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美文名著 > 醉落

龍騰世紀 第二十三章 幸會盤龍嶺 文 / 醉落

    你可隨流嵐一同下山。

    鵪鶉咱裝了,只差搖尾乞憐當露露,我險些磨破兩瓣嘴皮才聽到九酒頒布令人亢奮的特赦令;九酒說完這句話,我第一反應不是一蹦三尺高,而是撩起手邊的茶盞漫灌。

    咕咚一口引盡,末了糾起大袖衫擦著嘴角的水漬。

    「多謝!流嵐,咱該走了!」故意將額前的劉海往後猛地一甩,朝九酒身後翻白眼的流嵐打一響指,示意他前頭帶路。

    只是當日我失腳踢中了某人下懷,這廝現在仍耿耿於懷,這幾日白眼頻繁,真擔心哪天翻著翻著就翻不回來了。

    盤龍洞兩側各有傻b守門,謂之傻b是確有來由滴——碰他不動,說他不聽,到底應了一句君子老話: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我因此在盤龍洞中的名聲形同烏鴉,飛過一片噓聲;管他呢,白吃白喝白住著流嵐的房間相當悠哉的。

    離方遠那伙倚天院的人前來還有些時辰,我遂不顧流嵐再三阻攔,執意一人去了盤龍嶺。走出百步遠回頭見流嵐立在原地無意跟來,我有些納悶;再磨磨蹭蹭走五十步,側耳聽身後的動靜——看來他下班不當跟屁蟲;直到第二百零三步,收住了腳步思索著流嵐今天有些不對勁,將信將疑扭過頭望向來路——哪有人影?

    哼!

    腦子一熱,遂邁開了步子沿著石階蹬蹬向嶺下疾走。上回說這盤龍動地勢崎嶇、陡崖峭壁,那是不懂其中玄機,此番流嵐領著我避開洞口的守衛七拐八拐到了另一條悠然小徑。翠竹成片排開了去,雖背襯著深綠的老木,底下又有矮小潮濕的灌木叢護著,頗有迎賓護駕的氣勢,我偷偷地將自己比作回巡遊山水的皇帝老兒,貓笑幾聲瞅著繼續腳下的路。

    石階儘是平整地向下延伸,我瞪了好些路,遂覺著乏了想坐下打個盹,不過今早的晨露頗重,到了午間也不見完全散去,石階照舊是濕乎乎的。我剛下蹲一半的屁股猛地又抬了起來,伸腿踹了腳下的那步積水的石階,轉身繼續無聊溜溜風景。

    『嗖——!』地一聲,從我耳邊險險飛了過去,看不清是什麼。

    這是龍衛軍地地盤。外人一概不得入內。自然不必擔心有人欲加害於我。只是想看看哪路狗熊捨得時間陪我開玩笑。

    環了食指與拇指放於嘴邊。第一記吹地聲音太遜。與噓聲無異;二回鼓足了腮幫。使勁一吹。哨聲才傳了開。驚起一林百鳥。唧唧喳喳熱鬧得很。

    「下邊地是誰?再不現身。小心我讓九酒廢了你。」怎麼瞧著像狗仗人勢地。

    回音許久都在耳邊縈繞。我道那人存心想逗鬧。遂又無聊地吹了幾聲口哨。打剩下地笨鳥都飛竄走了;腳下走得急。不經意間跑了老遠。側身不見來時那片翠竹林與古木。此刻山間彷彿蒙了一層白霧。朦朦朧朧叫人看不真切。

    怪事。才正午地時辰怎麼又有薄霧作祟?

    哇!稍不留神。扭著了腳筋。我一邊吃痛著咒罵時運不濟。一邊四顧尋個能騰個巴掌大地地兒讓我做做。難得看見一方干了水漬地台階。我一腳蹬了過去。狠狠地坐下。尾巴傳來地劇痛令我直呼爹娘。

    進化不完整,怎麼還留著猴子一樣的尾巴在後頭……尾椎骨的劇痛讓我暫時忽略了腳筋浮腫,忘記好好揉捏;待緩過勁來,腳背已經腫不不成型——巨型包子。

    乾咳兩聲,我天空翻個白眼,遂覺心裡痛快了許多。

    「流嵐?流嵐——!」試探性的回頭呼喚著某人的名字,真希望來個英雄救美(水落美男子麼!)的精彩瞬間。可惜流嵐向來不讓我失望的,這次真的沒有跟來,低頭對著浮腫的腳背,又瞅瞅扔在一邊的靴子——染了淤泥水漬。

    這會兒子連鞋都沒法穿了,咧起嘴角笑不出聲,憋著真怕自己哭出來。抬頭望天,不見烏雲、白雲,湛藍一片,我伸出手指掰了幾下,細數盤龍洞多少天不出太陽了。

    「誰?!」忽然有人怒吼道,琢磨著像是從山腳傳來的聲音。我還想問那邊話的是何方神聖呢……

    山下碎步聲漸漸多了,辨聲覺得來人不下三個,脖頸伸得老長還是看不見一個人頭,於是右手攀了幾根老樹籐條,我使勁拽著手中的東西,想要站起來看個究竟。彭——!好在重心還受控制,不然籐條一段我十有**是要滾下去山嶺去的;斷籐被我恰出了汁水,活該要死的,居然這麼幾下就斷了。

    掙扎著站起來,不料卻被兩爪子按會石階上繼續當起了鵪鶉。眼前烏壓壓站了一堆人馬,方才顧著給籐條念度,竟不備來人行蹤;這些人離我很近,服侍台階上顏色繽紛的靴子,各色款式大小不一,足足六雙。難怪擋住我一半的光線,前方看不清了,那麼後邊方向的光照著腦勺,此情此景我自然不見一物;推說自己蹲著矮小些,但是從靴子的精緻成色上看,五人中貌似有個女子。

    「退後一點……」生怕來人聽不清我說什麼,又重複道,「你們擋著我根本看不清是誰了,後退一步!」

    瀟灑擺手,退後姿勢做得乾脆利落。

    各位很聽話,順從地退後一步台階,只有最左邊的高大陰影仍罩在我腦門。愣愣地抬頭,欲捨得個白眼向上一翻,中途卻毫無預警地停住了,立馬換上正常的眼光,欣喜道:「俗人!」

    咳咳——

    「蕭梧?你丫的總算來就救——」話說不下去了,一把長劍霍的忽然橫在我面前,瓦亮的青色劍光映著我微微白的臉,看官們覺得好笑就噴些茶水吧。掩袖擦汗,冷……

    「方劍使何必動怒,到了盤龍洞一切從長計議便是。」一隻白袖牽扯著動手的男人,後排傳來的女聲喃喃道,我側頭瞥見熟悉的白色身影,留作流香的。

    頭頂一句冷笑:「流姑娘言重了,我們這便去拜會龍衛軍。」

    方才始終沒有抬頭順著青銅劍的方向張望,待動手的男人收起利劍,我提著沾染淤泥的靴子往腳上套。流香既然稱他劍使,看樣子是方遠一夥提前而來,半途遇見蕭梧、流香,再接著就碰上走不得、坐不安的我了。

    上下左右打理著自己的大袖衫與長,不時瞥向山頂,延伸而上的石階密密麻麻,不少陽光透過層層樹木照射下來,水漬蒸,不一會兒路面便干了;我低頭看著腳背,撅著嘴將衣擺使勁往下拽,遮住了那塊礙眼的污漬才肯罷手。這一折騰的功夫,五位翻白眼的看官怕是等得要火了,忙賠笑道:「走吧,九酒恭候多時了!」

    剛抬腿走了一步,越覺不對勁。

    「他讓你來這裡等候?」五人皆在原地,我踉蹌著收回腳,轉身,正對著蕭梧緊皺的眉頭;順便偷偷瞧了一眼他身後的面孔:矮小些,五官深刻如雕,鬍子寸長,那瞇縫的雙眼卻是令我最討厭的。俯身遂又看清了他腰間的青銅劍,通體散青色光芒,頗有靈氣,我暫時描繪不出劍鞘上的花紋,有些類似四方祥雲;這便是九酒說的『傲雪』麼?此劍相比九酒當下的配劍,有些寬大,長度無異,不夠精緻。

    九酒怎麼就看上這種破劍,莫非光的都是寶貝?我篤定方遠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能死守寶劍不予九酒,雖說是他貫來的規矩,但是也足以見得其狼子野心——據劍己有。

    蕭梧毫不知趣,我良久不出聲,他遂又高聲重複問道。

    我猛吸一口惡氣,掃他一眼,低聲道:「是又如何。」

    五人中有兩個穿著打扮一致的男子,約摸弱冠年華,跟在方遠身後從不開口說話,大抵是倚天院派來的跟班。一旦對上我斜視的眼神他們便側過頭看著頭頭,而方遠卻不正眼瞧過他倆;有人尷尬地咳了幾聲,我回神後看著蕭梧。

    俗人被我盯得彆扭,聳了聳肩膀退開一步。

    「他們怎麼放心你一人前來盤龍嶺的?這裡可是……」流香欲言又止。

    「你說什麼嶺?」

    她遂走近一步,指著我方才扯斷的籐條處,緩緩道來:「石碑上寫的,盤龍嶺。」

    我扯籐條扯出塊石碑來了,仔細端詳著碑刻的四個朱色大字,大氣雄渾。

    「走吧!」一襲白衣從身邊飄過,略起輕輕一陣香風。我尋著香味的方向跟上前去,後邊的四人紛紛邁開了腳步;腳筋扭過,靴子穿著有些不舒坦,幾次險些打滑,皆被我拉長的下擺掩蓋過去;又跛了一下,我立即轉身掃過每位臉上木訥的表情,都沒有望向我的意思,好在不出糗。

    上山比下山難,此話不假。踏上盤龍嶺最後一步石階,我氣喘道:「總算,到了。」

    右邊的腳下忽然感覺異樣柔軟,經我重量級地一踩,竟能蠕動。額頭斜線三條,我怯怯地拉起衣袖,逝去一臉熱汗,將冒出的冷汗一併擦去了:腳下踩到的,可是……

    故作鎮定地望著旁人,嘴角微微抽搐道:「我,我下面踩到,什麼東西了?」

    『睜——!』劍起劍落,亮光只在我眼前一閃,即刻血幕飛濺三尺,其中幾滴撒在我的前襟。不敢低頭直視腳下的慘象,只垂目瞧見血紅色的液體還在衣襟上下落,張嘴叫不出聲,就保持目瞪口呆的姿勢。

    腳下被斬斷的東西飛向樹叢,腳下的蠕動也在方遠拔劍的剎那停止了。

    流香欲幫我解開外披的大袖衫,我竟不動,任其將衣衫收起納入懷中:不怕血污的女子。

    「走。」也不知道那裡召回了魂魄,我閉上眼,不去看方遠貓腰撿起踩過的東西,踟躕挪動著。

    然而身後悠悠道:「將蛇膽取下,我要帶去盤龍洞。」

    嚥下喉頭的口水,莫名倒灌上來,嗆了我猛地咳嗽一聲。平生第一次踩蛇,方遠之狠,一劍就葬送了我腳下的幼蛇,小小蛇膽都不放過;繼續往盤龍洞的方向帶路,其間幾次不經意的回頭,都對上方遠蔑視的眼神,四個回合下來皆敗給這個矮胖的劍使,鐵心不再回頭。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