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越坐在自己的工作格子間內,看著面前的顯示光幕。每天在工作之前瀏覽一下新聞是他的習慣。
一連串的壞消息。
某處夜店生了醉酒鬥毆,造成三死八傷;一個公司職員因為工作壓力過大而精神崩潰,舉槍射殺妻子和女兒後,吞槍自盡;警方在一輛貨車中現了大量的毒品;警方破獲一起網絡**案,都為十四歲以下的雛妓;一家金融投資公司宣佈破產,股票持有人舉行遊行抗議,與警方生衝突,造成十二名平民傷亡……
這個世界正在加快滅忙的步伐。陳凌越麻木地想。
一個美女主持跳了出來一臉擔憂地播報:「在昨晚一次警方的突擊查處非法宗教組織的行動中,在教徒中現一名身染重病的青年男子。經過檢驗檢疫專家的會診,初步肯定該名男子攜帶有一種新型病毒。目前專家正在對這種病毒展開詳細的研究,不久之後就會公佈這種病毒的準確性狀。而我們更為關心的是這種病毒是否具有傳染性!我們會給您帶來進一步的消息,請鎖定l!」
隨著女主持的播報,相配合的畫面上出現了一名躺在重症監護病房中,全身插滿管子的病人。攝像機隔著玻璃拍攝著穿著全套防護服的醫務人員正在對病人進行護理。
又一種病毒。在陳凌越的記憶中已經有無數次的病毒傳播,使得人類社會進入一次又一次的隔離狀態了。這是大自然對於人類的報復。
陳凌越關掉了新聞,調出了工作窗口,開始進入工作狀態。
他的工作是數據錄入與檢索,一項極其單調枯燥乏味嚴重扼殺人腦創造力的工作。他盡量讓自己的思想麻痺起來,以便在面多那些海量的數據時不至於嘔吐。
但是陳凌越幹得毫無抱怨。他是幸運的,因為他擁有一份工作。這份工作對自己意味著一切,想要在這個都市中生存下去,必須要有一分得以餬口的工作。那些昂貴的生活資料就像一座山一樣壓在每一個人的頭上,雖然這份工作只能帶給陳凌越基本的生活保障。
正當陳凌越想開始工作的時候,一個肥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旁。陳凌越轉過頭看到了那張他最不願意看到的臉。那是他的工作主管托德。
「工號4536,請你到我的辦公間來一下!」他甚至不叫陳凌越的名字。
陳凌越只能站起來跟在那個肥胖的**後面走向了不遠處的工作間。那是一間比陳凌越的工作間大一倍的辦公間。不過對那肥大的**來說還是小了一點。
「工號4536,你是否不想幹了?你對公司有意見嗎?」托德問
「我……」陳凌越一時沒有轉過彎來,「我沒有意見。」
「我不相信。」托德瞇著眼縫看著陳凌越。
「托德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陳凌越一臉惶恐地看著自己的上司。
「那好吧,工號4536,讓我說得清楚一點!」托德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
陳凌越不由打了一個寒噤。難道自己要被炒魷魚?失去工作就意味著失去生存的機會。
「托德先生,怎麼會呢……我熱愛自己的工作……」陳凌越注意著措辭。
「no!no!no!我看遠遠談不上熱愛!」托德撇著洋文說,然後自己的id卡在面前的終端上一劃,並在光幕上比劃了幾下。讓光幕朝向了陳凌越。
「這是你昨天的工作!」托德把肥大的身軀靠在椅背中,仰著頭看著陳凌越,幾乎要把椅子壓垮了。
陳凌越看著屏幕上的字段,那確實是最近一個星期以來自己的工作。他說:「是的,托德先生。」
「我在其中現了三個錯誤!」托德的小眼睛冷冷地盯著陳凌越。
「錯誤?不可能!這些數據已經經過三次自檢了。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陳凌越想。但是他說:「托德先生,我的工作是謹慎的,存在差錯的幾率幾乎不存在……」
「那你是說我失察嘍?」托德看著陳凌越。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凌越暗罵自己的愚蠢,幹嘛要和這個出了名的尖酸刻薄鬼去爭辯。
「那麼好吧,讓我來告訴你錯在哪裡!我花了一個小時時間來檢測你的數據。我現在sobe25o字段中間有三個顯得很模糊的陳列。」托德碘著肚子用一副十足的專業人士的強調說道,「這些陳列在u35oo通道中就會顯得結構鬆散,而且會產生偏移!你知不知道這會導致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這樣在正常範圍內的數據模糊會被主機自動忽略掉,不會造成任何的後果。」陳凌越想。
「這樣的失誤會讓我公司的專業態度會受到質疑!從而影響公司在業界的口碑!你我的飯碗也會不保!當然先是你的飯碗!」托德拉大了嗓門說。
「是的,托德先生,我明白……」陳凌越只能這麼說。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來彌補你的錯誤,今天下班之前把整理好的數據提交給我。希望下次不要再生這樣的事情!」托德下達了命令後就轉向了一邊,再也沒有看陳凌越。
陳凌越怏怏地走出了托德的辦公間,走回自己的格子間。
「恭喜你!」一隻手拍在他的肩頭。
陳凌越回過頭看到了他的同組同事歐惠珊正笑看著他。
「何喜之有?」陳凌越提不起興趣。
「你已經進入了『拖鞋』的視野,很快就將成為我們全組同事的新型防護罩,所以我們決定寫一張卡片來恭喜你!」歐惠珊笑著說。
陳凌越想起了同事老張因為高血壓住院了。他是上一任防護罩。
「請在卡片上畫一個十字架。」陳凌越說。
「一定滿足你的要求。」歐惠珊笑著走開了。
在接下來的一天中,除了上廁所和用午餐之外,陳凌越像一個機械人一樣輸入並核對著數據。十一個小時之後終於到了下班時間,此時的陳凌越已經處於半麻木狀態了。不過好歹托德交給他的重新核對數據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走出公司陳凌越來到了地下的「捷運」站口。「捷運」是連接這個都市的高軌道交通系統,多達12oo多條的線路是這個城市的血脈。
陳凌越看到了站台大廳內一片光彩奪目的虛擬屏幕正在閃爍著。很多是娛樂餐飲的廣告影像。其中最高處的一塊最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新聞。一位女主持人正在採訪一位白大褂。
「……怎麼看……」女主持人問。
「哦……很難說,到目前位置我們還不能肯定病毒的起源……」白大褂回答。同時畫面上出現了高度顯微鏡下的病毒形態,就像一連串紅色鮮艷的花朵聚合在一起。
已經有很多本大樓的上班族匯聚到站台打聽內。大家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樣子。雖然通道內擠滿了人,但是除了腳步聲外幾乎沒有嘈雜的人聲。從陳凌越工作的地方到達住所幾乎不需要換乘。這在這個城市如蜘蛛網般的軌道交通系統內是實屬罕見的,這讓陳凌越節省了不少時間。
「捷運」列車到達後,陳凌越進去找了個靠裡的位子坐了下來。車廂內擠滿了人,不過大家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就算是同行者之間也幾乎沒有交流。陳凌越的目光在車廂內各處亂走,他喜歡看不同的人的狀態,每一個人都是一個自我的宇宙。
車廂內有一塊顯示屏正在播報新聞,這時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有人起身把音量調得大了些。
「據我手中的資料顯示,已經現有129人感染了此種新型病毒,且數字還在進一步增大。暫時還沒有現死亡病例。」一位女主持人正在醫院中播送著新聞,「……專家把這種病毒命名為t1k2型病毒……政府已經啟動了防控預案……請各位民眾及時做好自我保護……」
在屏幕右上角有一個受感染人數的數字正在不斷跳動:134,135……143,145……158……
看來很多公共場所又將啟動隔離措施了,不過民眾已經對此習以為常。車廂內的乘客也沒有過多的議論,而是埋頭又忙於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