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念雲強顏做笑,說道:「我特意到大伯的酒窖裡偷了一壇竹葉青出來,給前輩嘗嘗。」
齊劍峰忙不迭的接在手中,剛想拍開泥封,忽見天邊雲霞燦爛,笑道:「棲霞山的晚霞的確美麗。」
黃念雲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從那裡觀賞晚霞才是人生一大樂趣哦。」
齊劍峰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這裡的晚霞到底有多麼迷人!」
低聲的在血蛟耳邊耳語幾句,笑道:「神仙……」自知口誤,忙咳嗽幾聲說道:「丫頭,我和它商量過了,血蛟兄弟同意帶著你一起路!」
黃念雲直愣愣的望著他看了半晌,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是聽錯了。」
幸虧臉的染料蓋住了他的表情變化,齊劍峰心想:「險些被她認了出來。」
笑道:「丫頭,怎麼了?」
黃念雲淡淡的笑道:「沒有什麼,庸人自擾罷了。」
齊劍峰讓她坐在自己身後,一拍血蛟的脖頸,說道:「血蛟兄弟,我們走!」
血蛟雙翼閃動,騰空而起,黃念雲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襟,飄蕩的絲劃得他的臉癢癢的,一絲淡淡的幽香令他心動神搖。
忙收起凌亂的心緒,但見一朵朵彩雲在腳下飛過,紅彤彤的夕陽只剩下半個臉掛在天邊。
他回頭問道:「去哪裡?」
黃念雲指著遠方一座聳入雲端的山峰,說道:「前面的泛霞峰就是觀賞晚霞的最佳地點。」
齊劍峰一拍血蛟,血蛟猛的扇動幾下巨翼,身邊的雲團如煙般被衝散。
血蛟身體劃過一個半圓,異常平穩的落在峰頂。
峰頂鋪滿了霞光,站在其,真的彷彿置身於雲霞之中,泛霞峰,名字起得果然貼切。
黃念雲指著天邊,說道:「前輩快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雲蒸霞蔚,果然瑰麗無方。
齊劍峰望得脖子酸,才說道:「這裡的晚霞果然比其它地方漂亮百倍。」
他靠在一塊大石,拍開酒罈的泥封,頓時一股濃郁的酒香夾雜著竹葉的清香撲面而來。
齊劍峰笑道:「美酒加美景,夫復何求?」
一仰頭喝了一大口。
黃念雲坐在大石,雖目不轉睛的望著雲霞,但臉仍有愁苦之色。
齊劍峰忍不住問道:「丫頭,問你一件事,你願意講就講,不願意講就算了。」
黃念雲回過頭來,說道:「前輩有話請講。」
齊劍峰點點頭,說道:「剛到這裡不長時間,就覺得派裡的人多半對你們母女不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念雲歎了口氣,說道:「他們都嫉妒我們母女。」
齊劍峰不解道:「怎麼這麼說呢?」
黃念雲說道:「我們棲霞派是黃氏祖先創立的,所以做掌門的一直都是黃氏中人,這一任掌門是我外公,我外公對我們母女很好。而我大伯,二伯他們雖然也姓黃,但並不是直系親屬,血緣關係也淡薄了許多。我外公本想把掌門的位置傳給我娘的,可是我二伯卻串通幾名派中長輩,說什麼……說什麼……」
她咬咬牙,說道:「說我娘與邪教妖人私通,我的來歷不清不楚。」
齊劍峰說道:「都說人言可畏,偏偏有那些小人喜歡搬弄是非。」
黃念雲說道:「可不是,他們硬是逼迫我外公不得將掌門之位留給我娘。這次外公不幸受傷,只得先將派中事物交給我大伯黃震打理,他自己閉關療傷,他們更是想盡辦法想除掉我們母女,這不我僥倖回來,他們又設計陷害我娘。」
她淚眼婆娑的問道:「前輩,我該怎麼辦?」
齊劍峰說道:「那些靠一雙嘴皮子來設計別人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但對付惡人是不能示弱的,你要比他更惡,他才會忌憚你。」
黃念雲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讓我娘去送死的。」
晚霞退去天邊只剩下一抹紫紅,向遠處望去,但見渡世教營中,燈火閃動如同天邊閃動的星斗。
一陣陣狻猊的吼叫聲隱隱傳來,血蛟昂起頭,一聲厲吼,霎時狻猊都如同啞了一般,再也沒有一匹敢出聲。
涼風刮來,黃念雲的身體微微一抖。
齊劍峰說道:「天涼了,我們回去!」
黃念雲點頭同意。
齊劍峰將最後一滴酒喝乾,隨手把酒罈扔到山下。
二人跨血蛟,藉著昏暗的星光回到派中。
第二天天剛亮,黃念雲便前來喚醒齊劍峰,說道:「派中人正在前殿商議防守事宜,我娘讓我來招呼你一聲,您是客人又為派中立下大功,理應去參與的。」
齊劍峰說道:「好,我就去湊湊熱鬧。」
隨著她來到前殿,但見屋內已經站滿了人,迎面方椅坐著黃震,左邊的一排座椅坐著黃玨,黃強,還有幾名須皆白的派中名宿,右邊坐著十幾名年輕的後輩,多半是後輩中的佼佼者。
黃震對著齊劍峰笑著一顎,便有人領著他讓他坐在左側最下手的一張椅子,黃念雲徑直走前去,站在她娘的身後。
幾百名派中弟子整齊的站在兩側,默立不語。
黃震清了清嗓子,說道:「除了把守山門的弟子外,派中人都到齊了。如今形勢異常緊迫,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又繼續說道:「今天召集大家來就是想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棲霞派幾千年的根基一定不能毀在我們手。這麼守下去也不是辦法,派中的糧米已經不多,如果真的等到糧米斷絕時,恐怕就要不攻自亂了。所以大家集思廣益,共同商議一條良策出來。」
眾人沉默半晌,坐在左側中央位置的一名花白鬍鬚的老者說道:「事到如今,不是魚死就是網破,還等什麼?留下一部分人守門,其他人趁夜給他們來個突然襲擊,我就不信這幫龜兒子長著三頭六臂!」
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道:「裘師叔的辦法好,痛痛快快的打一場,總比窩在這裡受窩囊氣強多了。」
黃震沉思不語,那裘師叔又說道:「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窩窩囊囊的死不如殺他個痛快,就算死了也夠本了。」
黃震仍是不言語。
裘師叔歎口氣,說道:「黃師兄哪點都好,只是優柔寡斷這點比黃師妹相比差遠了。」
黃強突然站起身來,指著裘師叔的鼻子,說道:「老裘,你在說什麼?如今危急關頭,你竟能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掌門閉關前說過什麼?」
裘師叔氣得鬍子亂顫,說道:「黃強!我說什麼過火的話了?你憑什麼動不動就拿這種大帽子壓人?」
黃強說道:「掌門臨閉關時說過什麼?」
裘師叔對著他輕蔑的一笑;低聲說道:「無恥小人!」
黃強大聲說道:「大家作證,掌門臨閉關時說『派中事物交與大師兄打理,有不服氣者便以犯作亂處罰。』如今裘輝公然瞧不起代掌門,這不是犯作亂是什麼?」
一招手,說道:「來人,把他拿下!」
幾名弟子各拉兵器圍了過來。
裘輝冷然一笑,說道:「黃強,不要以為在棲霞派你就可以隻手遮天,天底下凡事都高不過一個理字。」
他背著手站在原地,倉倉聲響起,幾名弟子拉出兵器擋在裘輝身前,說道:「誰敢動師父一根汗毛,我們就和他拚命。」
原來,棲霞派每名名宿手下都有百八十名弟子,當師父有事自然都會站出來幫忙。
齊劍峰卻沒有想到雙方說動手就動手,眼看便要血流五步。
向黃震望去,卻見他仍坐在那裡無動於衷,尋思道:「都火燒眉毛了,他可真沉得住氣。」
黃強沉聲道:「動手!」
他手下的弟子拔劍便衝了過去。
忽聽叮叮叮一陣亂響,十幾柄寶劍盡數落在地。
黃玨站在兩隊人中間,面如嚴霜,說道:「二哥,你要造反麼?代掌門還沒話,你就公然對派中名宿不利,你想幹什麼?」
黃震這才說道:「二弟,三妹退下去,如今強敵在外,怎麼鬧起內訌來了?」
黃強冷哼一聲,回到位置,黃玨也重新坐回座位。
黃震一擺手對那些弟子說道:「快快回到隊伍中去,自家人動手算什麼樣子?」
又望著眾人說道:「大家覺得老裘衝出去拚殺的主意怎麼樣?」
坐在裘輝的幾名名宿同時站起身來說道:「老裘的辦法有些過激,萬一不能成功,棲霞派將陷於萬劫不復之地,還請代掌門另想辦法。」
老裘呸了一聲說道:「都他娘的蛇鼠一窩!」
黃震說道:「既然大家都覺不妥,我們另想辦法。」
黃強說道:「我覺得昨天大家計議的辦法很妥當。」
一名名宿說道:「可是派黃師妹去刺殺胡傲的那件事嗎?」
黃強說道:「不錯!」
其他名宿紛紛表示贊成,說道:「這個辦法才是萬全之策,如果能成功棲霞派便會安枕無憂,就算不成功,黃師妹退回來我們再另想它法。」
黃震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們就這麼定了,三妹今晚就出。」
忽聽有人高聲喝道:」我不同意,渡世教中高手如雲,連掌門都會身受重傷,師妹前去與送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哪裡還能退得回來?」
黃強說道:「裘輝,你怎麼老長別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裘輝說道:「我不忍看著師妹白白去送死。」
黃震點頭說道:「裘師弟說的也有道理,三妹自己前去確實勢單力孤,不如裘師弟與三妹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齊劍峰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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