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越的住處在都市的近郊,一片龐大的居民區內。
他的公寓在一棟8o層大樓的68層。這個四十平米的公寓雖然很小,但是卻是陳凌越在這個世界的唯一的容身之所,是隔絕外部喧囂的絕佳之處,是一個避風的港口。
回到家後陳凌越把窗戶調節到一片星光的太空景色,這樣才讓他感覺到寧靜。因為從68層這個遠不算高的高度看這個城市,依然感覺到目眩。
晚飯是富含各種氨基酸和營養元素的人工合成麥片粥,看起來像鼻涕糊一樣。每天都要忍受這種冠冕堂皇,同時又巨噁心無比的食物,不過它確實解餓,更重要的是它便宜。
陳凌越唯一的夜生活就是進入幻境虛擬程序。他拿出了一些盒帶,選擇了一盤受到強烈推薦的故事:薩多蠻祭祀。
那些盒帶就是幻境虛擬程序。這是由光影電影展而來的東西,通過特別地數據轉化器和人腦相連可以使人進入特定的虛擬場景中。說通俗一點就是人可以進入電影,成為希望的那個主角,去體會每一個故事的快感。可以是妻妾成群,可以武功蓋世,可以富可敵國,可以拯救世界……如果是受虐狂的話,還有主角被凌遲處死的程序可供選擇。
當然現在這樣的幻境虛擬器已經展到了第三代,人進入故事後甚至可以按照自己的設計改變情節。但是因為硬件非常昂貴,所以陳凌越還只能享受第二代這種只能按照已定故事情節展的虛擬器。
因為知識版權的原因,這些程序都十分昂貴,陳凌越不能從網絡上下載,只能租借使用。這盤薩多蠻祭祀是租借程序的那家商店的店小二向強烈推薦的。據說故事是一種遠古的非洲部落祭祀。特點是現場除了男祭祀一人外,其餘全都是一絲不掛的女祭司。整個過程是誘惑、捆綁和蹂躪相互交織的漫長過程。雖然女祭司都是黑人,但是偶爾換下口味也不錯!店小二曖昧地說。
陳凌越收拾完之後躺到了床上把幻境虛擬器的終端片貼到自己的額頭上,打開了機器。
薩多蠻祭祀果然風情獨特。那些廣袤的原野是如今世界早已絕跡的景色,還有成群結隊的野生動物更是只有在圖書館資料庫中才能看到的影像。不過唯一有點遺憾的是那些全裸的女祭司黑得果然純粹。她們在篝火旁跳著一些古怪的舞蹈,嘴裡呀呀哼唱,然後全都匍匐到了陳凌越扮演的大祭司腳下,伸出舌頭舔著大祭司的腳趾。大祭司躺到了一塊冒著熱氣的大石頭上,看起來就像是祭壇。那些女祭司拿出牛皮編製的繩子把大祭司捆了起來,然後伸出一雙雙黑手撫摸著大祭司的全身,還用鮮艷的羽毛劃過男人最敏感的部位。
陳凌越很快就有了反應。
其中一個女祭司爬上了大祭司的身體,把大祭司早已等待的部位納入了自己的身體,坐了下來。
陳凌越一陣呻吟。
女祭司嘴裡哼唱著莫名的咒語,腰肢如水蛇般扭動。
陳凌越很快便突破了自己。
接著是第二個女祭司,然後是第三個,當第四個女祭司試圖要爬到大祭司身上的時候,陳凌越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幻境虛擬器還在工作著。
陳凌越聽到了喚醒器的蜂鳴聲,然後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天花板,然後重複著每一個早晨都要重複的工作。放回終端貼片、洗澡、麥片粥、新聞。
關於t1k2的消息依然是新聞中的主角。現在的感染數字大概在4ooo人左右。這讓陳凌越有些驚訝。這不是一個很巨大的數字。但是就t1k2所體現出的症狀來看,它的殺傷力應該不止於此。不過既然它只願做一個病毒的過客,那麼誰也不會強求。
陳凌越感覺到頭有些暈,可能是薩多蠻祭祀的威力太過強大的遺留症狀吧。
陳凌越調節開窗戶看到了始終是陰沉的天空,然後穿戴完畢準備出門。
他不經意憋了一眼喚醒器上的時間數字,忽然有些困惑。今天怎麼是1o日?陳凌越明明記得昨天寫工作日誌的時候是8日啊。看來這個機器盒子壞了。但是陳凌越知道這個世界唯一的優點是,硬件設施質量非常過硬,幾乎不會有質量問題。
陳凌越又打開電視機核對了日期。果然是1o日。
怎麼會有這個情況?
陳凌越腦子中產生了一個不好的感覺:難道自己竟然睡過了一天!
他第一時間拿起了電話。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此時恐怕他已經因為曠工而失業了。陳凌越的心跳加快了。
電話上有兩個未接來電,一個號碼是公司的。另一個是歐惠珊的。顯示日期都是9日。
天啊,自己果然睡過了一天!這該死的薩多蠻祭祀!
陳凌越以最快的度衝出了家門,很快融入了地下五層上班的人流中。
陳凌越心亂如麻地走在人群中,心裡始終在盤算著等會道公司之後該如何向托德和人事部門解釋。希望還能保得住飯碗,因為一次肉慾放縱的失誤而丟了飯碗,那簡直太窩囊了!
陳凌越想著心事,然後覺今天通向捷運的通道怎麼如此喧嘩。往常沉默寡言的人們此刻彷彿都在竊竊私語一樣。難道他們也在嘲笑我的愚蠢嗎?陳凌越沒有空去理會其他人。
在捷運的車廂內已經沒有位子了,陳凌越挑了一個角落裡落了腳。
為什麼連車廂裡也這麼吵,今天所有的人都是怎麼了!都有沒有公共道德。陳凌越不耐煩地想。這樣一個級都市,如果不遵循一些慣例的話,那簡直要亂了套了。
陳凌越厭惡地看著一個個竊竊私語的乘客,但是他吃驚地現他們既然沒有在動嘴!
每一個人都幾乎沒有張嘴,而是麻木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但是這些竊竊私語是從哪裡來的?
那個背著一個大包的大叔出的聲音是:這一天該怎麼打呢?我還能找到工作嗎?真不願讓家裡人擔心啊,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們的好。小志上大學又要交學費了……
一個穿著極其暴露的女郎正翻著手中的時尚雜誌:他的那活真他媽的大啊,最煩他了……
一個穿著套裝的男士正在翻看著手持終端:今天在中午十一點之前必須得完成這個預案,不然和宏源公司的合作肯定泡湯了……
一個hip-pop打扮的年輕人:每一個大於2的偶數都可以表示為兩個素數的和……
……
陳凌越看著乘客們麻木的臉部肌肉,聽著耳邊嘈雜的竊竊私語,心中不知所措。
難道!難道自己居然能夠聽到別人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真像曾經看過的一部虛擬故事的情節。
不過陳凌越沒有這麼異想天開。這或許是一時的耳鳴造成的,應該也是那部薩多蠻祭祀虛擬故事帶來的惡果。它已經使自己的工作前途未卜了,自己不應該再鬧出什麼能夠聽懂別人心理的笑話來。
陳凌越集中精神心裡計劃著等會該如何保住自己的工作。
當他跌跌撞撞到達公司的時候,前台的思想已經告訴了他最壞的事情生了。
「工號4536,這傢伙終於出現了。」前台美女微笑著看著他進門,「他或許還不知道今天是他最後一天在公司呢。還真羨慕他,可以放大假了!呵呵。」
陳凌越心頭一沉。
「你怎麼回事啊!」陳凌越向自己的幫區域走去的時候,歐惠珊皺著眉頭迎了過來,「打你電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難道說自己沉溺於色情幻境而睡過頭了不成,「我有一些私人的狀況需要處理,所以……」
「那也要請假啊,你知道公司的規章制度是以苛刻到殘忍而著名的。」歐惠珊說。
陳凌越聽到她心裡在說:「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真是不知道珍惜的一個人啊!」
陳凌越難受地接受了她內心的想法,自己確實有點太愚蠢了。
「公司有什麼決定嗎?」陳凌越在等一個明確的答案。
「恐怕不能挽回了……」歐惠珊說。她在想:「你被開除了……」
「你去拖鞋那裡拿批示吧……」歐惠珊說。
「好的。」陳凌越向托德的辦公間走去。
「你最應該值得慶幸的是這是最後一次和拖鞋打交道了。」陳凌越聽到歐惠珊這樣想。他不由在內心苦笑了一下。
和托德的交談很簡短也很順利。出乎意料的是托德很客氣,一改他平常那副刁鑽的嘴臉。
「希望我們以後能成為朋友!」托德邊把辭退通知書遞給陳凌越邊說。
「希望。」陳凌越淡淡地答道。
他轉身走出辦公間的時候,聽到托德在想:「一個原本很有前途的員工,可惜……」
陳凌越的這份工作不需要交接,因為大家都在同一平台上工作,而且經常會有階段性的匯報。所以他只在這個公司逗留了很短的時間,收拾了為數不多的私人物品後便準備離開。
歐惠珊向他走來:「以後有什麼打算?」
「或許會再找一份相同的工作吧。」陳凌越說。
「嗯,希望你可以有更好的展,一切好運吧!」歐惠珊說。
陳凌越聽到她在想:「現在找一份工作何其艱難……你可能會失業很長時間……哎,大家都不容易。」
陳凌越忽然有一種衝動,於是上前擁抱了歐惠珊。
「這個……這是什麼意思……」歐惠珊的內心語無倫次。
「也祝你好運!」陳凌越說。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歐惠珊想。
「以後保持聯繫!」歐惠珊把陳凌越送出了公司的大門。
「一定!」陳凌越轉身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時候,他聽到歐惠珊想:「故事還沒開始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