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龍洲的封印結界被溪千夜破除之後,外圍再也沒有任何阻礙,那些圍觀的人原本還想著看月驚瀾怎麼對付溪千夜,可沒想到最後竟然沒有發生絲毫衝突。
看到月驚瀾步入祖龍洲的腹地,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遠古遺跡的大門已經敞開,只需再往前踏一步,便可分上一杯羹湯。
上千人緊隨月驚瀾的步伐登上祖龍洲。
一些聰明的傢伙本著人多力量大的宗旨,三五成群,結伴尋寶。也有一些孤傲不屑的牛人,單刀獨劍地追尋著古跡的傳奇,一步一步地踏入神秘不可測的龍洲深處。
溪千夜站在原地笑而不語,這批傢伙夠貪婪,讓他們去探路也好。這祖龍洲,危險重重,會有些什麼樣的凶險大陣也無法預知,走在前面的,注定要充當試驗品、甚至是犧牲品。
當然,月驚瀾那種強者,可能會創造出奇跡。
「師叔,這次真沒想到,月驚瀾和溪千夜居然也來了,更不可思議的是,溪千夜當眾破壞了月驚瀾的計劃,月驚瀾居然就這樣放過他,甚至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你說,她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刻滿古怪符紋的青砎古道,筆直地向前伸展,不知延伸到什麼地方,前路雲煙渺渺。身著紫綃衣的矮小男子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下來,一臉訝異不解地望著身邊的青年男子。
這位青年男子同樣身著紫綃衣,只是腰間玉帶要華麗許多。他身才頎長,生得柳眉秋目,俏白的鵝蛋臉上彷彿塗上了一層淡淡胭脂,頗有幾分美艷。他柔指閒捋肩前的一縷青絲,帶著微怒之色嬌聲道:「刀刀,你師叔我只懂男人心,不懂女人心,你這明顯是在找岔。」
聞言,矮個青年冷汗涔涔,一臉無語之色。
沉默片刻,回道:「師叔,那你當我沒問吧……還有,你可不可以別老是叫我刀刀?我年紀比你大,長得也比你生猛,大家都叫我斬天刀!斬草除根的斬!天下無雙的天!刀光劍影的……」
「刀刀啊,都是鏡花水月啊,我的輩分決定了你的身份,那些殺氣騰騰的東西,你師叔我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別人叫我『刀刀』!特別不喜歡!」
「嘻嘻~~我覺得『刀刀』這個稱呼蠻好的啊,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叫你『小刀刀』也可以……幹嘛這樣驚恐萬狀地看著我?還是不喜歡啊?那就叫『小乖刀』吧,這個很有親切感……」
「師叔,我錯了!你還是叫我刀刀吧!」
自稱為斬天刀的矮個青年欲哭無淚,壓住一腔鬱悶之後,扯開話題說:「我們還是談正事吧,這祖龍洲的寶物,傳得最廣的就是吟龍脈,這次月驚瀾和溪千夜兩個人都來了,肯定也是為了這寶物。要想在他們面前奪走吟龍脈,恐怕有點難。」
「討厭~~」青年男子指繞青絲玩弄著,扭扭捏捏地訓道:「刀刀,你有點志氣行不行?八月底就是琴樂師姐的壽辰,她現在可是嵐武帝國的大祭師,送禮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寒磣了,這次就算是出賣色相也得把吟龍脈搶到手,明白沒有?」
「師叔,出賣色相只是你的專長,我還是喜歡用刀說話!」
斬天刀狠不得找個地洞把這個師叔活埋,帶著一腔痛苦暗罵道:「我為什麼會有一個這麼變態的師叔?天吶,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想活活把我氣死啊!!!」
記得琴樂師叔曾說,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有愛的人,一種是無愛的人。師父蕭歌也說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男人,一種是女人。
其實他們都錯了,這世上還有第三種人,那就是織畫師叔這種變態的異類。
為了不被織畫師叔活生生地折魔死,斬天刀毅然決然地亮出明晃晃的玄鐵大刀,轉身指著背後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厲聲喝斥:「誰在後面鬼鬼祟祟?!給我滾出來!」
「說誰鬼鬼祟祟呢?!」
巨石背後走出七個人來,為首的是個長相很喜劇的傢伙,長長的耳垂,一看就是長命相;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很大很明亮,鼻樑又高又挺,但粗大的鼻孔中,估計可以輕鬆塞入一枚鵪鶉蛋;而他性感的小紅唇,小到讓人擔心他能不能順利地進食,唇縫,也就跟他睜開的一隻眼睛那麼大。
這些精緻五官組合在一起,簡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看他一身華貴的穿著,身份卻是不俗,身後那六個長相也好不到哪去的男子,顯然都是他的手下。
其中一個正在吃花的傢伙走出來大叫:「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通天府的兩個廢物,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清楚站在你們面前的是誰?花武帝國太子,也是你們可以惹得起?不想死的,趕緊讓道。」
被稱為太子的人不厭其煩地揮手道:「放屁,讓什麼道!大家都是來搶吟龍脈的,那就是對手,直接把這兩個廢物滅了,上!」這一聲令下,身後六人立馬就展開了攻勢。
「一群吃花的蠢貨!想死,我成全你們!」
剛憋了一肚子氣沒處發。
現在面對六人圍攻,斬天刀沒有絲毫懼色,凌空一刀,直接斬向花武帝國的太子,氣勢之強,根本沒把對方的身份放在眼裡,嚇得太子面色大驚,匆匆閃躲。
這一戰,說打就打。
不遠處,迷霧繚繞,溪千夜正雙手抱劍,笑瞇瞇地看著這場打鬥。沒想到,原來花武帝國的太子也只是個廢物,空有高貴的身份,實力卻如此不堪一擊,一刀就嚇得臉色慘變。
那個斬天刀,倒是真有些實力,竟然是八階斗宿師的境界,已經相當接近九階。出手也夠狠辣,刀刀直斬要害,以一人之力,居然輕鬆應付六個人的攻勢,甚至,漸佔上鋒。
眼看這一場戰局已經沒有什麼懸念,溪千夜的目光落到了織畫的身上。
「這個人妖……怪,居然看不透他的修為境界……」
織畫一直沒出手,只是站在旁邊笑逐顏開地幫斬天刀鼓掌。
溪千夜努力釋放出神識去窺探他的實力,結果一無所獲。心思著,只有三種可能:一,這個人妖沒有修為境界,但這條顯然不成立,能來祖龍洲的人,怎麼可能沒有修為境界?
第二個可能,是對方的修為之高,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實力境界,無法窺視。
仔細想想,這似乎也不怎麼靠譜,這個人妖如果真有那種強悍的實力,他應該早就發現了周圍有人正在窺測他,而他現在沒有絲毫反應。不過,也不排除,有些人天生就是裝蒜的高手。
第三種可能,也是最靠譜的一種可能性,或許這人妖懂得一些隱藏修為境界的特殊功法。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溪千夜也沒打算去惹他們。
之前聽到他們說要送禮給琴樂,琴樂,聽到這兩個字就來火,確實想過就地滅了他們。不過現在看來,冒然出手未必有好處,反正一路上有的是殺氣,到要看看這個深藏不露的人妖,究竟能不能走到最後。
甦醒之後的雷澤,一直都沒有吃東西,現在已經處於極度飢餓的狀態,不停地在靈胎中咆哮著。
也不知道月驚瀾進腹地,是不是真的為了吟龍脈,如果是,待會恐怕免不了有一場惡戰。為了保持最佳的狀態,溪千夜豎耳聆聽,聽周圍哪個地方人多,準備奪舍宿靈。
驀然間,他騰空而起,騎上等候在半空的雪鸞,消失在茫茫迷霧之中。
轉瞬之間,在上百人的混殺戰場上空,雪鸞一聲清鳴,雙翅捲起一股颶風,狂襲地面,吹下方飛沙走石,令一干撕殺者東倒西歪。這一刻,大家似乎很有默契,居然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互毆。
上百人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溪千夜,一個個瞪大著眼睛,臉露驚懼之色。
「溪千夜,不知你這次來祖龍洲所為何物?我們絕不會跟你爭的,只求撿些殘羹剩湯就行。」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旋即得到大多數人的點頭認可。
最近,溪千夜進入魔域山脈攻城,又與嵐天宇約戰八月初八,這些事情已經在各界傳得沸沸揚揚。滅絕劍重新崛起的號角,早已經成了大家茶餘飯後最為津津樂道的一件事。
今天溪千夜一劍破封印,強勢阻止月驚瀾問鼎斗宿帝的巔峰境界,更是證實了江湖上的傳言。
滅絕劍!已經今非昔比。
眾人見停在半空中的溪千夜笑而不語,一個個都驚得心慌意亂,猜不透他想幹什麼。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大叔沉不住氣,瞪著一對大虎目朗聲質問:「溪千夜,莫不是你想斬殺我們所有人?你不妨試試,以你一人之力,如何應付我們這一百多人!」
他這分明是號召大家同心合力。
在這個關鍵時候,其實大伙心裡都有默契,只有一致對外,先解決了大敵,而後才有保命的機會。
眼看一百多人都把手按到了兵器上,溪千夜朗聲笑道:「哈哈~~各位親,把你們的宿靈都交出來吧,包你們死得沒有痛苦哦。」眾人面色大變、揮刀舞劍的時候,溪千夜的眉心已經祭出魔劍宿靈。
血色巨劍,劃破月夜寒天,帶著強悍的實力在半空幻化出一個萬劍之陣,劍影滔天。
斗宿!居然能演化出宮宿師的大陣!
這一幕,令眾人驚得目瞪口呆,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斗宿怎麼可能發揮出宮宿的力量?可事實殘酷地擺在面前,這個萬劍之陣,雖然跟真正的宮陣有些差別,卻與宮陣有著差不多的群滅力量。
萬劍大陣橫斷半天,飛快的旋轉著,紅芒如血,力量之磅礡,彷彿要撲滅大地一樣,令眾人氣血翻騰,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無法想像,等劍陣撲下時,必然會斬滅一切!
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一個九階斗宿師臨危急喊:「大家趕緊出手,殺!」
這一聲殺,喚醒了驚魂失魄的宿修者,可他們的速度,哪裡趕得上溪千夜。
半空中,溪千夜飛離雪鸞的羽背,輕穩地站在飛旋不停的萬劍陣中央,大陣頓時爆出萬丈紅芒,橫切半空,將月色午夜一分為切。劍陣撲下時,下方眾生無力抗拒。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弱小的生命,不過是待宰的羊羔。
萬劍大陣並沒有立刻殺死這一百多人,只是壓住他們,令他們失去一切反抗力量。任憑他們在劍陣下聲嘶力竭地咆哮著,嘶吼著,溪千夜絲毫不理會他們求生欲切的反抗和哀求,他雙眼輕閉,淡言道:「雷澤,他們都是你的食物,吞吧。」
「吼~~」
獸吼聲是從他體內發出來的。
聲音響起時,雷澤從他體內飛竄而出,拉開了最殘酷的奪舍血幕。在劍陣的束縛下,無人能動,眾人陷在無窮無盡的悲淵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宿靈從體內飛出來,然後被強大的雷澤一口吞噬。
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誰會去想溪千夜的雷澤為什麼還活著。
生命中只有恐懼和哀慟。
「吼~~~」
當雷澤吞完這一百多人的宿靈,它望著溪千夜低吼連連,似乎在說:「宿靈的味道雖然不錯,但我還沒吃飽。」對雷澤這副貪婪的表情,溪千夜心領神會,笑道:「放心,今晚一定讓你吃飽。」
話音落時,腳下的萬劍之陣帶著鎮滅一切的氣勢壓了下去,方圓所及的範圍內,瞬間被夷為平地,塵煙滾滾,聲震四野。
死的活的,徹底煙消雲散。
遠方的一座古老宮殿,氣勢恢弘。在進入這座宮殿之前,月驚瀾突然收步,回頭望著劍光沖天的那一方,凝神沉思。她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惋惜,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