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戰局,一方人數佔優勢,且已佔了發制人的優勢。另一邊應對不及,加之一人左肩負傷一時間落於下風。
沈雲最大的特點便是在混戰之時仍能靜心思索,在於對手拆招之時猛然瞥見對方軍官佩戴腰刀卻沒有拔出心道:「對方既是軍官可出手沒帶刀槍,這是為何,或許認為他們五人可以擊敗我們是以,不屑拔刀。還是對方只是想教訓我們一番。若是如此,諒也沒有什麼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眼下先制住對方一人使之投鼠忌器,止住械鬥。再設法弄清來龍去脈。」。
再看戰局周興已經被打得狼狽不堪,振海也一時難以招架,沈雲知道在這樣下去,只怕會有性命之憂了,再看五人之中有一人頭戴明盔身著罩甲顯然是個將校,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先從他下手。眼前那個軍官位列百戶,名曹芳虎。
但若想挾制曹百戶須先設法止住眼前之人,呼,沈雲大改戰法,步步避讓,不再進逼,齊正一看,趕緊改為雙珠拳,打來。沈雲等的就是這招,雙珠拳畢全身之力於一拳,自然不便雙拳齊發。眼見沈雲再度揮臂擋格,自然全力一擊,但拳頭逼進之時,沈雲忽然左掌一翻,正是分筋錯骨纏龍手,啪掐住了對方手腕,接著右拳揮起武當長拳,此時齊正才明白自己中套了,一手被制另一手如何倉促之間再起一拳那,但沈雲的武當長拳啪集中了他的腹部,頓時身子後傾就要摔倒過去。
在這突變時刻,沈雲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緊接著向校官衝去。「哈。」雙拳緊握,迅捷無比,中間還隔著一個軍士,看到沈雲迅猛衝來,當即出拳攔截,沈雲一個快步閃跳,如憑虛御風,身子一側躲開了。接著右足猛踏,就像急轉彎般,又衝向了,那個校官。
在沈雲用武當長拳擊倒當面對手時,曹百戶哪裡想道,一眨眼沈雲就衝到面前。猛地一急,刷腰刀抽出揮向沈雲。
眾人一驚,原來對方百戶見沈雲快步衝來,擔心難以招架便拔出腰刀要駕到沈雲脖子上,原想將其制服。
但包括沈雲眾人只道對方要取沈雲性命,沈雲一急身子一側右手搶先抓到了對方手腕,一招分筋錯骨手,這招並不是之前的拳法動作,而是真的分筋錯骨,生死關頭,沈雲也只好再來一次死馬當活馬醫。握到軍官拿刀的手腕,卡嚓一聲成功了,接著不能放鬆,又順籐摸瓜再抓到肘部卡嚓又成功了,這兩抓幾乎是一瞬間,單刀落地,「鐺。」的一聲後,曹百戶才痛得啊了一聲,但還沒完,剛啊完,沈雲又閃到了自己伸手,兩指一勾,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沈雲這次分筋錯骨手並不像上次直接坳斷,而是成功的使對手腕關節與肘關節脫臼。接著沈雲大聲道:「且住。」
眾人這時一驚,對方四人見長官被制一怔之下自然慢慢住手,周興振海見狀也隨即收手。
沈雲接著朗聲問道:「百戶大人,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先說清再說。」話雖說得客氣但字字鏗鏘,顯然也是微微發洩心中不滿,震懾對手。曹百戶一看不屑的一笑道:「先說清,跟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曹百戶起初聽到骨頭卡嚓聲還以為肩骨被坳斷了,是以十分傲慢憤怒,但接著只感到絲絲痛感,手使不上力,漸漸猜到似乎是脫臼了。
這好像是武當的分筋錯骨手,對方什麼來頭,自己也算身手高強,竟然毫無招架之力就一招被制服,顯然之前對方是有意想讓,否則他們五人豈能與之混戰如此之久。想到此處倨傲之心頓時收斂不少。
只是他不知沈雲這招早已在北鎮撫司獄中練習多次,已經諳熟門路,只差實戰。沈雲曾想:「若是對方攜有兵器,武當長拳就不易制服,不如在鑽研一下分筋錯骨纏龍手,是以假想對方持刀砍來如何應付。」這一招自己練習不下千次,可巧曹百戶揮刀又與自己假想所練相差不遠,是以如此成功得手,若是正面交手沈雲其實未必打得過曹百戶。
可不光曹百戶一眾人被他唬住了,就連振海也驚愕不已:「曹百戶在軍中也算是頂尖好手,竟然如此落敗,這個沈雲到底是什麼來頭。「
周興則瞪大了眼,心道:「好傢伙,這小子,平日裡看你坦坦蕩蕩,原來狡猾的緊啊,自己竟然藏那麼久。」
曹百戶知道今日若是要報仇出氣是大大的不易了,只怕反會自取其辱,眼下既然輸了,就輸的漂亮吧,但他也是個血性漢子,要軟語討饒是萬萬不能的。當即凜然道:「今日曹某折在你們手裡,是我技不如人。士可殺不可辱,若要我曹某低頭求饒那是萬萬不能的。」
一時間眾人到有不少為他氣勢所迫,這等風度,誰還計較他如何慘敗。沈雲倒是納悶了心道:「他到底是所指何事。」
振海這時卻捂著右肩緩緩起身道:「曹大人,我方振海可以說我們沒有多拿你們衛所一貫軍餉。禍首另有其人。」
沈雲一聽詫然的看著振海,他好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原來清水城的衛所兵兩年來軍餉發的一次比一次少從每月二兩一直減到每月一兩一錢僅夠衛所兵勉強餬口,自然引起眾怒,而曹百戶性子率直,且小有威望,這等不平之事,當然出頭討問。
於是曹百戶直接帶著一幫下屬,道同知所去找魏典魏同知詢問,結果魏同知就撂下一句:「多的軍餉都給兵屬營了。要軍餉找他們要去。」營兵本來就與衛所兵多有摩擦,相互扯皮,如今聽到這話只道是軍餉被兵屬營的軍官擦一槓子分去了。便到營兵兵營去理論,曹百戶性子魯莽,言語粗俗,振海還道他是故意去尋釁啟事的,便嘲弄幾句。一語不合差點打起來。是以這次在路上再次遇見便大打出手。
「哦,那你說我們的軍餉到哪去了。每次減軍餉每次問同知魏典,他總是說清水城多出來的軍餉都交到營兵去了。你說是怎麼回事。你以為我們衛所兵我是好欺負嗎。」想到此處曹百戶還是不禁激憤道。
振海正色道:「曹大人請你相信我,這我已經問過楚大人了。軍餉被他人截去了。」
當日楚千戶在千戶所聽完振海匯報便答道:「是魏典。」振海當時一奇:「怎麼回事。」楚千戶解釋道:「是魏典剋扣軍餉是以不光衛所兵如此,你們也是。」聽到此處,振海心中反舒了口氣,他只怕楚千戶也捲入了此事,自己一向和善正直地楚千戶若是德行有虧,自然心中也會不舒服。今日得知其中明細,自然也就放心了。
接著振海又道:「那為什麼不查辦魏典。」楚千戶道:「他背後有靠山,若是沒有證據貿然問罪,使他察覺,難免會反被他擺一道。眼下只有暗中查辦。」接著楚千戶振臂一揮道:「此事先不要告知曹百戶說。」
「為什麼。」楚千戶歎笑道:「哎,他那個脾氣後還不知道,他若知道此事,只怕別又惹出什麼亂子。」
曹百戶這時向振海問道:「哦,那楚大人怎麼說。是誰剋扣軍餉。」曹百戶這會子一個平靜氛圍下開始漸漸鎮定了。
「是同知魏典。」振海朗聲答道。「哦。」一時間衛所兵與沈雲他們都茫然的相互對視,覺得這個答案既出乎意料,也知在情理之中。
只聽振海續道:「因為魏典剋扣軍餉。但魏典又與大同總兵仇鸞暗自勾結,楚大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原本這些都是楚千戶囑咐他不要聲張的,但眼下慶幸只有盡快澄清誤會為佳。他既提到仇鸞也是在警示曹百戶莫要衝動。
「哦,難道真是我們誤會了。」曹百戶喃喃道心中也是七八分信服了。
沈雲聽到這大體明白了,原是如此,是以剛才他們才如此衝動,既然誤會澄清了那就不宜再結新怨了,便鬆開手道:「曹大人,對不起小人得罪了。」接著迅捷無比卡嚓卡嚓兩聲把關節都接了回去。
曹百戶發現右臂已經恢復了,看看手掌又驚疑地看看沈雲。沈雲這般快捷將關節接回,倒不是有心炫耀,只是覺得若是慢條斯理,只怕又讓這位百戶大人多受苦楚了。」多有得罪,還望大人見諒。」
曹大人也隱約覺得振海說的多半是事情,看到沈雲致歉又甚是誠懇,原本自己莽撞衝動,但對方賠罪,顯然也是給自己台階下,顧全顏面。便道:「在下也有得罪之處,還望諸位見諒,恨只恨那魏典。」眼下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洩之處,心中十分衝動,恨不得現在就找上門將魏典揪來。
這時曹百戶身邊的下屬齊正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把此事告知監軍,將魏典這個小人繩之於法。」他聽到與或許與總兵仇鸞有關,是以較為謹慎提出辦法。
「只怕不行。『振海淡淡地道。」什麼。」原本找到了禍首,正要發洩胸中怒氣,不想這個振海竟然又冒出這句。一時間曹百戶聽了甚是不悅。
沈雲看曹百戶得知魏典剋扣軍餉,見他眼神變得甚是凌厲,也怕他衝動行事,趕忙替振海解釋道:「因為一則沒有證據,二則清水城的監軍往往是東廠得人,只怕東廠與魏典有所勾結。」
因為他在天子腳下也聽聞楚教頭調侃朝政,加之他也算是個錦衣衛,經歷黨派紛爭也是耳濡目染。自然推斷出其中利害。
曹百戶怒道:「那我們就無法奈何他們了嗎。媽的,老子直接提刀去宰了他。」振海一聽,再看他緊握腰刀知道曹百戶說道做到。
忙到「萬萬不可。」
曹百戶見振海又有說辭一時怒氣填膺,當即沖振海吼道「那又該怎麼辦。」
原本誤會似乎澄清了,一時間衛所兵微微釋然但這回又得知不能查辦魏典不禁愁上心頭,「媽的,我們難道還奈何不了魏典嗎。怎能畏手畏腳。」魏典的下屬看著振海傲然答道,似乎毫不介懷魏典權勢,頗有鋌而走險之意。其餘下屬出了齊正都有微微含有似有認可之意。
振海這時心中打鼓,只怕若是我再有微詞,也只是火上澆油。眼下該如何是好。
沈雲靈機一動:「在下倒是有個辦法。」
「哦,什麼辦法,哎,之前好像沒見過你啊,你是。」曹百戶細細打量沈雲看到他身著普通軍服,心中更是好奇。
「哦,在下沈雲,是新上任的旗總。」新上任的旗總?難怪身著士卒軍服,沈雲言語甚是謙和,似乎如客到主家般親和。
「哦,那什麼辦法。」曹百戶問道。
「是這樣的。」接著沈雲輕輕揮手示意靠近後再小聲告知。
曹百戶雖有些不耐煩,但心中對這個軍士頗為敬重,是以「少囉嗦了,快點講這些詞沒有說出。」
沈雲細聲講計劃告訴眾人,不是瞟向四周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們這些軍士,沈雲揮指示意,是以曹百戶振海等人側耳傾聽。
沈雲一敘述完畢,周興不禁拍手叫好:「好啊,不愧是沈雲。這下子看那個魏。」
沈雲伸出食指頭一點道「噓。」動作甚是機械,似乎像孩童討論遊玩之事般詼諧幽默。周興趕緊捂嘴「哦。」接著咧著嘴點頭,示意知道了。
之前雙方還要拚個你死我活,現在竟是同仇敵愾,化敵為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