條的巷口方子沒有猶豫,再轉過一個巷口,直接向一堆柴草跑去,待跑到那堆柴草邊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是否有人跟著或是正看著他。
在確定沒有人其他人後,方子貼著堆放柴草的牆邊,拔開一些柴草,在牆下的一個破洞赫然出現在眼前,方子喘著粗氣,鑽了進去,又從裡邊把牆邊的柴草恢復原狀,這才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方子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累過,現在的方子提不起一絲的力氣,現在就算有條野狗蹲在眼前,嘴裡流著腥臭的口水,眼冒凶光的看著他,就算要把他咬死,他都不想動一下,他實在是太累了。
方子靠在牆上,眼睛一直閉著,但時間並不是太長,他的呼吸已經慢慢的緩和下來,身上多少有了點力氣,其實不用睜開眼睛,方子也知道周圍的環境是什麼樣子的,這裡除了方子自己外,可能根本就沒有人來這裡了,其實方子自己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所在,這裡是徐州府衙的後堂,從現在方子所在的地方看去,前邊正好有一排房子,並不算太高,但是沒有窗戶,青灰色的牆面上此時還能看出夏天的時候長滿青苔的痕跡,這排房屋與身後的牆之間正好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夾縫,像一個小胡同,左右兩邊原本都有出口,但現在那些地方都長滿了荊棘,而且還是非常高、非常厚的一層,都已經爬上了房屋和牆頭,所以左右兩邊實際上根本沒有出口,至於為什麼沒人現這個地方,是因為府衙裡根本沒有人願意來這個地方,就算有人來,也是找幾個做伴的一起來,而且還是辦完事馬上離開,根本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一會兒,因為方子面前的這些房子是殮房,裡邊時不時的躺著一、兩個的死人,而官府之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地方。所以方子在這裡根本沒有人來打擾他,他也不知道前邊就是停死人的地方,他還在這裡鋪了厚厚的一層乾草,給自己準備了一個不錯的「床」。
此時的方子已經不再大口的喘氣了,嘴裡正在嘟噥著:「他娘的,我沒事惹這些人幹什麼,他們愛打誰打誰,愛殺誰殺誰,死了關我什麼事呀?害的我現在沒命的跑,差一點沒嚇死,真他娘的……」其實方子自己也沒有注意過,他總是比其他人更早的從疲勞中解脫出來,雖然現在是饑一餐飽一餐的活著,幾乎沒有吃飽過。
剛才劇烈的奔跑,讓方子出了不少汗,現在停下來,輕輕的一陣風吹過來,立刻就把他那原本就很單薄的衣服吹透了,這不由的讓方子打了一個冷顫,身上倏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事情似乎還沒有完,方子又聽到了一些聲音,一些「唏唏嗦嗦」的拔弄柴草的聲音,這立刻讓方子剛剛鬆弛下來的神經再次緊張起來……
「是不是那些人追來了?他們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難道剛才看到我鑽進來了嗎?我剛才明明什麼人也沒有看到呀?我該怎麼辦?逃跑嗎?這可是個死胡同,往哪兒逃?不逃怎麼辦,他們可都是會殺人的,要是讓他們抓住,那我不死定了?……」
一瞬間,方子陷入了慌亂之中,腦子裡一下子冒出許多的想法,剛才感覺到的涼意已經不存在了。
慌亂之中,方子順手抄起了地下的一根棍子,對著那個破洞的地方,高高的舉起,此時的方子心中還多少有些主意,雖然不見得管用,但是他想,只要那些人從這裡鑽進來,我先給他一棍子,把他打暈再說。
柴草出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更肯定了方子的想法,「這人一定要來找自己的!」方子下一意識的使勁握了一下手中的木棍,這可是他手口唯一的武器。但接下的情況並沒有如方子所想,洞口的柴草沒有被挪開,而聲音好像也消失了,方子不由的產生了一絲狐疑,但他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哎呀!」
「咚!」
正當方子緊張的盯著那唯一的出口「運氣」的時候,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一個東西從天而降,正好砸到了他腦袋上,一下子就把方子砸暈了過去……
等方子睜開眼睛的時候,現自己正好好的躺在他自己的那張「床」上,而天色已經濛濛的亮了。等他抬起頭來,正好看到在自己的面前坐著一個人,方子馬上向後挪了過去,緊張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此人一身青衣,長散亂,還沾著一些草屑,披灑著,把臉面都擋住了,方子根本看不到他的臉,前胸的衣服上沾著大片的血跡,此時已經黑。
其實,在這一段時間裡到底生了什麼,方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在扔出了一塊小石頭後,便沒命似的逃跑,然後突然間就暈了過去,其它的事情一無所知。
實際上,在這一段時間裡,因為方子的一時義憤,扔出了一塊「殺人」的石頭,賀承江藉機一擊致命,突出「四方劍陣」,賀承江那時有自己的打算,他並不熟悉當地理,再者身中劇毒,自己的功力大不如常,雖然還沒有致命,但想突破趙先生他們精心佈置下的四方劍陣,卻也不容易,弄不好還會引剛剛壓制下去的劇毒,還好找到一個機會成功突破四方劍陣,但就是如此,也讓自己氣息不穩。更是擔心趙先生他們緊追不捨,那樣的話,賀承江也很難逃脫,因此他想緊跟著那個乞丐,他可能相當熟悉當地的情況,如果趙先生他們一直緊追,那自己就只好奮力遠逃了,自己身中劇毒,能不能逃得掉,只能聽天由命了:但如果僥倖得以擺脫他們,自己還能有時間休整一下,生存的希望將會成倍的增加,而且用不了不久,接應自己的人就能找到自己,到那時,或許可以全身而退也說不定……因此賀承江一陣狂奔,暫時甩掉追兵後,緊跟在小乞丐身後,七拐八繞,一直看到他鑽進那個洞口。
賀成江沒有立刻跟著方子進來,他要確定在身後是不是有追兵,其實他也不知道,趙先生他們根本就沒有全力追趕,他們在看到「老三」被賀承江一擊而死之後,實在是懷疑賀成江是否中毒,而不敢全力追趕,只是吩咐他的手下封鎖整個徐州城,只要賀承江沒有出城,還有機會抓到他,而且畢竟賀承江中了離魂散,就算中毒不深,最多是讓他活的時間長一點,但也最終逃脫不了離魂的命運……
賀承江在確定沒有人跟著他後,便小心的來到那掩蓋洞口的柴草邊,一縱身想越過高牆,但沒想到在跳上牆頭後突然真氣不濟,一下子便直直的摔了下來,沒成想正好把方子砸暈了。看過方子沒什麼問題,便在一邊打坐運功,壓制體內的毒素,一直到方子醒來。
方子蹲坐在一邊,有些怯生生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這個人一動也不動,他也不明白這個是在幹什麼,如果他能看到這個人的臉,他就一定能認出他就是昨天晚上那個被圍攻的人,但是他看不見,所以他還知道他是誰。方子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放到兩人膝蓋中間,緊盯著賀承江,他不是沒有想到要逃跑,但是賀成江正好坐在他和洞口之間,好像個看守一樣,這個夾道裡地方又不大,沒法繞過去,所以他只好一邊等待著賀承江能動一下,最起碼告訴自己:他要幹什麼?
其實他哪裡知道,他的生命中轉折就在這一刻生了……
兩個人保持著各自固定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方子不知道賀承江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他將要做什麼,有時候,未知的事情才是最令人害怕的,現在的方子就已經感覺到了害怕,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就好像要等待命運之神的裁決一樣,讓他感覺莫名有一種的不安,所以他先動了。
雖然他沒有力量,但是依然使出現在所能使出的最大的力氣,用最快的度揀起掉落在地上的木棍,整個人從地面上彈起來,並迅的舉起了木棍,目標就是賀承江的腦袋,他也打算一擊致命……
只聽「呯」的一聲,聲音不大,而且略有些沉悶,緊接著便是方子的慘叫聲,還有他再次跌落塵埃的聲音,這一下讓方子眼冒金星,腦袋裡「嗡、嗡」作響,整個人躺在地上只能顧著喘氣了。
「呵,小兄弟,你想殺我嗎?」賀承江終於說話了,「不過我記得就在前不久你還是要救我的,怎麼現在又改變主意了?」賀承江緩緩的睜開眼睛,略微的長舒了口氣,淡淡的說著。
方子摔的那一下子,若在平時也沒有什麼,但是此時體力耗盡,這一下也著實不輕了,現在根本沒有力氣說話了。
賀承江看了一眼方子,繼續說道:「怎麼不說話了?沒力氣了嗎?剛才看你要殺我的樣子,力氣可是不小呢?」
又是一陣沉默,沒有人說話……
方子聽到賀承江的話,才明白眼前的人就是昨天晚上被圍攻的那人,於是說道:「你……你不用佔了便宜賣乖,……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可是……我也知道,你中了很厲害的毒了,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方子慢慢的掙起上身,略有些吃力的說,「你要是對我好點,我倒是能幫你入土為安,至少不讓你曝屍荒野,怎麼樣?」
「你也知道我中毒了?」
「你們昨天晚上的話我都聽到了,你雖然很厲害,但你也活不到明天!」方子感覺自己的話好像起了點作用,膽子漸漸大了點,說話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心中還想著,說不定還能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什麼好東西呢……
「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可以給你送送……」又想到與一個快死的人商量要他的錢,這讓方子感覺有點愧赧,聲音又慢慢的低了下去。
「呵,你就這麼肯定我會死嗎?」賀承江的聲音依然淡淡的,似乎真的快要死了。
「嗯……你看你一身血污,肯定受了很重的傷,現在你好像動都動不了,說話有氣無力的……」方子在確定著自己的判斷。
「好。既然這樣,那我和你打個賭怎麼樣?」
「打賭?你都快死了,還打什麼賭呀,還能賭什麼呀?」
「就賭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說著話,賀成江兩眼看向自己面前的乞丐。「怎麼樣,敢不敢?」
方子慢慢的思索著,他在懷疑會不會有什麼圈套:「那你拿什麼和我賭呀?」
「如果天亮前我死了,我身上的錢都給你……」
話沒說完,方子搶先道:「你都死了,不用你給,我也給拿到你身上的錢,這還用賭嗎?」
「你先別急,另外我還能告訴你一個地方,讓你拿到一大筆錢,多的讓你這輩子都花不完。」
「我才不信呢,就你那樣隨便一說我就信你呀,哼!」
「我怎麼會騙你呢?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話,留下再多的錢也沒用了,而且你連一個快死了的人的話都不信嗎?」
方子略微的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個人是沒有騙自己的理由,而且,如果自己真的能有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的,那自己就再也不能乞討了,這輩子就什麼都不用愁了,想到這裡,他那原本就已經很亮的眼睛再一次的綻放出了一絲嚮往、興奮的光彩,彷彿那無盡的財富就在眼前……
「好,我信你,那你告訴我那些錢在哪兒?」方子有些激動,聲音微微有些顫,但仍然飛快的說道。
「先別著急。」
「你又反悔了?」方子真的有點急。
「那倒不是,不過我們可是要打賭的,如果我輸了我肯定會告訴你,但是如果你輸了,你能給我什麼呢?」賀承江不動聲色的問道。
方子這才想到他們是要打賭的,剛才只想著那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了,都把打賭的事都忘了。不過他立刻說道:「我什麼都沒有,能給你什麼呀?你要是看中什麼,你就說,我都給你。」說完緊張的盯著賀承江,生怕他不同意,那方子就沒有機會得到那些財富了。
「你有一樣我最想得到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這個人。」
「我!?你想要我?」方子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顯然還無法理解賀承江的話。在一陣驚愕之後,他還是接著問道「你要我幹什麼呀?我什麼都沒有……」
「我說過,你就是我最想要的,你不是什麼都沒有。」賀承江直視著方子的眼睛,繼續道,「如果我沒有那麼快死的話,我要你拜我為師,如何?」
「拜你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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