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老弟，我把能打的部隊差不多都派出去，鄂軍的老底子都快打光，不過川軍確實太過厲害，這又是飛機，又是大炮，我手下那點兵招架不住啊。」
王占元是北洋裡面混出來的老油子，也不顧吳佩孚這個後起之秀比他晚出道十幾年，豁出一張老臉叫苦。自從擊敗了號稱民國第一強軍的邊防軍，段祺瑞便是前車之鑒，誰還敢把這個後起之秀不當回事？
「子春兄，鄂軍都是你帶出來的老底子，驕兵悍將，我指揮起來也頗有不便啊。」
吳佩孚也十分為難，七分真，三分裝，王占元這個老摳是典型的既不讓馬吃草又想讓馬兒跑。湖北有漢陽兵工廠這個後盾，在國內各軍當中，裝備都不能算差，而且湖北的地利位置，十分優越。若不是王占元太過斂財，甚至連軍晌都剋扣，鄂軍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由於王占元的貪財，連兵晌都一扣再扣，鄂軍裡面沒少鬧出兵變，前兩年護法戰爭時期，荊州鎮守使石星川，襄陽鎮守使黎天才紛紛率部獨立，鄂軍便在這次內哄中大傷元氣。這兩年王占元仍未吸取教訓，兵變也沒斷過。以至於鄂軍的整體士氣都不高，要不然川軍再能打，怎麼也不至於下城比下面還快。
當然，除了抱怨王占元外，吳佩孚自己心裡也有一小九九。
「罷了，前方敗績的將領，子玉老弟你只管吩咐一聲，我全按你的章程辦，該打的打，該殺的殺！」王占元下了狠心，反正守不住，自己這個督軍成了花花架子，還要著那些只能消耗軍晌的部隊幹嘛。
吳佩孚知道王占元這隻老狐狸不會輕易將鄂軍的控制權交到別人手裡，當下不再要求。
「也好，與川軍交戰到現在，鄂軍連戰連敗，東面兩個混成旅更是一場像樣的仗都未打，反倒是盧金山手下叫於學忠的營長敢打敢拚，這個伏擊仗打得漂亮，該重賞以提升士氣，直接免去第三混成旅六團團長的職務，讓於學忠接手。」
「好，我這就給盧金山打電話。」王占元道。
「子春兄稍安勿躁。」
吳佩孚又拉住王占元交待一番，王占元連連點頭，川軍就快兵臨城下，吳佩孚幾個師的部隊更是都在湖北，王占元也沒有多餘的選擇。
「這個王占元，還真是個老摳，既想讓咱們和川軍血拼，又捨不得掏家底出來。」蕭耀南很是看不慣王占元的作派。
「不摳門能落到如此地步？湖北的底子還是很厚的，養三四個師都不成問題，現在先把王占元的問題放到一邊，等打退了川軍的進攻再做計較，西面有王承斌，收攏孫傳芳和王懋賞的殘部，應該能所阻止局勢的惡化，關鍵還是看汀泗橋這一仗，打贏了可以直趨岳州，打不贏，後果堪憂，你們兩個都是久經戰陣的宿將，說說看這仗該怎麼打。」
吳佩孚擊敗邊防軍威震全國，蔡鍔領軍的聲望同樣不在他之下，對於一路廝殺過來的蔡鍔，吳佩孚不能放鬆半分警惕。
「孝侯，恭喜，恭喜，這次可是玉帥親自開口嘉獎你的，大帥方才也打電話過來了，我也未曾想到，手下還出了一號虎將，後生可謂，後生可謂啊。」
盧金山一臉熱情地給於學忠別上新的上校肩章，心裡卻直犯嘀咕，吳佩孚真不是個貨，手竟然伸到他的旅裡來，這次撤了自己的小舅子換上余學忠這個愣頭青，下次要是他再立功，還不把自己這個旅長給撤了？
只是吳佩孚的虎將，連夜趕過來的蕭耀南在旁邊看著，盧金山臉上自然不好露出不快。
「多謝大帥和玉帥看重，多謝旅座提拔，學忠必拚死殺敵，以報大帥和旅座提拔之恩。」於學忠挺起胸行著軍禮。
「孝侯，川軍打得這麼猛，你能在這次大潰敗中伏擊成功，足以說明你過人的膽識和謀略，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蕭耀南並不掩飾對於學忠的欣賞。
「如何能和蕭師長相提並論，蕭師長，我這廟小，難得出了孝侯這麼個寶貝，你可不興跟我搶。」
盧金山打仗不行，但一對三角眼眼光卻有些毒，一眼便能看出於學忠年輕，有能力，但重感情，婦人之仁。稍加籠絡，必然不會把自己取而代之。因此語氣裡對於學忠也就大加親近。
「盧旅長想哪裡去了。」蕭耀南打了個哈哈，心裡卻鄙夷無比，要不是於學忠打了這麼個勝仗，現在恐怕還是個小小的營長，也沒見盧金山重視這麼號人物。
「恭喜貢延兄，第二混成旅真是人才輩出啊。」蕭耀南走後，在旁邊半天不吭聲的劉躍龍一臉壞笑。
「龜兒子的，別他娘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吳子玉胳膊比我大腿還精，大帥都拗不過，我有什麼辦法？」
盧金山摘下自己的帽子扔在旁邊的指揮桌上，拿出大煙抽了口，嘴裡吐著煙圈，「要我說，恐怕這吳子玉是打算借與川軍作戰的名義向鄂軍動手了，你這缺心眼的遲早也跑不掉。」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管得了，城頭變幻大王旗，到時候再換個主子就是了。」劉躍龍滿不在乎。
「打吧，吳子玉眼裡可是揉不得沙子的，要是把汀泗橋丟了，以後你我別想好過。」盧金山對於劉躍龍的說法頗為認同，吳佩孚現在威震全國，又豈是他們這些小小的旅長能抗橫的，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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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第八師，五師大部相繼趕到，經過初步休整，當即對鄂軍陣地發起進攻。
槍炮之聲響徹在平靜了許久的汀泗鎮上。
第八師23團分別派出一個連試探性的攻向粵漢路上的鐵路橋，一個營仰攻塔腦山。
「轟轟」
一時間，塔腦山上槍炮齊鳴，也許是關乎到自己的高官厚祿，劉躍龍，盧金山這兩個敗軍之將此時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又有地利之便，一潑覆蓋性的火力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