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沽回到客棧,彥平已經能勉強走路,忙問道:「元直如何?」
張沽扶他坐下:「我已經打點好,暫時不會有事.」
彥平舒了口氣:「如此就好,可有辦法救他?」
張沽點頭,鄭重道:「你先在這裡養傷,不要亂走,成敗只在今晚。」
彥平見張沽說的如此鄭重,點頭答應。
張沽讓張三留下和張清一起照顧彥平,帶小五離開了客棧,一直走到柴家大院外。
「今晚柴姓者一個不留。」張沽看著大院裡進進出出的人,對小五道:「你自去準備,事成後快離開,官兵也不能太晚到。」。
小五點頭離去,張沽自去見郡丞。
在郡丞家吃過中飯,郡丞和張沽來到書房,郡丞坐下問道:「小神醫,事情都準備好了?」
張沽點頭。
郡丞微微一笑,「小神醫動作真是快啊。」
張沽上前一步道:「救人如救火,今晚城裡也許會有點吵,希望大人跟衙門那邊言語一聲,晚些時候再過去。事成之後,甄家不會忘記孝敬大人的。」
郡丞取過紙筆,一邊寫信,一邊說道:「我欠小神醫的情,幫這忙是分內的事。」寫好後把信一封。
張沽笑道:「一碼歸一碼,那是甄家得到穎川生意應做的,和張沽無關。」
郡丞也笑了笑,把管家換來,吩咐把信送到郡守府上。
「梆!梆!梆!」打更的聲音在穎川空蕩的街道上迴盪,「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張沽站在一間客棧二樓房間的窗邊,凝目望著遠處一座大院。
一陣晚風吹過,黑雲遮住了殘缺的月亮,一個黑色身影出現在大院的牆頭,隨即消失不見。
大院裡一片漆黑,張沽依舊在窗邊靜靜站著,他對小五很有信心,但他還是要看到才能安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突然,遠處大院裡出現了一個亮點,這亮點慢慢擴大,「走水啦!走水啦!」淒厲的喊聲驚醒了整個穎川城。
「是誰家?」
「哪裡走水了?」
「聽說是柴太歲家。」
「什麼?柴太歲家。」
「散了散了,回去睡覺,我當什麼大事。」
「別走啊,去看看熱鬧。」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剛死了柴太歲,現在整個家都走水了,老天有眼啊。」
「別說了,快把你那盆扔了,再慢點,就沒好位置了。」
「等等,我把我家婆娘叫起來。」
街道上人越來越多,起初還有人端著盆,那個過來,但後面的來的都是兩手空空,更有的人扛著自家柴火直往裡面擠。
大約半個時辰後,衙門裡面橫七豎八出來了一隊官差,一步三晃的朝柴家大院走去。
「小五,幾個?」張沽還是站在那裡,只不過身邊多了個黑色的影子。
「柴中,八個妻妾,三個孩子。」小五籠罩在陰影裡,只能聽到他如刀鋒般冰冷的聲音。
張沽歎了口氣,似乎是問自己,又是在問小五:「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孩子,並沒有錯。」
沉默許久,直到官差們到了現場驅散了看熱鬧的百姓,張沽才再次開口,「小五,你殺孩子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小五身子明顯顫動了下,張沽感覺到了,抬頭看著天上被遮住大半的月亮,低聲道:「你可有想過,小時候的你何嘗不是他。」
小五的聲音依舊冰冷,「少爺說過,我這樣的人世上越少越好,這三個孩子若不死,將來也許有人會成為第二個我,到時少爺就會有危險。」
這是近幾年來張沽聽小五說話最多的一句,看著遠處依舊跳躍的火焰:「哪怕成為你最恨的人,不後悔?」
「寧死不悔。」斬釘截鐵的四個字。
「去睡吧。」張沽離開了房間,陰影中小五的一雙雪亮的眼睛緊緊盯著遠處跳動的火苗。
張沽走出客棧,信步向城南走去,身邊許多從柴家大院回來的百姓。
「你看到了嗎,一家十二口,都燒得沒個人形了。」
「別再說了,我都不敢想,聽到都想吐。」
「你怎麼跟個娘們一樣。」
「還說我,你當時不也捂著眼不敢看嗎。」
「也是柴太歲作孽太重,一家人都遭報應了。」
「抬頭三尺有神明,這話你別亂說,小心死了下地獄拔舌頭。」
張沽進了張三等人住的客棧,現房間還有光亮,敲了兩下門,「誰?」是張清的聲音。
「是我。」
「少爺。」門開,張清高興站在門口,張沽進屋關上門,看三人都沒睡,坐下笑道:「怎麼還不睡,三更都過好久了、」
張三也坐下道:「下面又是走水,又是救人的,想睡也睡不著啊。」
張清有些八卦,問張沽道:「少爺剛從下面回來,可知道是哪裡走水了。」
張沽笑了笑,看向靠在床上的彥平,有意無意說道:「聽說是柴家大院走水,一家十二口無一倖免。」
「什麼!」彥平驚聲坐起,「真的嗎?」
「我也只是聽說。」張沽不知可否道。
「怎麼不見五兄弟?」彥平轉口問道。
張沽眼神瞬間變冷,「他還有其他事做。」
彥平低頭不敢直視張沽的眼睛,「如此,甚好甚好。」聲音越來越小,竟漸漸帶上了哭腔,蓋在身上的被子上也出現了淚痕。
張沽走了過去,把手放在彥平肩膀上,「男兒有淚不輕彈,寧可流血,不要掉淚。」說完對張三張清二人道:「都安心睡吧,應該不會有人再來找晦氣了。」
張清跟著張沽出了房間,去隔壁睡了。
第二日,彥平執意要去看看柴家大院,四人來到了昔日的柴家大院。
如今的柴家大院人去屋空,只有門前的兩個石獅子證明這裡曾住過一個大戶,彥平心願已了,想去拜祭一下自己的家人,張沽讓張三陪他一起去,自己帶著張清去了郡丞府。
郡丞書房,郡丞坐在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沽,開口道:「不知小神醫從何處請來的高手,做事乾淨利落,連仵作也只是說幾人吸入太多煙塵窒息而死。」
張沽靦腆的笑了笑:「他們確實是因為走水才死的,大人不要開張沽的玩笑,張沽是個醫師,只會救人不會殺人。」
「哈哈哈,小神醫說的極是,只不過小神醫救人用的卻是刀。」郡丞調笑道,從桌上拿起一個帖子,「這是今早甄贗送來的禮品清淡,你看一看。」
張沽擺手道:「在下還是不看的好。」
郡丞把清單打開邊看邊說:「甄家真是下了大力,這些東西恐怕他們要三個月才能賺回。」
張沽聽後笑道:「三個月,絕對值得,張沽此次來是想問我那朋友徐庶之事?」
郡丞取出一封信遞過去,「你把這個給老頭,他看了自然明白怎麼做。」
張沽接過信拜謝,說道「小子還有一事相求郡丞大人。」
郡丞笑道:「小神醫請將。」
張沽說道:「小子家中行醫,郡丞大人自然知道,小子想盤下柴太歲的院子開家醫館,到時還要請郡丞大人多多照顧。」
郡丞聽後起身走到張沽身邊:「小神醫要開醫館是好事,若是小神醫親自坐堂,我一定去小神醫的醫館看病。」
張沽微微搖頭:「沽還有事在身,恐怕不能坐堂,不知郡丞大人有什麼認識的老醫師,沽想和他們談談坐堂之事。」
郡丞笑了笑:「小神醫是要僱用其他醫師?」
張沽點頭:「正是。」
郡丞想了想回到書桌寫了幾個人名和地址,「這些是穎川有名的醫師,不過要請動他們可不是容易的。」
張沽結果字條,謝道:「有郡丞大人的面子,恐怕不會有問題,以後醫館將所得三成孝敬大人。」
郡丞微笑,轉口問道:「小神醫什麼時候開張,我去祝賀?」
張沽收好信和字條,回道:「就這兩天,家中還有急事,不能耽擱,」
郡丞點頭,「如此也不多留小神醫了,以後再來穎川一定要來我府上坐坐。」
張沽客套道:「這個自然,請郡丞大人代沽向老婦人問好,張沽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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