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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四十七章 鬼醫的暗示 文 / 醉落

    入夜,病房裡再度安靜下來。森林的妹妹不時叮囑蘇淺語好好照顧自己的哥哥,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姐姐;不過坐在床尾的希珍女士就完全是另一種態度了,純粹的厭惡。簡單地在病房用過晚飯,蘇淺語縮回被窩,到頭想睡,父親也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抱歉一聲回家去了。

    「爸,我是不是已經徹底恢復了?」決心要走,卻還是捨不下年邁的父母。假如,假如時空換算還是按照一年為一天的比例,那麼,她只需要一天瞭解過去的那段未了心願。

    甦醒後已經十多天,那邊,應該過了十多年了,不是麼?

    父親一時間有些哽咽,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才好,幫蘇淺語掖好被子,揮手找來值班護士,商量道:「她也不可以早一點出院?」

    隔壁床上的森林動了動,從床上坐直了身體,皺皺眉望向蘇淺語。蘇淺語此刻背著身子對他,當然看不到森林面上的焦急。

    護士提筆在手寫板上勾上幾個名字。做了一個望天的動作,嘴角抿開一條線,沉默了許久方才結結巴巴地說:「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病情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希望你能和醫院配合一下……」

    這個近人情的解釋讓兩個病人同時鬆了一口氣。蘇淺語揪了薄被的一角捂在臉上,伸出手向父親揮了揮:「爸,放心吧,我會打電話回來的。」只要一天,真的只要一天,就可以……

    森林的家人一直陪到晚上十點鐘,護士長來催促才肯離開。希珍女士臨走時狐疑地回頭掃視蘇淺語的病床,側躺著蜷縮成一團,彷彿早就睡了。

    森林打了哈欠,低聲說:「媽,時候不早了,爸一個人在家呢,你和妹妹早點回去吧,明天她還要上課的。」

    門口的人配合的點點頭,希珍女士邁出一步,再度扭過頭來打量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蘇淺語。片刻之後,她長歎一聲,帶上門離開了。

    門鎖剛落下,驀地,蘇淺語睜開了雙眼。

    「裝的一點都不像啊,都兩三個小時沒動了吧,落兒?」森林輕掃一眼蘇淺語,身子往枕頭上一靠。試探著她是否真的睡了。

    蘇淺語不理森林,只是拿那雙神探般的眸子瞅著自己攥住被子一角的左手,不言,不語。

    森林頓覺心理堵得厲害,屁股如坐針氈一樣難受,他支起一隻胳膊,朝蘇淺語的方向探出了身子:「不要這樣,落兒,我知道你沒有睡……落兒,你應我一聲可好?」恢復記憶後,連說話方式都要返古了麼?森林可能還沒有現,但是蘇淺語卻有點受不了,一會兒現代文,一會兒古文,幸虧她是過來人,不然肯定難消化了。

    蘇淺語也不願坐起來和森林好好說,在被窩裡伸了個懶腰,嘟囔道:「伯母防我跟防賊似的,只有你的妹妹喜歡我……」

    「誰說的!」蘇淺語最後那『一點』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就惹來森林一聲惱怒的呵斥,他床上傳來一陣響動後。聲音像是就在耳邊:「還有我呢!還有我呢……我還要落兒的。」

    蘇淺語渾身激靈,雙肩猛地顫抖著,她偏過頭針對上森林的腦袋。沒有開燈,病房內的光線本來就黯淡,她只能看清一個輪廓。

    近在咫尺的呼吸,輕輕地落在頸上、耳邊……

    突然不敢動了,她僵硬著身體,不悅地瞪著黑暗中那個輪廓。

    森林的聲音帶著居高而瞰的輕鬆睿智,只是那眼神深處,那清冷決絕糅合著的,最後一絲溫柔,差一點就消失了。他伸手準確無誤地捉住了她的左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來回摩挲這,竟然自問自問道:「落兒還怕我吃了你麼?不怕的,落兒說不定會來吃我。」無奈起來的男孩子擋也擋不住啊。

    蘇淺語不著痕跡的縮回手,繼續死死地揪住被子一角,忍不住咬了牙,懷疑森林到底是不是墨黎。是,那兩個人的性格相差太大了吧?墨黎可是很含蓄的……

    見蘇淺語沒有動,森林不善道:「如今,你還要懷疑我麼?」難道自己還挽不住她的心,她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迴避,她說要回去他都已經同意了,她為什麼還要猶豫。森林的夜視能力極強,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蘇淺語此時面上不斷變化的表情。

    「太……太近了,太黑了……」結結巴巴,天啊,她到底在說什麼。

    森林見她如此,忽然媚笑著再次把她的手搶來抱在懷裡。迫使她正對著自己。他咬唇一笑,逗得蘇淺語耳邊又是一陣酥麻,柔聲說:「就算是夜裡,我可以看見你哦。」那興奮勁兒別提了,仗著自己的級視力把蘇淺語走馬燈似的各種神情全部裝在了心裡。

    因為雙手都被森林禁錮著,蘇淺語開始不安的扭動,她總覺得接下來會生一些自己難以控制的事情,她清楚,回到現實後她不再是縱橫沙場所向披靡的公孫將軍,幾乎可以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這具屬於自己的身體。雖然信任森林,卻還是很介意和他的親密,有點點閃躲。

    「想什麼呢?不許胡亂猜想,否則……否則我就。」那個黑影毫無預警撲面而來……

    憑直覺,蘇淺語慌忙要緊了亞冠,閉上眼。

    仍有一個柔軟的觸覺的落在了唇上……她睜開眼,卻聽見森林的壞笑。他將頭埋在她的肩窩,故意一下下地呵著氣,一邊擒住她的的手不至於掙扎中挨個巴掌,一邊戲謔道:「猜猜,我剛剛親了落兒沒有?」他左手食指、中指猛地收緊,整個人都壓在了蘇淺語身側。

    蘇淺語臉一紅,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篤定無非是調侃自己的說辭。勾唇苦笑:「別開玩笑了,墨黎,感覺不像你……」水落的墨黎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那抱著她雙手的身體,突然一僵,森林一僵,蘇淺語也一僵,心中有點歉意的是後者。她看不懂他,他卻可以將她的疑慮盡收眼底……一時間,怪異的氣氛蔓延開來。

    感覺到他的大掌鬆開了一點,蘇淺語立即抽回了雙手。她的肩頭依舊還有森林呼吸的維度,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她咬著唇細聲問:「你沒事兒吧?」還是妥協了,不想引出更多的歉疚。

    森林的嘴唇哆嗦了,將手在床上抓出深深地印痕,不過依然壓低著聲音沙啞道:「落兒,我們今晚就回去吧。」

    蘇淺語耳朵幾乎都要豎起來了,今晚的森林特別積極,其實重新返回天合帝國也在近期安排計劃中,沒想到會在今晚得到支持。她知道他的擔心,終究還是放不下那邊的人和事,她縮著脖子,聽森林一個個細數著他們的名字。

    有第一個接待了她的公孫渙,有那個同為樹精氏族後代的古影,有那個總也長不大的九寸釘九酒,還有紅綾、林瑜、流香……往昔,彷彿歷歷在目。

    森林望著蘇淺語那不敢看著自己的樣子,心頭縱使糾結了千百次卻仍要假裝毫無干係,幫她揉著肩膀,婉笑道:「今晚看來要做個好夢,和幽冥打過招呼才算事成了。」

    「你躺回去吧……」就在森林抬腳要擠上床來時,蘇淺語推開了他。要是讓希珍女士看見了,不打斷森林的腿也要揭了蘇淺語的皮,離開前還是少生事端吧。

    森林百般不願地抱著雙手趴到自己床上,只覺得胸口有氣,正轉目去看蘇淺語,卻讓她驚人的入睡的度嚇了一跳,叫了好幾聲落兒也不應,連蘇淺語的本名也是毫不回聲。

    ……

    強迫自己睡覺,卻無論如何也甩不開腦海中被蘇淺語推開的畫面,森林忍不住這種煎熬,狠地用勁把頭轉向床沿的鐵欄上

    昏天黑地,成功暈厥過去!

    ……

    一個消瘦的身影盤坐在大床上,淡藍色的光芒自四面的石壁上反射而來,漸漸適應了石室內的光線,森林掃視四周,並沒有現他一心一意惦記著的落兒。

    「你好像不是幽冥。倒像是從前皇宮裡騙吃騙喝的方士,還自稱是鬼醫的。」

    臉上的皺紋已經不容的再加上一筆,被喚作鬼醫的老頭微微低垂眼瞼,唉了聲:「公子,前世孽緣豈能留戀,你可知一個貪,一個欲都能毀了人。」既然已經到了幽冥的地盤,森林這個名字就再也不會被人想起了。

    接下來,墨黎與鬼醫無聲地爭鋒相對著,幽冥和水落始終沒有出現。最後,墨黎還是忍不住問:「她可曾來過?」有些擔心,會不會也沒有睡著,所以看不到呢?

    鬼醫撫開身前長長的的道袍,下了床,沉聲道:「來了,和幽冥去了判官那邊,這會兒子應該回來了。」

    墨黎眉頭一皺,紅色血液由唇角劃出,在藍色的光下居然顯現黑色。為什麼每一次都不等自己呢……哪怕一次,就連現在也要撇下他一個人去?

    「冤孽!」鬼醫走到墨黎的身後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後便走在了墨黎的前頭,「此行,你們可要付出代價!哼哼,癡兒,竟尚未領悟……」說罷,在石壁拐角處遁形不見。

    墨黎看向鬼醫消失的方向輕喃了幾聲,忽然一陣清香縈繞於室……這個味道,是——

    龍涎香!

    另一頭的陰暗中出現了兩個身影,看清了之後才認出是墨黎和蘇淺語。墨黎向前一把抱住蘇淺語的雙肩:「你,你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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