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遺跡,永遠不是普通人可以染指的凡流俗境,神秘的祖龍洲,如海市蜃樓一般,似虛似實,飄渺難測。
金光結界封印千秋,亙古不變地籠罩著整座祖龍洲,遠看圓溜溜,就像是浮在海面上的一枚超級金色巨蛋,這枚蛋,一個月僅有一次露臉的機會。
十五月圓,陰寂的月華之光當空引下,凝結成雄偉壯觀的巨型光柱,上頂皓月精輪,下接孤洲結界,擎天立地,彷彿大海上的通天神柱一般,將周天照成流光璀璨的白晝。
氣勢之磅礡,令人歎為觀止。
強大的月魂於無聲無息中吞噬著封印結界的力量,抽絲剝繭,令金光流轉的結界力量不斷的往外流失,漸漸變弱,變得薄如蟬翼。儘管如此,可封印的殘餘力量,還是折煞了無數的英雄好漢。
在茫茫滄海浮沉半月有餘,就為結界殘弱的那一剎那,一條條疾影從四面八方射向祖龍洲。
夢想是美好的,可現實永遠都是殘酷的,注定有多數人無法預知悲劇的結局。
薄如蟬翼的封印結界,依然強大到讓他們吐血三升。在碰到結界的那一刻,無法抗拒的焚寂之力強勢反彈,震退只在眨眼之間,眾人如同飛蛾撲火一般。一些修為較弱的,甚至直接被焚寂之力點燃心火,帶著悲淒的慘叫聲,落得灰飛湮滅。
第一批冒失鬼衝擊完,沒有一個成功者。
後來者看到這悲慘的下場,一個個被嚇得恢復了一點理智,匆匆收住衝動的身影。
茫茫海平面,上空停留著男男女女,人山人海,他們或騎宿靈、或駕奇禽異獸、或御法寶逗留於虛空之中,一雙雙眼睛都緊盯著與月華交接的祖龍洲。一些心有不甘者渴望著月魂能再強勢一點,最好是將封印結界完全吞噬;而一些自知實力不足者,已經搖頭歎息,心裡頭打起了退堂鼓,留下來,就想看看有哪些高手能夠穿透封印,入島尋寶。
「咦?快看,有人衝擊封印!」
不知是哪位大嬸喊了一嗓子,成百上千的眼睛齊刷刷地瞪得溜圓。果然,西邊飛來一道飛綾白影,那超凡脫俗的輕盈之態,翩若天仙,艷冠群芳的曼妙身姿,驚艷而不妖嬈。
月下倩影西來,僅是看一眼,已經讓不少七尺男兒萌生心動之意。
「是月驚瀾!居然是月驚瀾!」
「你沒看錯吧?說的是神武帝國那個女戰神月驚瀾?!」
「不錯,就是她!」
「嘖嘖~~想不到華炎第一人,居然也會對祖龍洲感興趣,可想而知,這裡面有多少好東西,可惜我們進不去,遺憾終身吶!……再等等,看月魂能不能把封印結界完全吞噬……」
「嘿嘿,我倒覺得沒什麼遺憾,有生之年能夠親眼看到月驚瀾破封印結界,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咦?不對!」
「什麼不對?」
「她不是衝擊封印,她那是……那是借月魂與封印交駁之力,洗髓伐筋,脫胎換骨……突……突破高階斗宿帝的境界!」
「他說得沒錯,是突破境界……不可思議!月驚瀾居然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突破境界,太不可思議了!月魂陰寂,封印陽烈,陰陽駁體,絕情斷愛,這要斷絕一生塵緣啊,這種割捨……代價未免太沉重。」
「呵呵,高人的境界,又哪是我們可以理解的。」
「……!!!」
「……!!!」
人群中的議論聲嘎然而止,一個個都摒住了呼吸,只有腳下的碧海滄濤依舊咆哮不絕。
那絕塵脫俗的白衣女子便是月驚瀾,已經毋庸置疑。此刻,一雙雙驚羨的目光都投了過去,拭目以待。在場這麼多人無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她一個人的身上,似乎都忘了今天是來尋寶的。
借月魂與封印交駁之力突破斗宿帝的巔峰境界,世界還有什麼比這更驚艷?
排除那些隱世不出的高人,單單是初階的斗宿帝,已經是屈指可數,放眼整個華炎星,能不能數出十個來都是個問題。高階斗宿帝,帝級巔峰,離斗宿至尊僅有一步之遙,不翻歷史,有誰見過這樣的強者?
在眾目睽睽之下,月驚瀾飛到封印結界的正上方,慢步虛空,鎮定從容地走入擎天立地的月華光柱中。當她走到月華光柱的中央,皎潔明月似乎只為她一人而生輝,絲絲縷縷的月之精華,在她身邊縈繞著。
彌留之際,她驀然回首,那淡淡的笑顏,褪盡萬千浮華。
這問鼎巔峰的一刻,多少人夢寐以求。
一生冷艷鎖紅塵,只為沐浴月光的這一刻,洗盡一身鉛華,還我冰魂玉骨。
看完這一眼紅塵,她再無留戀。
海風凌亂了她的青絲、舞動著她的衣袂,她卻不受絲毫影響,緩緩地抬起雙臂,一掌凝煉陰月魂,一掌吸取陽烈印,執掌陰陽乾坤之力,靜靜地踏入絕情斷愛的最後一步。
遠方的人群中。
騎著雪鸞的溪千夜一直怔怔地看著這一幕,本來早就打算衝破封印登島,沒想到月驚瀾會突然出現,更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衝擊斗宿帝的巔峰境界。
看到這一幕,溪千夜心亂如麻,說不出的滋味。
眼看陰陽兩極的光芒就要溝通月驚瀾的命魂,溪千夜終於沒有忍住。
凌空飛起,手持三尺青鋒劍劃破夜空。
「轟!」
青鋒劍斬在封印大陣上,薄如蟬翼的金色大陣當即被碎滅,餘波傾洩時,蕩平千里蒼濤,整座祖龍洲都被震得輕微地晃了幾下。
這一劍之力,令眾人驚得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有人能一劍破封印,更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是曾經的滅絕劍溪千夜,更更沒想到,他居然敢阻止月驚瀾問鼎帝級巔峰!
誰都知道,岐鹿一戰,月驚瀾曾一掌擊斃溪千夜的雷澤。
這算是報仇?
這恐怕只是找死,最近傳聞溪千夜已經再次崛起,但在月驚瀾的面前,他現在的實力顯然無法與月驚瀾相提並論,根本就不具有較量性。
眾人再次摒住了呼吸,對下面的好戲翹首以待。
封印大陣碎滅,月華光柱也跟著消失。
月驚瀾在沖關的最後一刻被破壞,自然也吃了一驚。驀然回首時,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憤怒的顏色,只是安靜地望著溪千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在她對面不遠處,溪千夜也遲疑了片刻。
長劍歸鞘,他心安理得地走到她跟前,似乎這一劍出得光明磊落,直言不諱地告訴她:「有些問題,我想了兩年都沒有想通,在沒解決那些問題之前,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風能吹亂月驚瀾的青絲,卻吹不亂她的心。
面對突如其來的不宿之客,她沒有絲毫的驚訝,平靜地吐出四個字:「與我無關。」
聽到這個冷冰冰的答案,溪千夜也不吃驚,雖然跟她接觸不多,但對她也算瞭解,這就是月驚瀾,比萬年不化的冰山還冷酷。為免惹麻煩,溪千夜的語氣也變得莊重起來:「我都沒說是什麼問題,你怎麼知道與你無關?」
「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月驚瀾心平氣和地跟溪千夜講了兩句話,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逕直踏入祖龍洲的中央腹地,邊走邊道:「你今天太衝動……如果想報滅宿之仇,戰場上見。」