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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 五寸釘說劍 文 / 醉落

    經我再三請求,流嵐等人才許我出了盤龍洞,只能在附近行走,按照流嵐的說法是:享受著抬頭望天、低頭面地的愜意。

    這一日,天空陰沉沉的,烏雲低垂,我雖是搬了一條木凳子坐在洞前,磕磕私處搜羅來的瓜子,仍有股壓抑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前天九酒被我踢得現在依舊臥病在床,據說我昏倒撲地後鬼醫與紅綾來過,想來是救命的差使被祖孫倆拾到了;昨天,我躡手躡腳地在門外張望,被瀏覽捻了出來;今早,只是打九酒門前經過的時候稍稍停了一下,就讓墨黎架開,臨走時還白搭了幾個白眼。

    有些不敢去見九酒。我每次瞥見流嵐屋子裡懸掛九酒的長劍,都要感歎一句:悲劇啊!

    隨後自然是『刷刷刷』無數道白眼飛來……

    盤龍洞內裡空間大,僅到了洞口收做小小的扇形,可容二人並肩出入。洞口野草漫步,樹籐雜七雜八橫豎交縱,我尋思了半天才找到個放木凳的空處;洞口向外十步便是峭楞楞的山崖,筆直陡峭,難得看見幾步石階,我偷偷地摸索過去剛貓一樣地踏出兩步就被大聲喝止。

    「安心坐著!」扭頭,望見陌生的兩張臉,噓聲一記低頭裝鵪鶉,又溜回原地怪怪坐著嗑瓜子。

    身後窸窸窣窣一陣聲響,某人寬大的衣擺拂過我的側臉,接著香風一陣撲面而來,來人竟在我身邊蹲下了。

    「我就這麼點了,你別好意思要。」將瓜子往懷裡一收,嘴裡吐出一片果皮喃喃道。

    聞言,墨黎臉上紅了一陣,我偷笑不成,『噗!』一聲將嘴裡的瓜子盡數噴了出來。

    「失誤,失誤,純屬失誤!」掏帕子往嘴上胡亂抹了抹。

    「你在等誰?」半晌,墨黎問道,神情莊重不似玩笑。

    我略有吃驚別過頭。揣測這廝從哪裡察覺到我在想蕭梧流香他們地。

    「還有。」見我後腦勺對著他。即便轉過身繞到我另一邊。良久道:「倚天院地人傳來話說『斬魂』劍已經鑄好。只差一關……」

    「這麼快?」我迫不及待一個高竄。歡呼道這倚天院總算將我地東西做好了。效率啊。

    「不是不會武藝麼?」連墨黎也這麼說。看來水落還真是個廢物;其實我也不會。

    米有關係。蕭梧已經答應幫我。好歹張牙舞爪地亂揮。別人也說我是個高手——能請動林倚天鑄劍。不都是高手麼?

    幸虧那次是讓蕭梧前去求劍。我捂了嘴偷笑。找了個免費跑腿地俗人辦事。那林倚天敢不買帳?

    「斬魂,倒是個好名字!」

    「廢話!」口無遮攔,我在千世追日本動漫死神,就瞅著那斬魂刀多帥多帥,當下就盜用下名號。

    許是被我唬蒙了,一個『廢話』堵了他的下文。

    墨黎耳紅脖子粗的模樣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了,自然不必大驚小怪;抓起慢慢一把瓜子,遞予他,嬉笑道:「爺我賞你的!」

    小龍蝦啊小龍蝦,你沒見著墨黎當時的臉都白了:由紅到白,變的不容易啊!

    他無意和我吵嘴,起身拍了拍衣褶,地上原本塵土就多,他這一動作弄得我一臉灰嗆得難受;苦於嘴裡瓜子多,不想浪費,就懶得長嘴罵人了。

    「水墨天香,四人難得又湊齊了……」離去,墨黎悠悠地飄出這句話。

    水落、墨黎、林倚天、流香,好像應該是這四個人了。我將自己排除在外,頂多一個空殼子,我哪裡知道你們四個以前做什麼勾當?!

    蕭梧蕭師父so久不來救人,莫非一早就看出九酒等人不會拿我開刷?夠狠的,從未見他與流香在這盤龍洞外閃過;流香身上的蜂毒散中毒不深,那次飄雪池解毒頗為順利,我腦袋中忽然閃過她身上特殊的香味,一陣暈眩。

    啪!幻想著賞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現實點吧,我一個美男的身體,小女子的心。

    如此我在盤龍洞無聊的生活又持續了幾天,期間九酒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而我依舊被眾人排斥,特別是滿臉正義的瀏覽,瞥我的眼神簡直要將人活吞了似的。一來我是知趣的人,閃一邊;二來對九酒也有愧疚,更向後退了一步。

    「你,隨我來。」某日,九酒忽然對我道。

    腳下無人使絆,兩腿軟渾身哆嗦了一下。我照例裝鵪鶉,從他們身邊貓過時忽然聽見這麼一句關懷備至的話,當下頭頂金星直轉;回頭,九酒身邊的人散開一條窄窄的通道,我便看見了他。

    九酒一步步走近,看不出受過重創;從流嵐那邊向我走來,很明顯的,我被一道道白色的眼神掃焦了……

    「或者,我隨你去。」在我耳邊輕輕道。茫然不知所措,聽著微弱的喘息,看來還是抱恙在身的九酒受了不少苦;我狠狠躲了一下腳,靴子觸著堅硬的石塊疼痛席捲上來,直逼腦神經。

    咬牙咧嘴,忙收腿揉捏幾下作祟的腳。

    待身邊的人盡數散去,我才恍恍惚惚直起身,俯視著九酒——

    他變的更矮了些:初次見面就是被他擄來盤龍洞的那天,我曾倚靠過他的肩膀,那會兒子脖頸是微微酸的,因為七寸釘的身高只到我的下巴;此時此刻,我只能用五寸釘來形容他。

    被我打量得久了,鬼都會不好意思。

    九酒卻不臉紅,先是別過側臉,隨又扭回來微微仰頭望著我。看來是委屈至極,我生怕他一急眼淚就崩潰,攥緊了手中還未動過的帕子。

    「要告訴我什麼,只管說來就是。」故作鎮定,兩眼直瞟九酒的睫毛。

    與他並肩站在盤龍洞口十步外的陡崖邊緣,向外一步死無葬身之地;仗著九酒在旁邊護駕,我也安心地站穩了,後恐百八個意外又偷偷牽了他一個一角:嘿嘿,就算一起掉下去你也甩不了我。

    「方遠,昨日飛鴿來信,斬魂劍已經鑄好,下午便送來。」九酒說著,將自己的長劍緊緊抱在胸前。

    呃,除了林倚天,和鑄劍有關的其他人概不認識,這個方遠又是那裡管閒事的閒事伯?花了十幾秒的時間整理語序,我慢慢吐字道:「方遠,來便是了;我只想拿到『斬魂』劍,其餘你們看著辦。」

    「呵,叫我們看著辦!此話真是高抬我九酒了。」聽到我精闢的論斷,似是有所觸動,不料卻是笑我。

    「怎麼?方遠很厲害?你打不過他?」忙一疊聲的追問。

    九酒暫時不說話,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我。微皺了眉頭,我以為他那裡被我踢過的地方又有了不良反應,登時聳然動容,安靜下來不再多問,就連攥在手心的衣角也被我甩開,蕩回他自己身上。

    我有些忍不住退後兩步,低頭盯著九酒的後背,並無抽搐等反應。

    長出一口氣,我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九酒也退了進來。

    「自然不用我與那傢伙動手。」

    就是就是,你九酒是誰啊?狗皇帝龍衛軍的頭頭,用得著你親自動手嗎?找個小羅羅就直接幹掉那狗屁方遠了。我賞你兩個白眼,想必今日你那幫兄弟給的卻是少了一些,無礙,以後日頭還長著呢!我慢慢還你,不帶利息。搖頭晃腦的應著他的高論,無異於聽聖人講道德經——無聊,外加透頂。

    「不過,」九酒故意頓聲不言,等我凝神屏息後他方才道,「要你自己動手!」

    呃。這笑料,夠猛!

    鳥都知道水落不會武功,我也是體育級爛的那類女生,大學勉強學過公選課長拳、太極;要我與什麼方遠的動手?免談。

    「免談!」毫不自覺地將最後一句嘮叨說了出來,語畢慌張地閉上嘴。

    「劍有劍魂,你可知道?」

    撅嘴。

    「習劍如悟道,知否?」像是換了一個低難度的問題。

    我照舊搖搖頭。

    九酒的表情似乎非常受挫折。難怪,與我論劍,無異於對牛彈琴。

    「方遠此人當真不會將劍親自交與我?」向前一步。

    九酒將長劍栓回左肩的後背,負手長歎道:「當初我也有向林倚天拜求過一柄寶劍,無奈最後是方遠護劍;那日正好是我修煉十年冬,抱恙在身。終究打不過方遠,以致遺憾終身,他腰間的青銅寶劍『傲霜』便是當初我要的神器!」

    激動處,我聽見骨骼卡卡作響的聲音。

    傲霜,這個名字倒是在武俠書中見過,美女之名也。

    「方遠的規矩,誰要取劍,必過他這關,否則你那『斬魂』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毛啊!狗屁規矩,比霸王餐還牛。

    我承認,到了天玄皇朝,粗口成章;相應的,神經也有所變化,情緒反常多變——原諒偶吧!都是水落這具破身軀害的,雖說粗口外洩的不多,但是已有了張口就罵的苗頭。

    「我該怎麼做?」裝吧,不介意當鎖頭鵪鶉。

    九酒眼眶微顫,儘是遲疑迷惑之色,他端詳了我半晌,卻一言不,緊皺眉頭,似在極力思索著什麼。這時,我忍不住踏上一步,正要說話,卻被身旁一隻手悄悄拉住。

    「哇!流嵐你走路也不出個聲!」流嵐不知何時冒出來在一旁偷聽的,我咋咋呼呼地吼道,甚是惱火。

    流嵐見九酒半天沒有反應,只是死氣沉沉地看著懷中的長劍,心中大抵明白了什麼,一邊拉著我往回走,一邊小聲道:「九哥的意思,就是讓你自己想方設法將方遠手中的劍弄到手!」

    「搶,行麼?騙,行麼?偷呢?」還有坑、蒙、拐未問出口,即被瀏覽喝止。

    「這些個小計謀你用在三歲娃娃身上都未必管用。」

    不料我被他大聲一吼,全身一抖,面上狠色大做,整個人突然張牙舞爪,掙開流嵐雙臂的束縛。頓身,撐腰,怒視道:「只要拿到手就可以了,是吧?」

    「燒殺掠奪、坑蒙拐騙偷,若是成全了你拿到『斬魂』,官府那頭定然不會有事,我,幫你扛著!」

    身後的五寸釘——九酒忽然笑道,我扭頭望見他一臉看好戲的神色,火氣上來;被流嵐拉拉扯扯的,無名火又吞了回去,差點噎死我。

    扛著。這個新鮮的動詞最先自然是出自我口中,後來被龍衛軍們聽見,什麼時候到了九酒耳裡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撩了一撮碎向後一甩,大大咧咧走開:五寸釘,懶得和你頂嘴!

    「恭候佳音!」瞥見九酒一副小人得志的笑臉,我遂又猛跺了跺腳,直接當地面就是他的厚臉皮踩了。不過很少瞧過他向我作揖,心裡有些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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