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張沽帶著張三離開客棧。張沽一人獨自在穎川城中轉悠,不多久張三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少爺,打聽到甄家的宅子了。」
張沽點頭,「我們走。」
穎川城南一處大宅子裡,甄贗一人坐在正堂焦急的喝著茶,管家疾步走了進來,甄贗也不把茶碗放下,站起問道:「如何?」
管家搖頭:「少爺,去的人怎麼去的怎麼回來,郡丞大人也是閉門不見。」
甄贗急道:「我甄家如今只有這一個機會,要是辦不成,我哪有面目回去見母親和妹妹。」
管家勸慰道:「少爺別急,他柴家也被關在門外,我們再等等就是了。」
甄贗搖頭踱步道:「怎能不急,新任上蔡令對甄家的打壓越來越大,還有其他幾個叔伯虎視眈眈,再不能在穎川打出局面,我甄家一旦露出半點不力,那些老客戶一定轉投他家,樹倒猢猻散,甄家已經沒有退路了。」說著把茶碗摔了個細碎。
「少爺,門外有一自稱南陽張沽的青年求見。」下人在門口稟報。
「張沽?又是什麼來談小生意的,不見不見。」甄贗連揮手道。
「且慢。」管家叫住下人,在甄贗耳邊說道:「少爺剛才也說不能讓人看出我甄家有異,要是連談生意的人都不見,定會讓人起疑,少爺就算不想談生意也要見見再說。」
甄贗聽後一拍額頭,「即是,既是,我差點昏了頭,讓他進來,管家在我身旁,提醒我不要再犯錯了。」
不多時,張沽、張三隨下人走了進來,「請坐。」甄贗說道,「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咳咳。」管家輕咳兩聲。
「哦,對了,是叫張沽,對吧。」甄贗急忙說道。
張沽淡笑道:「在下南陽張沽,張子謀。」眼角瞟見地上一灘水跡和上面的茶葉,看來剛才定是出了什麼事,砸了茶碗。
甄贗笑道:「原來張兄弟是南陽人士,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
張沽也不答話,眼睛看向四周。
管家一看,知道這個人不是來談普通生意的,急忙低聲對甄贗道:「少爺,這人要談的覺不是什麼小事,少爺和他到後堂書房去談吧。」
甄贗聽了點頭,「這位公子,請跟我來後堂書房一談。」
等張沽進了書房,甄贗把門關上,坐下說道:「張公子請坐,有什麼事請講吧。」
張沽坐下後看向甄贗身後的管家。
甄贗笑道:「王管家在我家四十多年,不是外人。」
張沽開口先問道:「敢問甄公子進來生意如何?」
甄贗一聽,強說道:「張公子說的什麼話,我甄家也是大族,生意自然是不錯。」
張沽笑了笑,問道:「既然不錯,為何還來穎川?」
甄贗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穎川是大城,來這裡做生意自然要好些,商人麼,總要找人多的地方才好做生意。」
張沽依舊笑著,再問道:「那為何遲遲不見甄家生意在穎川開張,反而總見甄府有人往郡丞家跑?」
甄贗騰地站了起來,盯著張沽,一字一頓道:「你什麼意思?」
張沽也站了起來,悠然道:「甄家生意恐怕已是泥菩薩過江,不得已才來了穎川吧。」
管家見甄贗要作,急忙按他坐下,對張沽道:「張公子,真人面前說亮話,您到底什麼意思,如果是來探我甄家底細,那你看錯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甄家家大業大,一點損失不算什麼。」
張沽抱拳道,「兩位不要擔心,沽並沒有什麼惡意,說來其實和你們倒有個共同的目的。」
「什麼目的。」甄贗問道。
「讓柴家從穎川消失。」張沽慢慢說道。
「我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管家問道。
張沽攤了攤手:「我的朋友就是殺柴太歲的人,昨日我見了郡丞,要救我朋友只有讓柴家消失,具體如何行事你們不必知道,我自有辦法,你們只需保證柴家倒後,所有的生意都能接手,並且給郡守和郡丞些孝敬就可以。」
管家想了想:「我們可以答應後面的,但還是那句話,我們如何信你。」
張沽從懷裡取出一個青色的牌子,「王管家也算做了幾十年生意,總認識這個吧。」
甄贗接過牌子,他剛接手家族生意,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王管家看到牌子後先是驚愕,拿過牌子仔細看後吐出四個字:「南陽張家。」
張沽點頭:「正是南陽張家的青木令,現在網管家總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王管家小心把青木令交還給張沽,對張沽鞠了一躬:「原來是張家的小令主,請恕老夫眼拙。」
張沽擺手道:「王管家這麼小心是應該的,若是我,我也不會隨便相信一陌生人。我剛才所說的如何?」
管家點頭道:「我甄家自然沒有問題,如果小令主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我甄家能做到。」
張沽收起青木令,笑道:「如此就好,今晚,柴家就會消失,明天你們準備接受柴家在穎川的生意吧。」
管家再鞠躬道:「小令主對甄家的大恩,甄家沒齒難忘。」
「我們不過各取所需罷了。」聲音還在房中,人已經離開了書房。
甄贗直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問王管家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又是什麼令主,我怎麼都不知道。」
王管家歎道:「這本是上一輩的事,老爺走的時候你不在,就告訴了我和夫人,說等你正式接手甄家產業的時候再告訴你。」
甄贗聽了急道:「到底是何事,現在就告訴我。」
王管家想了想,歎氣了口:「也罷,少爺知不知道天下四大商?」
甄贗出此聽說搖頭不知。
王管家解釋道:「四大商是上一輩的說法,前幾輩,士家大族還沒有現在這麼多,我甄家也只是個地方大族。士農工商,商人位列上九流末,甄家雖有錢,卻仍要看官老爺臉色,當時南陽張家是士族大戶,位列三公,張家家主派人到各地,最後選定了四家,即河東衛家、河北甄家、徐州糜家、江東魯家,並把這四家家主叫到了京城。」
甄贗一直想知道甄家家史,但老一輩一直守口如瓶,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故事。
王管家繼續道:「當時張家家主提出可以讓四家子弟入朝為官,五家結為同盟,一家有難,其餘四家須鼎力相助,而四家每年所得須分兩成給張家。當時四家各有心思,但都急於出仕,便答應了,並定下了契書。每家家主都有一個信物,以方便各家聯絡。」
甄贗恍然道:「剛才那青木令就是張家的信物?」
王管家點頭,「這信物我也是第一次見,但上面四字」既令永信」與四家家徽卻不是旁人能造得了假的。定下契書後,張家也確實讓各家子弟做了各家的地方官,四家生意有官府相助自然蒸蒸日上。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衛家不甘於只做他河東生意,想要吞併其他三家,漸漸把手伸向中原,我甄家當其衝。」
甄贗聽後氣道:「這衛家也太沒信義,那張家難道坐視不理?」
王管家歎口氣,緩緩道:「當時老皇帝病危,朝政巨變,外戚與清流兩方奪權,張家家主也捲入其中,一時無法分身制止衛家,且衛家又找到了當時和張家對立的一個外戚做靠山,自然也無懼張家的呵斥。」
甄贗聽後急問:「那剩下的糜家和魯家呢?」
王管家搖頭,語氣蒼涼:「商人自然是把利益擺在第一,當時朝政動盪,糜家和魯家見張家幾乎自身難保,各自明哲保身,對我甄家的危機視而不見。衛家步步緊逼,終於把我甄家從穎川趕了出去。」
甄贗聽了有些恍惚:「這穎川本是我甄家的,我甄家是被衛家趕去了上蔡?」
王管家點頭。
甄贗忙問:「後來如何?衛家今日也不見有多厲害。」
王管家語氣有些感歎:「張家家主真是個英雄人物,他看準了老皇帝不能長久,轉而支持勢微的太子,不久,老皇帝病逝,太子一派先制人,滅了外戚一族,張家家主自然是第一功臣,只可惜功高震主,恰時張家騰出手來狠狠打壓衛家,把衛家重新打回河東,並把魯家和糜家為官子弟全部踢出了朝廷。有人上書彈劾張家濫用私權,新皇帝對張家也不放心,便順水推舟罷了張家的官,從此張家也沒落了。」
甄贗聽完,歎了口氣:「沒想到我甄家背後還有這等事,如此一說,張家對我甄家有恩?」
王管家點頭:「我也是從老爺那裡聽說,當時的契書雖然早已不在,除了衛家,甄家與糜家、魯家雖然關係不好,但多少也有些生意往來,這信物也成了一個憑證,而且歷代甄家家主都會傳於新家主說,但凡有持青木令的人來求助者,必全力幫之。」
甄贗聽後定了片刻,呼道:「如今,我甄家豈不是欠張家兩份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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