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呼圖魯關切地問道:「郎中,這位姑娘的手怎麼樣啦。」
郎中放下琚兒的手,神色凝重,似乎連他都感到十分抱憾,接著緩緩道:「要吃飯寫字恐怕目前會有些問題,不過拿東西應該是可以的,不知會恢復到什麼程度。」
恐怕會有些問題自然是往好了說,言下之意便是不能拿筷子寫字了。
拿東西應該還可以,連這種基本能力竟然還附帶一句含糊的應該。呼圖魯一聽心中一急,真想沖這個郎中大聲喝問:「能不能好,就直接說,別說那麼含糊。」
但顧忌琚兒在這,怕讓她看到自己生氣的樣子會害怕,是強壓怒火,心中惋惜道:「只怕珍兒終生都要靠別人照顧了。」不禁不勝傷感地微微出了口氣。
一時間他甚至有些責備郎中,:「為什麼直接說出來,怎麼說你也要先告訴我嗎,萬一這姑娘承受不住怎麼辦。」
接著呼圖魯小心的看了一眼琚兒,心道:「她或許要失聲痛哭,或潸然淚下了。」
可奇怪的是,琚兒沒有任何哀傷不悅之色,反而微帶喜色,不禁微感欣慰。她竟然這等堅強,真是當時少見。心中也萬分讚歎。接著一想:「她會不會是故意掩飾心中悲痛那。」
可他若知道琚兒此時所想,只怕就要黯然神傷了。
琚兒心中喜道:「原以為自己雙手不便,到時難以逃脫,現在雙手可以拿東西,那逃出去的勝算就多了幾分了。」她生平坎坷頗多,是以養成了恬淡嫻靜性情,並不患得患失,心中只望能與沈雲再次相見。」轉頭看到呼圖魯正在窺探自己,一時間呼圖魯眼神微微尷尬,甚是不自在,琚兒極善揣測他人所想,便安慰一下笑,彷彿是他在撫慰呼圖魯一般,呼圖魯一時間欣悅暢然,心中惋惜之感淡了七八分,他絕不會想到此時這個此事身殘淒涼的女子心機之深。
琚兒看著呼圖魯細細思量:「府邸外面有守衛,要逃出府外自然要費一番周折,云云如果被判問斬的話,最快也是在秋後,時間應該夠了。不過手中的信物沒有了,回到京師又該怎麼找到陸炳,想到這不禁一陣憂愁。但她向來堅持不懈,一會兒又心道:」趁養傷這段時間可慢慢想思量,天無絕人之路。」
接著郎中道:「我要給你上夾板,會很痛,你得忍著。」話語都甚是瑾小顯得對琚兒頗為憐惜。
琚兒輕鬆一笑微微點頭。接著一張張小木板小心放到琚兒手旁的木桌上。郎中輕輕拈著琚兒的一個手指道:「要給手指錯位的骨頭固定,忍一忍。」琚兒剛剛頷首示意,郎中就卡嚓一聲,扭動指頭,琚兒身子一顫牙咬地發出聲音。
呼圖魯一驚急的還要開口阻止,可自己為什麼要開口阻止,想到這不禁勉強的合上張開的嘴。
聽著響聲,看到琚兒身子一顫一顫的,不禁歉然地問道:「能受的住嗎」琚兒一轉頭對著呼圖魯發出了鼻音:「嗯---」
看到琚兒頭上沁出了汗水,呼圖魯就知道她在強忍疼痛。趕忙伸出袖子要給琚兒擦汗,琚兒一驚還要閃開,可怎麼閃開,呼圖魯袖子還是擦在了她的額頭上。
忽然郎中力道突然加大,要用力紮緊木板,琚兒一疼,身子一晃,一個精緻小巧的畫軸從琚兒的袖中滑落,滾落到呼圖魯腳旁。
琚兒頓時一驚。呼圖魯看到了便輕輕撿起,放在了桌上。琚兒心慌意亂地看著那個畫軸,看到呼圖魯並沒有動它,於稍稍安心。
半個時辰,琚兒的十個指頭都被固定好了。大夫道:「每天換一次藥,記住千萬不要碰到水。否的傷口有可能感染。」琚兒微微點頭。
郎中走後,呼圖魯走到琚兒身旁道:「再過半個月你的手就會好了。」琚兒也是一副欣喜的樣子,其實她知道這是呼圖魯在設法寬慰自己,因為之前郎中早已告訴他們最好的結果了。
呼圖魯接著拿起桌上的畫軸,用手要擦了一下桐軸,可琚兒見到此景以為他要打開畫軸,但接著呼圖魯便道:「畫軸給你放到那裡?」「放到我的袖中吧」琚兒神情慌亂地說。呼圖魯一時怔住了。
「她見到我之時都沒有露出慌亂之色,為何掉了一張畫軸,會這般緊張,難道畫中有什麼秘密。」呼圖魯便要拉開封線,一時猶豫了一下,只想這樣是否有些不妥,目光一撇琚兒,卻見琚兒神情變得有些惶急,看來其中必有蹊蹺。還是打開了畫軸。其實若是琚兒此時出言喝止,呼圖魯便不會打開卷軸了,她雖然心思縝密天資聰穎,但只要一想到云云便會心亂如麻,一時不知所措,便只能靜觀其變。
畫軸展開,接著一個眉宇軒昂唇紅齒白的儒雅書生顯現了出來一時眼前一亮。這人是誰?珍兒為什麼這麼珍視這幅畫像,難道,難道是,他不願那樣去想。自己安慰道難道是珍兒的哥哥,他轉過身,看了看琚兒。「他是誰。」話語甚是平靜倒沒有逼迫之意。
琚兒與呼圖魯雙目一交。「是我愛慕的人。」言簡鄭重。她也知道這樣回答甚是不妥,她覺得如果否認的話,就是對云云的不忠,便大膽承認了。
「他叫什麼名字。」呼圖魯語調已經微微發顫,但仍是竭力鎮靜。「殿下,我也可以選擇不回答。」琚兒一時間露出了倔強地眼光,心道:「縱是你此時翻臉發飆,我仍是會說云云是我愛慕的人。」
,她此時只擔心任何可能對云云產生威脅的事發生。看著琚兒堅毅的目光他知道縱使追問琚兒也不會回答的。
便微微一笑,把畫像放在桌子上。道:「是你畫的嗎。」
「是的。」看著呼圖魯這般平靜,琚兒竟然有些惴惴不安。「真好。有空的話,教我怎麼畫畫可以嗎。」接著躬身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琚兒,「難道你不答應嗎。」接著故意露出孩童般的遺憾神情。
琚兒驚異的看著呼圖魯道:「可以。」
接著呼圖魯直起身手舞足蹈道:「哦,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接著呼圖魯就笑著轉身離去,留下琚兒茫然地坐在椅子上,他是故意裝作不在乎嗎?
在精緻又略有威嚴的千戶所內,菜油燈在一閃一閃,在這間略有昏暗的廳內,一眾威嚴軍士在正在焦急等待著,楚千戶坐在椅子上,手抵下頷,曹百戶則是急的度來度去,不時埋汰兩句。:「怎麼還沒來,難道失手了。」振海真想說一句:「你就閉上你的烏鴉嘴巴。」可曹百戶也是出了名的莽夫,加之正在急頭上,若是埋怨於他,難免再起爭執,振海不由深深歎口氣,把臉轉向一邊。
一時間千戶所沉悶的像是一潭死水,不時還有幾條魚撲騰兩下。
但楚千戶有些看不下去了深沉地道:「若是沈雲被抓,他是個新兵到時就算審理,也會由他來管,到時自己直接說發往朔州,就可以不了了之了。」言下之意也是再撫慰眾人不要太過焦躁擔憂。振海「嗯」的微微點頭,來響應楚千戶的發言。
正在這時。吱,曹百戶立即停步轉身,楚千戶抬起了頭,眾人的目光都一齊轉向了木門。門開了,
「我,回來了。」接著沈雲面帶微笑進來了。楚千戶眼中精光一閃,難道他成功了,此時曹百戶早已難掩喜色上地前追問道:「怎麼樣,拿到證據了嗎。」
另一邊沈雲卻像故意賣官司似得地道:「這一時說不清楚。」因為他覺得此事回答要慎重,若答是難免會讓眾人產生誤會。
楚千戶則有些納罕,:「直接說拿到沒拿到就行了,不要賣官司了。」
周興則得意洋洋地道:「唉呀。這還看不出嗎肯定是拿到啦。我們神機營那出過孬種。」雖怎麼說,但周興也問了句:「拿到了嗎。」
「沒有。」
「什麼。」答案挺出乎意料的。「啊。」不少軍士周興曹百戶不禁張大了嘴驚道。先前出現的欣喜氣氛頓時一掃而空。曹百戶表情先是詫異,接著失望,最後變成了煩躁。「合著鴨子孵小雞,白忙活。」曹百戶拂袖白了沈雲一眼。
楚千戶聽到這句話頗為失望,但也沒有責備之色。曹百戶聽樸的坐在椅子上,一拍桌子煩道:「你也就嘴上說得好。可一辦起事也就是這樣。」
一時間七嘴八舌埋怨鄙夷。
沈雲原想性情沉穩加之他多少也想開個玩笑。看到氣氛騷亂,等眾人靜下來,才沒有反駁地又道:「因為有了更大的發現。」
「嗯。」一聽這話坐在椅子上的楚千戶,抬眼一看,沒拿到證據固然缺憾,可若有其他發現或可不錯:「什麼。什麼發現。」
沈雲凝重地一掃眾人接著道:「東廠有人勾結蒙古。」
一石激起千層浪。曹百戶頓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什麼勾結韃子,東廠。」一時間困惑詫異驚奇隱現眾人臉上。
沈雲只道事關重大說辭不能有任何含糊懵懂,便接著更正道:
「我在魏典的屋中看了他與別人的來往書信。其中在朔州城有蒙古細作,而且在與魏典暗中聯絡。」
「哦。」一時間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確是重大信息,振海還是微微謹慎道:「這這,是真的。」因為他知道隨意誣陷同知暗通蒙古可是不小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